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长风。
这个名字在大约一年之前,还默默无闻,少有人知,尽管他当时已在良玉榜上稳居四甲。
然而,良玉榜终究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不过,其影响力在上一次金榜发布后便悄然改变。
更准确地说,是在一个月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九江琵琶城中,唐怜月凭借三道暗器名震江湖,甚至有逍遥天境的高手陨落其手。
与之并列良玉榜榜首的司空长风,也因此被推向了风口浪尖,名声鹊起。
魁梧老人眼神凌厉,将视线投向了那个最贴近老侯爷的年轻人,他的腰间挎着一柄长刀。
据暗河密报,当年叶鼎之等人闯入天启城抢亲时,曾有一人身怀刀剑,师从学堂的李先生,精通双手刀剑之术。
“你是百里东君。”他眯起双眼,暗暗握紧手中的长刀。
百里东君嘴角一撇,向正在长街上激战的司空长风喊道:“守财奴,你的话有点儿多了。”
“多吗?我觉得还好。”萧若风轻笑一声,松开了握在剑柄上的手指,目光深邃地望向魁梧老者。
“若暗河真要取侯爷性命,理应是由大家长率领三位家主及暗河的傀一同前来,而非仅遣谢家一族。”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老侯爷,“侯爷,我说的可对?”
百里洛陈微微一笑,“或许吧。”
倒是百里东君眉头紧锁,挠头不解:“可三日前冲阵的明明是暗河的傀和苏家剑手,你怎么说只派了谢家这一家?”
“那只是做个样子罢了。”萧若风淡然一笑,目光再次落在魁梧老人身上,“我还真没想到,谢家人竟当真会蠢到这个地步。”
“若我是暗河大家长,他们回程的路上,恐怕已有人准备收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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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龙安郡城门旁的一间茶铺内,三个人正悠然自得地品茗谈天。
突然间,一阵微风吹拂,似乎还夹杂着隐约未散的枪意,让氛围变得微妙起来。
“镇西侯身边果然有高手啊。”
苏昌河斜倚在桌边,一手轻搭眉际,远眺着城门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说道。
苏暮雨则回想起了之前见到的两个年轻人,“是他,司空长风。”
苏昌河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我没记错的话,你说你初见他的时候,他连一品境界都没有吧?”
苏暮雨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当时我就看出他天资不凡,若是不死,未来的江湖必有他一席之地,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苏昌河挑眉。
“哦?我们的小暮雨对他的评价这么高?”一直沉默的苏喆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他眯着眼睛朝东来客栈的方向望去,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苏暮雨没有回应,因为他的注意力已被路边的一道身影所吸引。
见状,苏喆和苏昌河也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恰好,那道身影正缓缓走近,头戴斗笠,微微前倾,遮住了半边脸颊,身着紧身黑衣,腰间佩剑,背后背着一个长条形的剑匣。
随着她一步步走来,一股无形的压力悄然弥漫,让苏喆三人心中的危机感愈发强烈。
苏昌河悄悄给两人递了个眼色,‘动不动手?’
苏喆则以眼神回应:“你行?那你上。”
苏昌河嘴角抽搐,心中暗道:‘要能打过,我早就上了,还用得着问你们?’
正当两人眼神交流之际,苏暮雨已经起身,向前一步,拱手行礼,恭敬地说道:“暗河苏暮雨,见过百里姑娘。”
然而,那被称为百里姑娘的女子却仿佛未曾听见,直接从他的身旁掠过,将剑匣重重地放在了一张空板凳边上。
砰!
一声巨响,茶铺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客人们见状,纷纷丢下铜板,匆匆逃离。
他们深知这些江湖恩怨不是他们能掺和的,稍有不慎,还可能搭上性命。
茶铺老板也是无奈,只好自认倒霉,连钱也来不及收,找个隐蔽角落躲了起来。
一时间,茶铺内外,微风轻拂,却带着几分寒意。
“借此一事,排除异己,大家长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百里筠秋神色自若地为自己斟满一碗茶,语气平静却暗含锋芒。
苏昌河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正欲开口,却见百里筠秋的声音骤然转寒。
“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将手伸向我百里家的人。”
话音未落,剑光如电,百里筠秋已化作一道残影,直取苏暮雨的咽喉要害。
苏暮雨反应迅捷,身形一侧,反手欲取伞柄中的长剑,却闻耳边金铁交击之声清脆响起。
原来,苏喆不知何时已紧握身旁佛杖,一枚金环疾飞而出,与百里筠秋的剑尖激烈碰撞。
“你们两个,速退。”苏喆感受着佛杖上传来的强烈冲击力,面色凝重,沉声喝道。
苏昌河眯起双眼,手中的匕首在空中轻巧翻飞,“苏喆老叔,如果你还是曾经的傀,我或许还相信你能拦住她,但现在的你,还是差了些。”
与此同时,苏暮雨也已从伞中抽出长剑“细雨”,剑意缓缓凝聚,天色似也因此而更加阴沉。
嘀嗒!
一声细微的水滴声突兀地响起。
百里筠秋轻轻抖动手中长剑,剑花绽放,随即归入鞘中,动作行云流水,洒脱不羁。
“这一剑,权当给你们一个教训。回去告诉大家长,待此事尘埃落定,我必会亲自上门,找他聊上一聊。”
话毕,百里筠秋轻轻放下三枚铜板于桌上,随后转身步出茶铺。
她环视四周,抬手轻压斗笠,身形随即在长街的尽头消散。
嗡——
苏暮雨手中的长剑突然颤动,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声响。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手触摸脸颊一侧,指尖感受到一丝异样的粘稠。
放下手时,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迹映入眼帘,让他心中不禁一凛。
若非百里筠秋手下留情,他此刻恐怕已命丧当场。
“这就是冠绝榜首甲的分量啊。”
苏昌河微眯双眸,凝视着百里筠秋离去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仿佛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唉,暗河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风波不断了。”苏喆轻叹一声,用烟杆在桌上轻敲几下,随后将其缓缓收入怀中。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似乎对即将到来的风雨早有预感。
“苏喆老叔,我发现每次到了这种关头,你的官话就变得标准多了。”
苏昌河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似吗?我倒似没有足意。”苏喆微微一笑,又恢复了那特有的乡土语调。
他迈步走出茶铺,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乌云渐渐聚拢,天色愈发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