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圣老很生气殷软软的这个语气，但他到底还是想要尝试尝试，最终还是妥协般地盘腿坐下。
眼睛刚闭上，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密林，是他之前追着他的妻子的那个密林。
本来还在奔跑的他陡然停下脚步，看着眼前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背影，心绪万千。
旁边的人不解地询问：“大人？”
圣老偏头看过去，那人的眼里满是疑惑，似乎在询问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不追了？
圣老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上面的皮肤已经变得鲜红富有弹性，跟他的苍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真的回到了这个地方？
这，就是被称为禁术的幻术吗？
确实足够真实。
如果他再继续往前走，最终是不是会忘记现实沉浸在这里呢？
明明知道后果，可此时此刻，他做不到回头……
就沉浸那么一会会儿，就一会会儿……
“追！”圣老手一挥，带头朝着那道身影追了过去。
殷软软看着圣老闭上眼之后，呼吸慢慢地变得平缓，便稍稍放下心来，打了个哈欠，也刚准备闭上眼睡一觉的时候，肩膀便被丽妃推了推。
“软软，别在这里睡。”
“嗯？”
殷软软醒过来往丽妃那里看了一眼。
丽妃还是维持着那个动作，盘腿打坐，眼睛都没睁一下。
那刚才是谁推的她？
正疑惑着，丽妃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来：“软软，这里是第一重幻境，醒过来。”
殷软软意识到的一刹那，眼前的画面就开始慢慢褪去。
丽妃将她从霄华凌怀里拿走，半抱着她。
除了霄华凌醒着外，其他的众人都以各种姿势躺在地上闭着眼陷入了幻术之中。
系统再次在软软的脑海里惊呼。
[软软！你这个丽姨娘太不是人了！]
[她都把我给屏蔽到外面去了！]
[不过她都没让霄华凌进入自己的幻术，我都帮你直接脱离了幻术的控制，怎么你还能进入她的幻术呐？！]
殷软软没回答，如果丽姨娘真的可以自由控制一个人进入或者不进入她的幻术，却偏偏让她进去了，说明是故意的。
那是有什么目的呢？
殷软软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不过还需要确认一下。
殷软软抬头问丽妃：“丽姨娘，进入你幻术的人你是不是就会知道对方到底是被什么控制了啊？”
“就是对方看到的幻术画面你也可以看到？”
丽妃闻言眉眼微弯，“嗯，可以知道，只要我想看，便可以看见。”
她盯着殷软软，目光温和：“只要我想，甚至是对方的心理所想，我都可以知道，任何事。”
已经是直言告诉殷软软，你上次跟系统所说的所有话我都知道了。
殷软软略瘪嘴，心中一酸，往丽妃怀里抱了过去，闷然没有说话。
说实话，尽管如今的系统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友好的态度，可是她真的不能完全地相信他。
但是很多方面，她又只能限制于他。
如今丽妃却在明确地告诉她：“不用担心，如果你想脱离那个系统，我可以帮你。”
丽妃拍着殷软软的背，又继续说道：“其实这个术法还可以反向使用幻术，让对方以为你中了幻术，其实真正中幻术的是对方。”
殷软软闷然道：“丽姨娘，你好厉害啊！”
丽妃笑了笑：“嗯，所以软软小心哦，以后不能骗我，骗我会被发现的。”
殷软软在丽妃怀里又闹腾了一下，看着霄华凌怅然若失地站在霄云清面前。
忍不住抬头询问：“丽姨娘，我们直接走还是他们经历了那段剧情后还可以醒过来啊？”
丽妃揉着殷软软的小脸：“这个得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想要走完整个剧情，大概需要三天。”
“到时候我会给他们提示，他们可以选择出来，也可以甘愿被困。”
霄华凌也听到了这段话，眼睛亮了一瞬。
随后三天，霄华凌一直在被丽妃训练集训，为了让训练的时间多一些，她直接带着霄华凌进入了自己的幻术。
