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这么多年了就没病没灾的。
但这次不相同。
病来如山倒,让他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
他只觉得身体很冷,有些头晕眼花。
他立马反应了过来,他还是没躲掉。
医生经常说,有时候人发烧不算坏事,至少能杀死细菌病毒,自己的免疫力会更好。
陈明的身体一直硬朗,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感冒发烧过了。
他迅速吃了退烧药,立马钻进了被窝。
“不折腾了,希望自己能熬过去吧!”
陈明喃喃的说道,他已经不当家了,也做不了身体的主了。
很快,身体内传来痛觉,就像打火机电打火在身体里电一样,每个角落都疼,却找不到哪里痛,陈明有些苦笑,他不敢坐起来,只感觉天旋地转。
费力的打开一颗安宫牛黄丸含在嘴里,他就什么都不管了,听天由命吧。
发现他异样的是佳佳,她看到老陈主动的躺下了就什么都懂了,立马找来温度计给他量体温。
陈明不愿意动弹,就任她折腾。
“39度8?”
佳佳看着体温计上的显示,有些焦急。
年轻人能经得住这样,可是老陈都八十二了,马上八十三了,他该怎么顶?这才刚刚开始。
另一边,莉莉也同样中招,来的很快,家里就剩他俩了,看来没有幸运儿,一个都没放过。
佳佳在照顾陈明,沈荷在照顾莉莉,小辈儿都被赶走了。
佳佳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陈明,他很虚弱,眉头紧皱,整个人在无意识的呻吟着。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丈夫,丈夫在她的心中是无所不能的,一直给她撑起了一片天。
陈明做了个梦,他没有梦到老婆,也没有梦到孩子和孙子,也没梦到妹妹和老陈,他梦到了那个曾经为他遮风挡雨的男人。
“师父?”
陈明喊了出来,他都快要记不清师父的样子了,没想到在记忆深处依然很清晰。
陈明看到的师父还算年轻,正值壮年,头发乌黑夹杂着几根白发,身强力壮。
“小明,来啦,来,我来教你锻工是怎么干活儿的,你看好啊,这是烧红的铁锭,咱们只要稍稍的加工就行,在这里只要能吃苦,很快就能升一级工 ,一级工工资就三十三了,再加上津贴和工龄,你养着小兰没一点儿问题。”
“嗯,好,我会努力的,师父!”
陈明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看客,他有自己的意识,或者说他知道这是梦,但他控制不了,这可能是在他的潜意识里的记忆,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不由自主的开始夹着钢锭看师父是如何敲打,师父在一点点的告诉他为什么这么敲,要下多大的力度。
陈明觉得很奇怪,自己明明是在夹着钢锭,自己却能像个画外人一样看着两人,周边还有些工人,陈明看不到他们的脸,只知道哪些是自己的师兄。
“小明,累了吧?也很热吧?没办法!这就是男人!这样才能顶门立户,养家糊口!你一定要坚持啊!”
“嗯!”
陈明现在很狼狈,感觉浑身热的难受,呼吸都比较急促,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下班后回到家,他躺在床上,倒了。
他看到小兰的焦急恐慌,也看到了师父师娘的担心,他也看到傻柱交给了小兰一个饭盒,也看到了何雨水陪着小兰在安慰着她。
如何他看到了他自己,一个全新的自己,也是真正的自己。
自己刚来的时候,想提桶跑路的自己。
自己比以前的自己更加成熟,也不木讷,有小聪明,和小兰相依为命的自己。
他感受到我自己遮风挡雨的师父,那个护着他,手把手教他技术的师父,每次休息都邀请他和小兰去家里吃饭的师父,还要让师母没事儿就教青春期的小兰这么做的师母。
那是陈明内心深处感受到的温暖,非常的短暂,给师傅只做了两年的学徒,其中一半时间都是适应车间的环境和温度。
他记得男人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神神秘秘的掏出两颗糖塞给他,也偷偷的背着其他师兄请他吃冰棍,还怕他生活不好受不住车间的煎熬,从家里带了红烧肉给他吃。
而且帮他操心,帮他出头,陈明还看到当年娶沈荷的时候跪的是师父。
当时的他像个孩子一样,那个男人为他遮挡住了一切不美好,为他撑起一片天。
那是陈明最温暖最舒心的一段时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记忆深处,在他往后五十多年的时间里,他再也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暖。
他已经长大,是个男人了,他要给自己的孩子温暖,为自己的孩子撑起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