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该讨打,大婚后也不知稳重些,竟只惦记些饮子。”蕙妃笑着打岔。
又很快转头对王妃道:
“敏妃娘娘的性子你也应该清楚,今儿就算刺了你几句也无需往心里去,她协理六宫,久居高位,难免会认为天下人都得依她的心意行事。”
王妃起身行礼,恭敬道:“多谢母妃宽慰,儿媳省的。”
“你二人是我儿亲自向皇帝求娶来的,当和睦相处,同进同退。既已入了王府,就要尽快为王府绵延子嗣,其余的都不重要。”
王妃和二小姐起身,俯身回道:“是,谨遵母妃教导。”
蕙妃宫中十分祥和,大约是因为蕙妃也是微末出身,即便如今身居妃位,待宫人也十分宽厚。
主子们说着话的功夫,慈元殿上下都面带欣喜,茶水点心换着花样的上,对花颜和杏雨几个也都笑脸相迎。
又说了会话,蕙妃突然道:“今日上元节,本应阖宫欢庆,因北方闹了旱灾,听说西北边境也不稳当,皇上便免了宫宴。”
晋王沉声道:“适才儿臣从福宁殿出来时,父皇宣了六部尚书进宫议事。”
“免了也好,你们也不用在宫宴上辛苦应付,敏妃娘娘因陆家嫡女不识时务,年前在宫里闹出许多事。”
“陆老将军镇守西南,即便陆家有意这桩婚事,父皇也未必会同意。”
花颜低头挑眉,忆及在临安陪二小姐巡铺,江南地远天高,皇帝的民声并不是很好。盖因太子行事乖张,引得许多学子不齿,且皇帝近年独宠敏妃,对朝政多有懈怠。
但不管在这次赈灾,还是边境兵事上,皇帝勉强也还算尽心。
不过皇帝议事,并未宣三位王爷中的任何一位,倒也很令人玩味。
不知晋王会怎么想?
晌午就在慈元殿用午膳,花颜几个被带到离主殿偏远些的房间。
宫里的午膳瞧着精致,实际入口大多都有些凉了,略一打探才知慈元殿内并未设小厨房。这些膳食全部都由宫中的御膳房按每日固定食谱做完,各宫再派人按时去取。
慈元殿偌大宫室只有一处茶水间,一般仅简单做些点心饮子一类。
只有皇后的仁明殿,敏妃的昭阳殿设有专司的小厨房,本朝太后已于乾元二十七年崩逝,因此慈宁殿一直空置。
花颜用饭时,慈元殿上下的宫人与内侍大多也都见过了,念及云夫人曾提及云裳佩在宫中一样得用,她突然抑制不住的冒出个念头。
慈元殿,会不会有云夫人的眼线?
这个想法甫一出来,花颜再次看向走动的宫人时就有些观察的意味,自然不会有什么发现......
但这个念头异常强烈,因此,花颜趁着低头用饭时,鬼使神差的将云裳佩自怀中取了出来,将其放在随身携带的荷包儿内,悬于腰间,露出了一截玉佩的穗子在外头。
云裳佩的穗子十分有特色,是以几股不同颜色的丝线缠绕编织而成,打的结也是永秀布庄里特有的缠丝结。
结果一直到要离开慈元殿准备出宫,都没什么情况发生。
花颜哑然失笑,暗道自己有些魔怔了。
其实她今日从福宁殿到仁明殿再到蕙妃宫里,一路上遇到不下十几位内侍,年龄都不大,皆一副白皙乖巧的模样,不知为何就想起了陈林。
当年在津南郑氏牙行,他便与十几位被卖身的童子一起被送往北方,花颜曾隐隐怀疑是否被送入宫做了内侍......
花颜的猜测不无道理,实际上陈林也确实差点被送到宫里做内侍。
当年他们那一批人被一路送到京城郊外一处庄子里,凑巧周娘子带着大徒弟明舞有事前去寻郑山,见了陈林等人后,是小明舞一眼看中了陈林,对周娘子提议从中挑几个根骨不错的人留用。
加上陈林确实也适合学武,至此命运才有了一丝转机。
言归正传。
花颜见云裳佩钓不到‘鱼’,就将其重新收到怀里贴身收着。
申时初,王爷带着一众人回到王府,各宫送的赏赐就放了一辆马车。
在前殿分开后,王妃走在前面,回头看向二小姐。
“听闻贞妹妹几年前便得过高嬷嬷亲自教导,今日殿前应对倒当真如世家贵女一般。如此一来倒叫本王妃好奇,难不成......”
王妃回身徐步至二小姐身前,在她耳畔低声道:“难不成,唐府数年前便已料到你会嫁入皇家不成?”
花颜站在后面,指尖轻勾明月衣衫,方才王妃近前时,她能感觉到到明月的身体瞬间绷紧。
二小姐屈身行礼,好像丝毫没察觉到王妃的深意一般。
“诗经云‘淑慎尔止,不愆于仪’,妾自幼长于江南,莫论世家大族,即便是江南普通百姓亦极重礼仪,皆自幼受教,难道北地有所不同?”
见二小姐以自幼修习礼仪规矩应答,不自证,不解释。
花颜不禁点头。
应对尚可。
王妃显然是因为二小姐上午面圣时表现过于镇定,加上她本就怀疑唐府早有筹谋,方才有这么一问。
要花颜看来,王妃这话埋在心里便好,实没必要问出来——将军府与唐府由暗转明的支持晋王,别人不清楚,身为蒋家嫡女又岂会不知......
果然,王妃丝毫不在意二小姐的回答,转而半带轻笑,道:
“本王妃也不过白问问罢了。
倒是王爷在母妃宫里提起的乳茶,本王妃倒确有几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