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崔柯可不是什么皇亲贵族、地主官僚,她是现代社会里接受了12年国家教育的现代人。她可不剥削任何人。
她手捧热茶,喝下一口,好像这茶比平时的好喝。
接着润润喉咙说:“粱维新,你吃也吃了,活也干了。我和阿奶,跟你之间也算是不拖不欠。你可以走了啊。”
放下茶碗,崔柯站起身,作势准备走人。
谁知道粱维新听了,突然朝崔柯跪下了。“崔小姐,您别走。我来找您,不是为了这顿饭。您能不能……”
“不能。”崔柯赶忙一边打断粱维新的话,一边将人拉起身,她朝粱维新挤挤眼,说:“这里有真佛,你不找。你找我干什么呀,我什么都不懂,也不会。别给我跪啊,受不起。”
崔柯说完,转身要走。走,走不了。粱维新趁崔柯扶起他的瞬间,捏住了崔柯的衣角。崔柯低头看阻碍自己前进的东西,粗大结实的一只手攥紧了她的衣服。
“放开。”崔柯生气了,她不是气粱维新的手突破男女大防,而是这成套的行为,使用得如行云流水一般,可太让人熟悉了。
她磨牙问道,“你和刘小羽认识吗?”
粱维新松开衣角,他察觉到崔柯的怒气,磕巴地说:“不,不认识。她,她是谁。怎么会认识呢哈哈……她才40岁出头,我都快一千岁了,怎么可能认识呢……”
说多错多,粱维新的话让崔柯恍然大悟。
她想呢,怎么这么快就能遇上大辫子鬼了,原来是刘小羽给她做广告呢。崔柯怒气升腾,“她在哪儿?”
粱维新被崔柯生气的模样,吓得缩起脖子,摇头说:“我不认识,我怎么知道呢。”这是个蹩脚的谎话,他却不磕巴了。
“你不说是吧。那可太好了,我自己找,你的事我管不了。”崔柯说完要走,粱维新立即倒豆子似的全都交代了。
刘小羽刚被鬼差接走了,她生前没做什么坏事,等地府审核完她的身份,她就能投胎转世了。他跟刘小羽认识五六年了。
刘小羽将崔柯的事都告诉了他,说按照她的说法做,崔柯准能帮他解决问题。粱维新交代完,崔柯气得吐血,连连追问刘小羽还有没有跟其它鬼说起她的事。
粱维新激动地摆手,保证说绝对没有,刘小羽只跟他说了。都是因为刘小羽认为他太可怜,才告诉他这件事的。
吕翠竹在一旁听两人说话,低垂着眼皮,隐藏起眼里的精光。
刘小羽是只跟粱维新一人说了,但崔柯这个人怕是早已让这片的鬼魂精怪了解得明明白白了,以后的事那可是源源不断了。
话说回头,崔柯也不想管粱维新的事。
她抓头挠耳,摆手推拒说:“你的事,我管不了啊。别叫我崔小姐,也别跟我说您。我跟您比,我可连婴儿都算不上。”
快一千岁的老鬼,崔柯在心里想我艹,他的事得多大啊,一千年了都解决不了。
这是个大麻烦,崔柯不想沾惹。更何况再过一个月,崔柯要去复读学校复读,她可不能耽误学习了。
粱维新没走。崔柯的拒绝,对于他这个千年打工鬼实在是不痛不痒。他开始在这里家里卖力的干活,日常的洗衣服做饭,扫地拖地,家具、家电的表面除尘,这些都是常规操作。
等梁维新开始打扫这间老旧的院子时,才让崔柯坐立不安了。
他先是将崔柯记忆中,从未打扫擦拭的院墙洗刷。接着擦洗所有玻璃,不管大到是窗户、门框玻璃,还是小到挂在院门外的小路灯,他都撅着屁股仔细地,一点点地抠、洗、擦。
最最让崔柯难受的是,梁维新跟被剥削的奴隶似的,睡在院子的大厅里。崔柯和吕翠竹,谁也没给梁维新枕头被套。他睡觉的地方,还是彭小莲随意给指的一处。
陈嫂那天拉着孩子进门时,瞧见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梁维新将一头辫子盘在头顶,蹲在院子里,顶着热辣的太阳光,在擦洗一院子里的家具。
陈嫂的孩子,还不大会说话,左手大拇指含在嘴巴里,被陈嫂拉拔出时,涎水流了一手。梁维新见状,立即拿着水管,对上小孩的手,用细细的水流给孩子冲洗。
“没那么娇贵。小孩口水嘛,他自己擦身上也行。”话虽这么说,陈嫂脸上的笑容可是真心实意了。
前几天,听蔡嫂说起崔柯的同学,她还以为有多不靠谱呢。现在看起来,不是挺机灵懂事的嘛。
陈嫂接着说:“你大中午的,在院子里干什么呢?”她一眼就看全了院子里的东西,这不是屋子里的桌椅板凳嘛,但从屋里搬出来做什么呢。
梁维新关上水管的水,拿着水管站起身,一脸实诚地说:“今天天气好,把家具拿出来洗洗。晒几天,然后再给上木蜡油进行保养。”
哦呦,陈嫂想,一般同学能对崔柯这么上心,这里头肯定有点子东西是那天蔡嫂没看出来的。
她再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小伙子,长相身高还可以的,但那头辫子实在是难看。
崔柯抓着一头黄毛,懒懒地跨出大厅,就看到了陈嫂对自己露出挤眉溜眼的笑容,眼神勾向崔柯,像是了解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陈嫂牵着孩子上前,“小柯,当年老陈也是这样,在我家当了半年的苦力,我爸妈对他都满意得不得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脸上流露起怀念当年的表情,“当时,他样样都顺着我,结婚后的那几年都不让我碰凉水,谁知道后头……”
崔柯一听,头立马要大了。
陈嫂最爱回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一让她说起来那可没完没了了。再说她显然是误会了崔柯和梁维新的关系。崔柯赶紧摆手,随口扯谎:
“陈嫂,这是梁维新,我爸那边的远房亲戚,算起来是我堂叔。”
接着她向梁维新介绍:“堂叔,这是我们镇上的陈嫂。”
乡下人亲戚多,大家庭孩子一个连一个,最大和最小的能差上二十来岁。再过几辈,孩子更多了,都能出现姑姑比侄子小的事。崔柯和梁维新的辈分关系,不算是稀奇事。
镇上谁都知道,崔柯是被吕阿奶领回来养的。崔柯是女孩,大家伙都大概知道,崔柯的父母是什么心思。陈嫂听崔柯这么介绍,哪里还敢问下去,她都深怕自己嘴上没把门,说错了伤了崔柯的心。
陈嫂收起脸上怪模怪样的笑,一边拉扯孩子站好,一边递出右手的红色塑料袋:
“拿着,拿着。这是我最近炒的辣椒油,我两个大的吃了都说好,我想着你之前说过你爱吃辣,今天顺道给你送来了。”
崔柯还没伸手接,梁维新从旁接过了塑料袋,顶着一头高耸的辫子头,说:“谢谢陈嫂。我今晚就拿来做菜。阿珂,你怎么没跟我说你爱吃辣呢。难怪这几天我做的饭,你都不怎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