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死了吗？”陈秋眼神莫名。
荀衍真灵脸上浮现落寞之色，悲伤道：“荀衍知道，想我年纪轻轻，大好年华，还未娶妻便一命呜呼，噫吁嚱，哀哉！”
“她是你女儿，荀真真。”平静的声音响起，荀衍真灵愣住。
陈秋继续说道：“此为归墟，你的前尘记忆在不断消失，或许再过个几十天，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荀衍真灵呆愣几息，拳头攥紧，脸上神情悲愤，他相信眼前神圣的话，更何况，这姑娘眉宇间还与他有几分相似。
“我女儿怎么死的？”荀衍真灵神情忽地落寞，他已经死了，甚至都忘记了她的存在，对她的感情……
陈秋没有隐瞒，完整讲述了他与荀真真在燕州廉氏的遭遇。
荀衍真灵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纯净透明的荀真真之灵，对陈秋深深一拜：“前辈之恩，荀衍无以为报！”
“你要见廉妙霜吗？”神圣清冷的声音在荀衍真灵耳边响起。
俄顷，荀衍真灵起身，沉声说道：“……还请前辈送荀衍回归墟。”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好吧。”
陈秋一挥手，荀衍真灵飞入泉眼，于黄沙水流中沉浮。
这次，荀衍真灵放弃对水流的抵抗，嘶吼着主动接纳黄沙穿体，灵躯飞速变得纯净。
“哗……”
空间通道内，又三个泉眼溅起水花，三道金雾身影飞出，融入陈秋。
脑中画面陆续闪现。
毒水世界哀嚎一片，色彩艳丽的毒水腐蚀洗练法则一变真君真灵……
苦泪世界，一尊尊两万余丈身影浮在无边无际的苦泪中恸哭，大滴大滴的苦泪带出前尘业孽，巨大身躯一点点净化。
其中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大羿真君。
血水世界，黏稠的赤血将一尊尊三万余丈身躯染得血红，血水缓缓渗入陷入沉睡的法则三变真君灵躯……
陈秋长睫微垂，若有所思。
“哗。”
第九个泉眼中一道云衣身影飞出，融入陈秋，脑中一幕幕画面浮现……
水呈碧绿，内有无数黑色小鱼游曳，四副约一丈长半丈宽的黑棺被鱼群裹挟，于碧水世界中漫无目的飘着。
陈秋有些诧异，那四个黑棺中沉睡着四个入道境真灵。
法相陈秋一步踏至一个黑棺前，围在黑棺周围的黑色小鱼群化光消散。
法相陈秋敲了敲棺材板，棺内真灵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眼眸中隐隐有血焰燃烧。
“谁？”低沉的声音传出棺材。
“出来。”
神圣清冷的声音传入棺材，棺材内真灵一愣，这是陌生的声音，难不成来新人了？
黑色棺材板缓缓移开一道缝，整个碧水世界的的小黑鱼宛若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直冲此处遁来。
黑色棺材迅速合上，低沉的声音再次传出。
“快跑……新人，噬灵鱼咬人，可遭罪了，你去……”
声音忽地一顿，黑棺内青年血眸瞪大，他的棺材板被掀了！
恍若癫狂的小黑鱼群快速靠近，血眸青年猛地站起，朝飞出去的棺材盖冲去。
陈秋脑后三光神轮光芒大涨，将二人周围水域笼罩，靠近的噬灵鱼群统统被阻隔在外。
血眸青年扛着棺材板，瞠目结舌，不知多少年岁不与人交流的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震惊。
“你你你……不是人！”
不足一尺高的法相陈秋立即回话：“你才不是人。”
这个血眸青年眼中血焰燃烧，与他右眼业火力量同源。
业火来源于他所练的《虎桩功》神通，当时突破时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血眸白虎头。
若不是这股力量被权柄压制，只留了一个业火神通，说不定他神通境时就成虎头人了。
血眸青年这时也注意到陈秋右眼中燃烧的业火，结结巴巴道：“你、你……也虎？”
陈秋隐去不足一尺高的法相，化作正常体型的人身，目光幽幽地看向血眸青年：“你是谁？”
血眸青年下意识回答：“我乃白虎道人……”白虎道人反应过来，后退一步，“你你你……是活的！”
“你怎么死的？”陈秋继续问。
“证道之日，天降玄链……将我抓入天界，去灵留躯，将我投入归墟洗练，再入轮回。”白虎道人起初下意识回答，后面反应过来，收敛情绪，接着认真组织语言回答。
此人不凡，拼演技的时候到了！
“道友快走，他会感知到你的！”
“他是谁？”陈秋目光平淡。
白虎道人思索一下，组织语言说道：“不能直接讲明，你要小心……一张脸！”
一张脸？
“去灵留躯，是怎么回事？”陈秋直接询问重点，这个世界的隐秘阴谋或许就在这四个字里。
白虎道人血眸圆睁，仅是真灵，却也散发出恐怖杀意：“他拿走了我的道躯，我们的功法有陷阱，练体不练灵，都是给他人做嫁衣！”
“他拿走道躯，还要我们在此洗练前尘，重归新灵，转世投胎，生生世世为他炼道躯！”
“山海无数生灵，争斗破镜，被用作畜牧炼蛊却不自知，我们都是他的蛊中蛊……”白虎道人杀意收敛，将棺材板装回黑棺，神情落寞。
陈秋眸中蕴着幽光，看着白虎道人动作，顺势问道：“那这黑棺是？”
要知道这泉下归墟中除了碧水黑鱼之外，再无其他，哪来的灵材做了四副棺材？
白虎道人叹息一声：
“起初这里有五个人，有位道友不堪其辱，他在噬灵鱼吞噬洗练他之时，不知哪来的秘术，自爆真灵，居然炸死不少我们怎么也伤害不了的噬灵鱼。”
“我与其余三位道友以这些噬灵鱼尸体炼制了四副玄棺，躲在这玄棺内，噬灵鱼虽察觉不对，却也无法攻破。”
“我四人不愿入轮回做那蛊虫，就在此耗得一日是一日。”
“那张脸就放任你们如此？”陈秋提出疑点。
白虎道人拍了拍玄棺，神情黯然：“我等也不知，就这么先耗着吧。”
陈秋双眸幽深如渊，他心中关于此界的大部分疑惑终于拨云见日。
如今只待那天界走一遭，将此界最后一层面纱揭开，待本体醒来，便可于恒宇太阴星好好谋划此界。
“好了，不打扰你睡觉了，有缘再会。”陈秋点头致谢，身形化光消失。
哎？
白虎道人血眸瞪圆，脸上的落寞神情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