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不是赫连瀚,是他七姐,是吴晴拜了把子的姐姐——七皇女赫连素雪。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吴晴觉得自己的笑都僵在脸上了,很有谈了闺蜜弟弟,并让闺蜜在床上逮着的感觉。
这总理大臣的屋子,比内阁堂更机要,小九就这么把人放这了?赫连素雪心中可以算得上一个相当不小的震惊。
脱口而出,“你又睡我弟了?他怎么说?”
果然是女将,赫连素雪是把这事想得比吴晴能施行的还要快,她抹了把脸,掀起了袖子,“姐姐你该庆幸还能再看到妹妹。”说什么都不如让这人看看。
小臂上的淤青虽然已经不是第三天泛起来最大的面积,吸收减小不少,但还是相当可观。
赫连素雪一步上前,把着吴晴的胳膊,“这是怎么了?”第一次是皇兄干的,这次不会是九弟吧?可是为什么啊?
吴晴放下袖子,“这是轻的,身上好几处,白院判说是给我打出内伤了。”
好几处,足以说明不是九弟。赫连素雪瞪眼咬牙,“谁动的手?”
吴晴忙抬手给人顺气,“消消气,九殿下把人都办了。我是想说我想睡九殿下也得有那工夫,最近一直被人算计。”
赫连素雪眼瞪得更大了,“怎么?还不是一次,告诉姐姐是谁,现在就去杀了放血给妹妹出气。”
吴晴想想这事真是说来话长,就从在德胜殿发现青禾设计要在汤池向皇上自荐枕席开始,讲到自己被分去紫辰宫,青禾又买通徐姑姑和掌事太监,要把她献给掌事太监时辰。
赫连素雪一拍桌子,腾地站起来,“小九呢?”
吴晴伸手指了一下,“应该在内阁堂。”
赫连素雪:“不是问现在,我是问你受委屈的时候。”
吴晴伸手拽赫连素雪,“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宫里只要有那样的腌臜人和事,总是会碰上的。”
赫连素雪被拽坐下,呼呼直喘气。
看到赫连素雪干了的唇,打开了吴晴的开关一般,忙起身,提起小陶炉上的壶,给赫连素雪沏了杯茶,“姐姐坐,喝杯茶。”
赫连素雪点了两下头,“你说的对!”
皇宫是什么地方?是她赫连素雪的家,居然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真是反了他们了!不收拾你们当我是什么好性的!看我怎么办了你们。
这些事与吴晴说不着,赫连素雪转转眼珠,回过神来,笑出一口大白牙,“我就说小九就平白睡了你?不会吧?”
想着吴晴刚才歪在榻上看书的样子,心里吃惊还没过劲,小九是真把人捧在手心里了啊!难得,实在是难得,冷了那么些年,冰块一样的人,居然就化了。
想着吴晴当初非说不想进王爷府,看来小九追人没少下功夫,就是不知道那小子会做到何种程度。
吴晴不想继续给赫连素雪提供瓜,问:“姐姐怎么回来了?”
“你不知道吗?明天去秋狝。”赫连素雪上下打量吴晴,“就你中这毒,老九肯定是要带着你的,怎么,他没说?”
吴晴一脸的茫然,“秋狝?去哪儿?我没听说啊!”
“你说他怎么会告诉了所有该去的人,唯独忘了告诉眼前的你。”赫连素雪说完嘿嘿笑起来。
吴晴莫名觉得赫连素雪这笑里别有深意,甚至有点猥琐,“就忘了告诉我,至于让你笑成这样?”
赫连素雪:“你不知道吗?从前有个兵卒,收到军书,通知了征兵并何时出发,他告诉爹娘,告诉哥嫂,甚至跑到邻村告诉姐姐、姐夫。
可却就忘记告诉自己的妻,他以为他的妻是知道的,他妻看他天天这跑一趟那跑一趟,也没想起来问他忙什么……
他走的时候才发现因为妻不知道,没给他准备鞋袜和冬衣。
后有人说他不是没把妻放在心里,而是他把妻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以为自己知道的妻就知道了。”
赫连素雪讲完揶揄的看着吴晴,“你说小九为什么没告诉你?”
吴晴眯起了眼,真的吗?灯下黑?!她在赫连瀚心里真的是自己人了吗?
赫连素雪才看到公案上的密瓜,看一眼吴晴,看看蜜瓜,再看一眼吴晴,这……
上次讨论狄国的事晚了,皇帝三哥要在这用晚膳,都被赫连瀚直言拒绝了啊!
这个小丫头就可以,凭什么?赫连素雪心里有点酸不拉叽的感觉,吾家有儿初长成,我身为他七姐都没有的待遇。
震惊之后赫连素雪又笑,今天她过来本也不是有什么急事,不过是回宫了,没事过来看看,现在她不想看小九了,写封信告诉三哥去。
赫连素雪走后吴晴也没什么事干,继续歪着看画本子。
赫连瀚其实特别烦文臣那为一星半点的事就讨论上一个时辰的劲,这边叫他去居然是拟一个颁布保护水利的法令,就破坏水利设施要如何惩戒的事。
这个人说徒一年重了,那个人说徒三月轻了。
就为这点破事还吵起来了,主张徒一年的说对方不懂修建水利设施的耗费;主张徒三月的说对方不体恤民生疾苦……
赫连瀚让两方人吵的一个头两个大,想着朝堂上也不过是这些这样的争吵,他就对三哥深感同情。
一拍桌子,低吼道:“这事连坐,同村连坐。哪个村子的人破坏的,全村连坐徒刑,不管工不管料,就是他们拆房子也得给修好。”
两方大臣全傻了,不过这招是真绝!
又有人提出来:把河道水坝的保护分配到村,哪个村子看护的那段出问题哪个村修,每年给村子里发钱发料,让村人巡河护坝。
赫连瀚揉了揉额角,“巡河护坝这事先别写到法令里,先去与各里正谈谈,试行一段时间,怎么给料怎么算工,把试行的结果报上来本王要过目。”
这要是比雇专人看护费工费银子多,那还不如雇专人。
众人皆点头称是。
于是再开始下一个问题的争吵(不,讨论),赫连瀚再次要发火时,想到自己的屋子里坐着吴晴,心一下就静了下来,看看时间不早,该用晚膳了,“先到这,用晚膳去吧!回来再议。”
泳思跟在赫连瀚身后推门进到总理大臣衙时,已经写了信并派人送出去,又回来的赫连素雪正坐在榻上讲:“小九一小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冷冰冰的,我头次在毓秀宫看到他时,他一岁多,走路还不稳,还尿裤子呢,你不知道粉粉嫩嫩一团,一股子尿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