院子外头,老马婆子坐在地上嚎了一阵子,但由于没人搭理他们一家子,再加上外面天寒地冻的待一会儿就被寒风刺透,所以只能狼狈的离开。
即便这件事上老张家没占到半毛钱的便宜,但事情本身就足够刘春花生气的了,气的午饭都吃不下。
坐在餐桌旁,乔然小口小口的吸溜着碗里的酸菜汤。
“老公,明天你和我去新安市。”
陆向南点点头,“嗯,是该准备年货了。”
夏小柒急忙说道,“我也要去。”
“也不止是备年货。”乔然说,“我们得提前找个律师,争取等大姐回来就能把离婚办下来。找律师先拟订协议,他家要是不同意就直接起诉,免得和他们扯皮。”
陆向南抿着唇角将一块大骨头上的瘦肉都剔下来放进乔然碗里,虽然没说话但那一副小傲娇的模样就差在脸上写着:我媳妇真聪明。
“找律师啊?”作为没啥文化的刘春花来说,打官司好像是一件比较丢脸的事。
她问道,“还要上法庭啊?不用那么麻烦吧?”
乔然也不愿意费口水解释,就一句话,“听你的听我的?”
刘春花瞬间老实,“听你的。”
乔然把空碗递给刘春花,“妈,我还想喝酸菜汤。”
“锅里有,我去给你盛。”刘春花同志无比兴奋,起身嘀咕着,“爱喝酸好啊,酸儿辣女。”
虽然这种说法很没有科学依据,但乔然为了打击一下刘春花的热情,提醒道,“酸菜汤里放辣,多辣。”
临近过年的前两天,陆燕北和陆红娜、陆红丽还有铁柱一起从江海市回来了。
怕过了年镇上放假没法办离婚手续,所以到家的第一天乔然就带着陆红娜去找张顺办离婚。
老张家还是那么两间破草房,一搭眼村里就属他家最穷。
他家的大儿媳正在院子里扫雪,见乌泱泱的一群人进来她也没看清谁是谁,慌慌张张的就进屋去喊她家男人了。
穿着绿色破棉袄的张力跟没睡醒似的,嘟嘟囔囔的一边开门一边问着,“谁来了?”
当看到乔然和陆向南、陆燕北,张力被吓得瞬间精神了。
自上次从陆家回来,他弟弟张龙到现在还趴在炕上起不来呢。大夫说骨头错位了,正经得养上一段时间。还有张顺,被打之后也是鼻青脸肿的到现在都没出过屋。
“张顺人呢?”乔然问道。
“在…在屋里呢。”张力磕磕巴巴的回着。
乔然将张力推到一旁,率先进了屋子。
厨房里的大锅敞着锅盖,里面一锅的玉米面糊糊点缀着几片大白菜叶子。散发着一股子发酸的味道,像是喂猪的。
但老张家明显养不起猪,所以应该是人吃的。
“爹,爹。”张力喊着,“老陆家的人来了。”
张玉德和他婆娘马燕趿拉着棉鞋就从里屋小跑出来。
见到这一群人,他们老两口子没了之前去陆家闹时的嚣张气焰。
“燕北也回来了。”张玉德笑的很勉强,“进屋,进屋坐。”
“不必。”陆燕北冷着脸,“咱们两家也不用装表面上的和气,我们这次来是找张顺的,现在就去大队办手续到镇上领离婚证。”
“离婚啊?”老马婆子那张尖酸刻薄的脸几乎皱成个团,“那红娜没来呢?”
夏小柒瞪了瞪杏眸,“你瞎啊?”
站在后面的陆红娜往前走了两步,“我在这呢,让张顺出来吧。”
张玉德和马燕有点傻眼了,这是陆红娜啊?变化也太大了吧?
在他们印象里陆红娜还是拢着短发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头上系着围巾,虽不说难看但也没什么亮眼的地方,就是很普通的农村女人。
而眼前的陆红娜却是烫着城里流行的波浪卷,画着精致的淡妆,耳朵上还戴着两个金灿灿的耳环。一件过膝的棉服搭配着一双黑色的皮鞋,时髦的不得了。
愣了好一会儿,老马婆子才讪讪的说道,“那离婚的话,孩子咋办?”
陆红娜原本是个很软弱的人,大概是在城里闯荡了一段时间,在烧烤店里见过各形各色的人,性格上也算有些突破。
况且有自己的弟弟和弟媳妇在这给自己撑腰,她不像从前那样惧怕婆家的人了。
“这事我和张顺谈。”陆红娜说,“和你们说不着,孩子是我的,不是你们的。”
在西屋的张顺早就听到外面的谈话了,但他怂啊,没敢出声。
没一会儿,陆红娜推门进了西屋,她一个人。
张顺正坐在炕上竖耳朵听声呢,他从外面领回来的那个女人披头散发的坐在一旁哄孩子睡觉。
陆红娜进来以后,他们两人都愣住了。
张顺领回来的女人叫春燕,长的很一般,不高还有点胖,远远看着那身材像个小地缸,就是放在从前陆红娜也比她好看顺眼。
但是家花没有野花香呗,张顺嫌陆红娜太死板,不像春燕放的开。
然而这一刻,陆红娜带给他的视觉上的冲击令张顺忽然就后悔了,他竟然不想离了。
陆红娜将乔然找律师拟订的离婚协议书递给他,“你看看吧,如果同意咱们现在就去大队上开证明。”
稿纸上的离婚两个字有些刺眼。
张顺犹豫了片刻,“红娜,咱们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玲玲和小虎也都四五岁了,其实没必要非得离婚。”
没等陆红娜开口,春燕先是拿过炕上的鸡毛掸子朝着张顺砸了过去。
并破口大骂,“张顺我***的你说的是人话么?我孩子都给你生出来了,你说你不想离婚?”
张顺回骂道,“臭娘们你他妈的瞎叫唤什么?生个赔钱货你还有理了是吧?滚滚滚,你赶紧给老子滚。”
春燕可不是软柿子,把刚刚睡着的孩子扔到一边,扑上来就和张顺撕打在了一起。
襁褓里的孩子发出哇哇的哭声。
陆红娜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无比的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