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吧，我的耐心有限。”
周淳肆站在原地静静等着他们的回答，似乎有十足的把握。
在农荷殷开口之前，张二佟忽的用力抓紧了她，她脸上诧异的神情尽数落入他眼里，甜妹的容颜与少年眼底的暗色出现碰撞，结果显而易见，她轻而易举就可以打败他所有的情绪。
暗色褪去，掩藏在下面的委屈与不安瞬间无所遁形，这般神情让少女明显愣住了。
他嗓音有些颤，但莫名的强势，农荷殷只听见他说，“不许！”
“农荷殷，不许答应，你听见没有。”
或许是他咬着牙的声音太过于紧绷，让农荷殷一时间觉得少年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但归根结底，这到底是生气还是强烈的不安，没人说的清楚。
张二佟死死盯着面前的人，他只觉得浑身冷极了，而这种感觉，她不会知道。
就像她不知道他现在有多害怕她会答应那个人那个可笑的交换。
就像她不知道他有多了解她，知道她肯定动摇了心中某个角落里的心思。
什么一个人可以换天下人，他从不觉得这是交易。
少年情绪陡然崩塌，饶是农荷殷都反应了很久，她看着少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委屈，嘴角无意识向上扬了扬。
她好像知道了……
那个答案……
眼里的光似乎晃动了一瞬，她回握住少年的手，力道很紧，似乎在悄悄回答和平复他如今的情绪。
可是还没等他高兴，空气可见度就开始急剧下降，不出几秒，整个空间都充满了迷雾，再也看不清谁的影子，就像是偌大的皑皑白雪地里，只有自己孤单一个人的错觉。
“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这么大迷雾？！”
“别乱动，都站在原地！”
突如其来的大雾让他们慌了神，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到这是哪一个滞灵动用了她的能力，他们可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迷雾，除了一团白色，其他的一点轮廓也看不见。
众人几乎都不敢再乱动，反观苟非这边，他在感受到这股变化的时候就觉得这个能力很熟悉，脑子里仿佛有一根线慢慢断开，尘封的记忆逐渐攀上心头。
他们第一次和农荷殷他们抢夺滞灵的那一次！德器村！兰希！迷雾！
依然是熟悉的配方，和那时是一模一样。
是农荷殷！
雨漓和光也如同别人一样，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是他们感受到了来自农荷殷身上的灵气的气息，所以也没有什么好紧张周淳肆那家伙偷袭的，只是……
他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那个家伙……估计快忍不住了吧。
…………
吕思檬还在地牢里，发现迷雾的时候也是一脸懵逼，全身下意识马上进入戒备状态，只是感受到空气中的灵气后，她迟疑了。
滞灵灵气的气息……这是谁弄出来的？想做什么？
小橙子发现一点不对劲，“怎么了？”
吕思檬:“没有，就是突然起了大雾，什么都看不清了。”
小橙子害怕是周淳肆那些家伙弄出来的手段，但听见吕思檬说是滞灵散发的后，情绪也稍微稳定了一点。
如今外面是一种什么情况她们还不是很清楚，以她们的能力好好待在这里不要捣乱才是最重要的。
…………
“闪开！”
迷雾中蓦的劈来一道强势的银光，速度之快，力道之大，直直将迷雾暂时断成了两半，迷雾却又在瞬间合拢。
差点被剑气砍伤的两个下属看着刚刚突然过来的剑气的地方，还是有些后怕，要是再晚一秒，他们将会被这道剑气砍成两半！
都已经站在离中心最远的地方了！怎么还可以波及到他们？！
他们心中微微吐槽。
苟非看着自己身后墙上那道深坑，足足一米多长，深度更是达到了一个恐怖的长度，可想而知，发出这道剑气的人，用了多大的力道。
差点就被劈了，张二佟在搞什么？！