外面一天，里面十年。
丽妃将自己的所学尽可能地都授予了霄华凌。
最后这个真假禁术，她犹豫了一番，只是将方法告知了他，最后叮嘱：“等你将其他的都能够足够把握之后，你再来进行这个幻术训练。”
“但若非必须，不要使用。”
霄华凌有些不解：“为什么？”
“这个幻术给予人的是实打实的真实，会实现对方梦寐以求的所有事，一旦使用，若对方没有足够想要出来的欲望，就相当于就是是直接将对方杀死。”
“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形式，让他们做了一场梦罢了。”
“长久以往下去，你会不自觉成为一个刽子手而不自知。”
“提前告知你这些，是我相信你能自行辨别，别让自己沉溺其中。”
霄华凌垂眼沉默。
“姑姑，你其实是想说，我父亲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对吗？”
丽妃没有立即回答，只道：“你还在外面。”
霄华凌苦笑：“可是他并不需要我这样总是事事与他作对，总是达不到他要求的儿子。”
“而且，尽管他一直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他有很多遗憾想要弥补。”
“不过也好，他起码在那个世界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
丽妃跟自己的这个大哥交流不多，但在她这接触不多的几次，她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十分能隐忍的人，能忍常人不能忍。
未必就会选择那个幸福的世界。
只是，她也无法确定，只能将此事先告知霄华凌，让他有一个心理准备。
三天转瞬即逝。
丽妃在自己的幻术里，给予了众人一个警醒。
陷入幻术里的每一个人，都清晰地在耳边听见了一句：“这里是幻境，醒过来。”
听见这句话的众人浑然一怔，身边人察觉到询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不少的人都选择笑笑回答：“没事。”
外界。
丽妃能够明显地看到，一个接一个的人，脸上慢慢浮现出幸福的笑容，呼吸还在，可是他们彻底出不来了。
甚至连圣老，嘴角都慢慢浮现出了一抹微笑。
他携手身边的人，这次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
霄华凌站在原地，看着霄云清，呼吸不由抿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天色渐渐变暗，他的嘴角没有微笑，却又一直没有醒过来。
殷软软看向丽妃，丽妃也有些奇怪，闭上眼自己进去了一趟。
霄云清的世界，没有霄梦城，也没有霄华凌。
他在跟母亲一块逃跑的时候，逃掉了，逃到了一个民风淳朴的小山村，生活和睦。
他已经成为了一个优秀的普通的打渔人。
丽妃作为妹妹已经嫁人生子，弟弟也娶妻生子。
一切和和睦睦，但是太过于虚假。
虚假到，一眼就能识别出来。
丽妃进来的时候，霄云清立即便有察觉。
他看着丽妃笑了笑：“你来了？”
丽妃有些奇怪：“你没有中幻术？”
霄云清点头又摇头：“中了，没中怎么会有眼前的这些景象？”
看着丽妃轻淡的视线，他又继续道：“不过你也知道，我被圣老控制太久， 而且母亲的天赋我也遗传到了一些，早就练出了自动识别所有幻术的能力。”
“我其实也想大梦一场的，但是没办法。”
丽妃只是问道：“那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华凌在等你。”
霄云清沉默了片刻。
“不敢吧，还是想等你进来先聊聊天确认一下，不过你也太慢了，居然才进来，外面天黑了吧？还是说你其实根本就不想进来？”
丽妃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霄云清自顾自地说下去：“殷软软那个小家伙来找过我。”
丽妃皱眉：“什么时候？”
霄云清看了她一眼，“看来那个小家伙在你眼里的重分量还是挺重啊。”
“少废话！”老实讲，一开始能够听见殷软软的心声，她是属于一种猎奇的心态，可是后来根据她的心声，大家的生活和感情都开始慢慢发生变化。
