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沁去旁边许家的帐篷,那天邹泰来送东西的时候,她实在是受不了身上衣服的酸臭味了,托邹泰从城里给她买了一些布。
这两天她就给自己做了一身衣服,还剩了些布,她就做了腰带和荷包,还打算做鞋。
因为还住在城外,为了方便她依然做的是男装,而且为了不引起别人的嫉妒和怀疑,买的都是老百姓用的粗麻布。
她从做好的东西里拿出一条腰带和一个荷包,虽然是粗麻布做的,也因为没绣线就没有绣花,看起来十分的普通,但是苏沁手巧,她做的针脚细密,为了好看还做了拼花,看起来精致了不少。
许夫人看她过来了有些担忧的问:“素清,那个人没有什么问题吧?”
苏沁冲她安抚的笑笑:“没什么事,他是我刚进城的时候意外认识的一个爷爷,他是个读书人,听说还是个大儒,是个好人,原本他看我可怜想雇我回家呢,但是我被抓了,他后来打听我被送出城了,担心我就出来看看。”
她没有打算瞒着许家人,因为许家人都是读书人,以他们的聪明未必看不出曾老就是故意冲着她来的,所以才有些担忧。
听到她说的,许夫人才松了口气说道:“不是什么坏人就好。”
许春山还有些不放心怕苏沁被骗了,多问了一句:“你可知这位老先生叫什么名字?”
既然是大儒想必也是有些名气的,他们这些读书人也该听过的。
苏沁回答:“叫曾显。”
许春山瞪大了眼睛:“你说他叫什么?”
苏沁:“曾显。”
许春山和许峰一下就激动了起来:“他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曾大儒?”
苏沁好奇的问:“很有名吗?”
许春山点头:“有名,很有名,别看他没有什么功名,但是他的学问十分的好,出了不少的着作和诗集,在学子和文人墨客中十分受推崇。”
苏沁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许家父子如此激动的时候,想必曾老是真的很有名吧。
她笑着说:“既然他那么有名,那一会儿让他考教一下许峰哥吧。”
许峰慌乱的摆手:“别,别,人家什么身份,我怎么配让他老人家考教。”
苏沁:“没关系的,曾老十分和善的。”
许峰还想拒绝就听帐篷外问:“什么没关系?”
原来曾老看苏沁这么长被时间也没有回去就出来看看,两家的帐篷就挨着,所以苏沁说话他听见了。
苏沁忙探头出去:“爷爷,您进来。”
曾老钻进帐篷,许家人忙起身迎接,可惜帐篷很小,都站起来一下显的非常的局促。
许春山和许峰忙给曾老行礼:“学生许春山(许峰)见过曾老。”
曾老摆摆手让他们都坐下:“都坐吧,站着怪挤的。”
许夫人忙把她坐着的木墩给曾老坐,然后她拉着许芸果出去站着了。
曾老率先坐下了,其他人才敢坐下,苏沁给曾老介绍:“爷爷,这位是许春山,这位是他的儿子许峰,他们都是秀才,这一路上多亏他们一家护着孙女,否则孙女也到不了这里,孙女想让你考教一下他们的学问。”
许春山和许峰紧张的又给曾老行了一个学生礼。
曾老打量着二人,许春山倒是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像个书生,可惜岁数有些大了,许峰看起来病怏怏的,身体很差的样子。
他先开口询问的是许春山,许春山虽然紧张,但是回答问题倒是条理清晰,一看就是学问很扎实的。
后来问的许峰,许峰更加紧张,激动之下一开始回答的有些磕磕绊绊的,后来有了信心才渐渐顺了。
曾老同他们聊了一会儿问道:“你们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还是只是喜爱读书?”
许春山有些惭愧的说:“不瞒曾老,学生家贫,读书自然是为了考取功名改换门庭,但是却屡次不中。”
曾老点头:“你们的学问都不错,但是如果要是考功名的话,父亲的观点和想法都太理想化,不适合官场,只适合做学问,所以会屡次不中。
儿子的观点倒是务实,适合官场,但是瞧他身体的状况,恐怕是坚持不下来三场考试。”
听完曾老的话,父子两个都失望的低下了头,其实他们是知道自己的问题的,但是心中多少有些不甘,总还是抱着某些幻想,但是曾老的话就像是兜头给他们浇了一盆凉水一般,把他们心中的那点幻想全都浇灭了,他们彻底死心了。
看着父子两个垂头丧气的样子,曾老安抚道:“你们也不必如此丧气,凡事不是那么绝对的。”
父子两个瞬间抬起了头,眼中有了期冀的光。
曾老咳嗽了两声,缓缓说道:“观念不适合官场,你可以换观念,专门研究近几年科举考试试题,看监考的官员是谁,更喜欢什么样的试题,投其所好,总能有所收获,至于你的那些过于理想化的东西,也不是不能实现,但是那你得先把门敲开才有资格去尝试。
关于这点儿子就做的不错,父亲可以和儿子学,多听儿子的意见。
至于儿子的身体,之前不好,以后又不是一直不好,我瞧你也不光是身体的问题,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好,受了拖累,有了负担,思虑过重,从而影响的身体更差了。
我看你不如放宽心了,先把身体养好了,再提其他,人生几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不必急于一时,有的事情,还是有时间去做的。
你看你父亲这么大岁数了还没有考中,他现在还有机会考,难道你好好修身养性到了他这个岁数还不能把身体养好吗?
你完全可以抛去自己的那些思想负担,先潜心帮你父亲高中,到那个时候你家的条件好了,说不定你的身体也养好了,也可以考了。”
许家父子听的满脸的诧异,还可以这样?
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之前许春山考了许多次都没有中,就失去了信心,不再尝试,开始全力教自己的儿子,儿子深感压力很大,但是又不想放弃断了家中唯一的期望,因此身体越来越差。
如今听曾老的话,他们顿时茅塞顿开啊, 是啊,这样也可以啊。
不过许春山还有一些顾虑:“曾老,学生这么大的岁数了,精力脑力都不行了,还能继续考吗?”
曾老瞪他一眼:“怎么瞧不起自己?老夫当年就是你这个岁数考中的进士,怎么老夫行你就不行?”
许春山就是拜读过曾老的文章,知道他名气,但是曾老的事迹他是不太清楚的,一听曾老就是这个年纪考中的进士,立马有了信心。
他眼神也坚定了不少:“好,学生听曾老的,再努力试试。”
相对许春山的豪情壮志,许峰就没有什么信心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养不好了,从小他就是个体弱的,就是不读书身体也好不了,不过能帮助父亲考中,他也是愿意的,所以并没有反对。
父子两个又起身郑重向曾老道谢。
曾老摆手:“不必谢,老夫教了一辈子书,就喜欢好学上进的学生,你们好好学,有什么需要的,让这个丫头去找我。”
被指了一下的苏沁忙点头:“爷爷您放心,许伯父他们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我肯定帮他们问。”
曾老瞪他一眼:“谁说我要教他们了?”
苏沁被瞪也不怕,笑嘻嘻的回答:“您忍的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