苟非在一旁张牙舞爪，吭哧吭哧的吐槽，他可太熟悉这个剑气了！张二佟在搞什么啊？！差点误伤他知不知道！要不是他反应快，他就死了！死了懂不懂？！
迷雾中心地带，张二佟在感受到手心重新感到冷意的那一刻，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情绪里，心中那些害怕与委屈尽数化为了愤怒。
他知道这是农荷殷弄出来的，她还是想那样做！为什么不听他的！她……就是不在意他！
明明……明明其他事他都可以依她，除了这件事……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眼眶红的吓人，眼里红血丝积攒着他的怒气，下一秒，银剑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里，许久未出来，剑身开始微微颤抖，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此刻心里的情绪。
金色流光自剑上微微泄出，许是觉得不够，张二佟忍受着脉络里的疼痛，眼底闪过一丝金色光芒，霎那间，一抹看不见的空间以他的脚底为中心，速度极快地向外扩去。
空间波及到的地方，有那么一瞬间少女的脸出现在了某个地方，张二佟咬着唇，没有丝毫犹豫朝那个地方奔去。
感受到强烈的灵气波动，站在远处的少女也快速朝他奔来，金色眸子在这片白雾里显得尤为耀眼夺目。
农荷殷没有想到张二佟会突然知道她的方位并朝她奔过来，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她就感觉到少年的手已经搂住了她的腰，力道很重，勒得她有些难受。
可她没有在乎这个，因为她觉得少年此时的情绪十分不对劲，眸子红的吓人，有那么一刻他看着她，居然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似乎有些恨意。
冲天的剑气凝为实质，是二月斩！
农荷殷想回眸，却没想到脸却被少年强势掰回，于是她也没有看见那道剑气直直朝周淳肆所站的位置劈去，就连迷雾也被划出一条界线。
周壹在剑气过来的一瞬间就瞬移到了周淳肆面前，其他躲藏在暗处的暗卫也出来了几个，可是站在那道剑气旁，他们才知道小看了这道剑气。
看似一斩，实则里面早已经压缩了无数道剑气，且都是最为纯粹的剑气，如果硬扛，轻则捡回一条命，重则死亡！
周壹掏出一件件暗器，在自身力量的加持下，这道剑气被削弱了不少，原本的轨迹也有所改变。
周壹皱了皱眉，脸上已经出现了几道口子，鲜红的血液不停地流出来，他却丝毫不在意。
手上凝聚起黑色的灵气，他深吸一口气，将那道剑气推向了另一个方向，却被强大的反弹力直接震到了后方的石壁上。
“周壹！”
周淳肆不清楚周壹现在情况怎么样，面前迷雾让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鼻尖强烈的血腥味昭示着有人受伤了。
“没……咳……咳……没事。”
周壹扶着石壁艰难地站起来，嘴角蔓延出一丝血迹，他用袖子擦了擦，还是忍着胸腔里剧烈的疼痛回答了周淳肆。
就在这时，迷雾渐渐开始变得清晰，周淳肆微微眯着眼，看着眼前的景象，面上没了笑意，虽然平静，但眼底确是沉沉暗色。
许久，他嘴角泄出一丝冷笑。
他没有想到那个少年会有这样的实力，那样的强大……不愧是拥有空间能力的人，似乎……他不只有空间能力。
他到底是谁？
面前一具具熟悉又陌生的尸体，统一的黑色劲服降低了他们的存在感，可周围鲜红的血迹却让人移不开眼。
是的，那些下来救他的暗卫全都死了，有的周身围绕着黑色的毒气，显然是被周壹的灵气给误杀了。
只一眼，周淳肆便没有再去看，这里除了他们的人，其他人已经走了，想起迷雾中一闪而过的金色流光，那或许就是空间之力。
果然，空间之力这种强大的能力，还真是让人……嫉妒呢。
他笑了笑。
…………
外面的温暖和地牢内的阴冷并不一样，久违的青草阳光与新鲜的空气，让那些滞灵兴奋极了。
地牢里的滞灵并不都是统一抓进去的，有些滞灵甚至待了一个星期多，比如吕思檬这种灵气较为纯粹的滞灵。
她看着天空中明媚的阳光，一时间忘了反应。