她失去的对生活的热情和消散的执着竟然又开始慢慢聚集。
她本来打算此生就这样过去算了，她不想想起自己的记忆，不想去深究那些被遗忘的过去。
谁知道就迎来了霄华凌，知道了母亲死亡的真相，也知道了可能并非是背叛他们的大哥，还有二哥流落在外，下落不明但还活着的事实。
大家都因为殷软软的存在而改变，殷室也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大家庭。
还有软软，明明经历了那么多世，本早该绝望的，她的骨子里却好像不知道“认输”该怎么写。
利用各种办法去对抗这个世界，对抗自己的人生，从不服输。
这样的小孩，谁会不喜欢呢？
霄云清摇摇头：“在她与圣老做交易的那时候，她就过来找了我一趟。”
“她教训我说：你信不信我肯定能救你，把圣老打败！”
霄云清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圣老，看着在这里大言不惭的殷软软，有些震惊。
“你，要不要往后面看看呢？”
殷软软抱臂冷哼：“就是他让我过来的！看什么看！”
“我就在这里跟你打个赌！”
“如果我成功了！你就要把你的心里话跟华凌表哥还有丽姨娘全部说出来！”
“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算什么样子？！”
“你心里怎么想的就要怎么说出来呀！”
“你不说别人又怎么知道你做了哪些贡献？”
“另外再跟你说，如果你被我们救出来了，说明你就不如丽姨娘，你就不要在丽姨娘和华凌哥哥面前摆你的大家长的架子了！”
“跟家里人服软又不会怎么样？！”
霄云清觉得荒谬，也觉得难以置信，她这么大张旗鼓地说要把圣老打败，真的不会惹怒圣老吗？
事实证明，圣老确实没有被惹怒，因为他没有将殷软软的话当回事，他不觉得殷软软所说的这些会发生。
霄云清惊讶道：“但我也没想到，殷软软说的居然真的会实现。”
“你很厉害。”
“虽然当时我并没有答应软软要打那个赌，但我输了，我觉得我应该履行那个义务。”
“但你让我说什么，我也不知道，只好让你直接进来看看了。”
“我希望你们都好。”
丽妃皱眉，“那华凌呢？”
“为什么没有他？”
霄云清看向水面：“我无颜见他。”
即便是在幻境里，他也无颜。
丽妃脸色沉下来：“所以其实你已经做好了一直沉浸在这个世界的准备对吗？”
“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这个幻术，只要我想，我也能够随意操作的？”
丽妃生气地一挥手，所有的幻境如同镜子一样一寸寸碎裂。
幻术消失，丽妃遭到反噬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霄云清被迫唤醒，同样遭到反噬，吐出了一口鲜血。
殷软软立刻跑到丽妃身边：“丽姨娘！”
霄华凌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立刻过去将丽妃扶了起来：“姑姑？你怎么样？”
霄云清起身也走了过来，他轻皱眉头，看着眼神冰冷的丽妃，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
丽妃扶着霄华凌起身，牵着殷软软的小手：“扶我去休息。”
三人没有理会霄云清，直接转身离去。
丽妃躺在床上，殷软软在她的旁边守着照顾着。
霄华凌去熬了些药。
整个霄梦城差不多已经是一片死寂。
霄云清站在空旷的地方，叹了口气，找到了霄华凌所在的厨房。
察觉到他的到来，霄华凌愣了一下，但是没有任何动作，继续做着手里的事。
霄云清走近，拿出了另外的草药给他：“药方错了，她这个不能使用云花，会加重她的病情。”
“我来熬吧，你去看看她，殷软软毕竟还只是个小孩。”
霄华凌声音冷漠：“放下你的假好心，如果不是你，姑姑又怎么会受伤？”
“你既然不想回来，现在就可以走，别再来这里装虚伪！”
霄云清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
药重新熬好，丽妃喝完药睡了过去。
殷软软陪护在一旁。
霄华凌在门口守着，霄云清远远站着，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