周围满是滞灵的欢呼声，他们虽然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被人救出来了，但无论无何，获救了就行。
他们都想要找救命恩人道谢，但始终找不到人。
吕思檬跟着小橙子，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摔倒了，跟着跟着，余光中出现一抹红色身影，十分夺人眼球。
看到她的容貌，吕思檬呆住了，她没有见过这样美艳的人，南南见她看呆了，她勾了勾唇，突然想逗一下眼前这个小姑娘。
她故意弯了弯腰，红唇离她耳边不过几厘米，吕思檬听见她说:“姐姐有这么好看么？”
声音也很好听……
吕思檬脸红了红，果然自己是个颜控，而且，就喜欢眼前这种类型的……
“好看！”
“哎呀，真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南南问道。
吕思檬:“我叫吕思檬，她是小橙子。”
小橙子……
南南愣住了，看着一时间被忽视的小姑娘，她有些心虚，差点忘记来这里的任务了。
她咳了一下，道:“我是在这里接应你们的人，小橙子留下，其余的赶紧逃走，要是再被抓住就不好了。”
她说完后就有很多人离开了，但还有些滞灵想要感谢救命恩人，可这里离苟非家有点距离，所以她只能和他们道:
“有缘自会相见，你们的感谢我会转达的啊，走吧。”
“谢谢……”
“谢谢……”
大家说完谢谢都走了，很快，原本热闹的地方也安静了下来。
发现吕思檬还没有走，南南便问她为什么。
吕思檬:“我也想见小橘子……”
小橙子也适时道:“思檬姐姐是好人，小橘子和她前世有些渊源，漂亮姐姐，可以带她一起走么？”
南南有些为难，毕竟她不会掩藏滞灵的气息，如果贸然带她们进入德器村的话，被发现了她一个人是保不住她们的。
可这两个小姑娘着实可爱……
小橙子虽然看不见，但似乎知道她的顾虑。
她将项链拿出来，主动说了这个项链的作用，南南觉得可以，便让吕思檬戴上了。
戴上这条项链，吕思檬心里其实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那种感觉像是将她拉入了前世的记忆里，桃花树下，那是捉妖师唯一的一次浪漫，他性格很迟钝，却做什么事情都很直接，有的时候，她常常说他不解风情。
现在……倒是想他了……
有项链的加持，吕思檬的身份果然没有被发现，成功抵达苟非家后，南南推门进去，原本以为马上就可以见到农荷殷了，却没想到一进门，她就感受到了空气中略微沉重的氛围。
“怎么了……这是？”
她有些慌，香香他们回来的时候她并不在家里，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受伤，现在这种表情，不会是香香受伤了吧？！
苟非努了努嘴，道:“你要找的人正在张二佟屋子里呢。”
“不是，他们在一个房间干嘛？！”
“张二佟似乎受伤了……”
南南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她不傻，小伤的话他们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表情，看来伤很严重。
她着急问道:“香香也不能治好么？！”
他们都摇头。
怎么会这样……南南也说不出话来了，她没有想到这次会这么严重……
房间内……
农荷殷眼眶还残留着红意，显然是之前哭过，她吸了吸鼻子，为床上安静躺着的人掖好被子，然后就静静地坐在一旁守着他。
房间里异常安静，少年呼吸声微弱到难以察觉，仔细看去，还是可以看出他胸膛的微微起伏，证明他还活着的事实。
农荷殷看着他没有丝毫血色的脸，眼底积满了疲惫与自责。
她眼里又有了热意，余光却看见他的手抓住了她的一片衣角，拽的很紧，怕他不舒服，农荷殷想要将他的指尖掰开，但显然失败了，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她尝试了一下发现不行就放弃了。
如果这样，他可以有安全感一点话，便抓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