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堵到童闫杰,宁易有些遗憾。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表明自己的身份,又传令整个右军,让所有营以上的军官来中军大帐见他。
一刻钟后,杨豆有些慌张地进来禀告,童闫杰鼓动大批河西卫士兵,同灵武卫骑兵在帐外对峙。
战斗一触即发。
宁易看了一眼系统面板,然后泰然起身,走出中军帐。
大帐周围是一圈灵武卫骑兵。
灵武卫骑兵的外围,是密密麻麻的河西卫右军士兵。
见他出来,灵武卫骑兵自觉让开一条路。
他一直走到河西卫士兵的跟前。
在他对面,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将。
这必定就是那童闫杰了。
“童将军,”他沉声道:“你是在等我向你行礼吗?”
他堂堂国公,大楚唯一的一品太保,断没有先向一个军司马行礼的道理。
童闫杰脸上阴晴变幻。
按理,肯定应该是他先向宁易行礼。
但他一旦行了这个军礼,那今天的事情将无可挽回。
他太清楚“宁易”这两个字,在大楚军人心中的分量了。
河西卫右军也不能例外。
望着眼前这张年轻得有些过分的脸,他把心一横:“你是何人,竟敢冒充宁太保?”
杨豆等亲卫以及灵武卫骑兵们,无不愕然。
宁易却笑了。
这老小子有点意思。
他刚要说话,童闫杰身边的一位军官惊讶道:“童司马何出此言?这位就是宁太保啊!”
童闫杰转头对这军官怒目而视,恨不得生吃了他的样子。
宁易注意到,这军官腰带上有两排银钉。
这是一个旅帅。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旅帅“啪”的一声,两脚跟一并,来了个标准的立正。
“河西卫右军乙旅旅帅,黄埔一期韩渊鳞,见过太保!属下的毕业证,还是太保亲自颁发的。”
哦豁!
我就说办这个军校有效果吧!
紧接着,又有几人朝他立正行礼。
“河西卫右军丙旅旅帅、黄埔二期马云飞,见过太保!”
“河西卫右军乙旅三营指挥、黄埔二期李彦,见过太保!”
“河西卫右军丙旅二营指挥、黄埔一期项云冲,见过太保!”
……
宁易幸福得真想一边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边放声大笑。
嗯,回头得把胡子蓄起来。
这成就感,这愉悦感,竟然不输于攻城拔寨,斩将夺旗啊!
难道自己有好为人师的癖好?
他幸福得冒泡,童闫杰则如丧考妣。
还是大意了。
早知道这样,之前就该把去过黄埔军校的全都换了。
周围的河西卫士兵也纷纷朝宁易行礼。
他们一开始有点懵。
童司马说有人假冒宁太保,要叛上作乱。
他们就跟着来了。
但现在看来,这位宁太保肯定货真价实。
不可能这么多旅帅、指挥都认错啊!
他们可是去过京城,见过太保的。
对了,童司马没见过太保,应该是搞错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群军官拨开士兵,赶了过来。
为首的一名大汉大声喊道:“禀太保,童闫杰伙同范泽民,勾结鞑子吐蕃,阴谋反叛大楚,请太保速速拿下此人。”
河西卫士兵们一听这话,全都炸锅了。
童闫杰大急,冲着大汉吼道:“叶扁舟,你血口喷人。”
哦!原来是从牢里被放出来的叶扁舟啊!
童闫杰转向宁易:“宁太保,末将没见过太保,听信了别人的谣言,以为您是假冒的,但绝非故意对太保不敬,更没有背叛大楚,请太保明鉴。”
宁易冷笑一声。
他正要说话,一名此前一直沉默的旅帅抢先说道:“禀太保,童闫杰在撒谎。他让在下暂代甲旅旅帅时曾说过,范泽民马上就会起事。而起事之日,就是拿叶旅帅等人祭旗之时。”
这旅帅扑通一声跪下:“在下当时被此贼胁迫,不得不假意答应,绝非真的与其同流合污,请太保明察。”
童闫杰气得浑身发抖:“张骏你这个畜生,你血口喷人。宁太保别信他,这是个卑鄙小人……”
“行了!”宁易打断他。
这种狗咬狗的戏码让人倒胃口。
“崔皓在金桥驿想要害我,被我识破,已经全招了。”
听到这话,童闫杰彻底泄气,身体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住。
宁易挥手,让人将这老家伙带下去。
他没管地上跪着的张骏,而是转向叶扁舟。
他心中有数。
之前的那些旅帅和指挥,都是童闫杰大清洗后剩下的。
张骏之流肯定是童闫杰新提拔上来的心腹。
韩渊鳞、马云飞等人,则应该只是明哲保身,倒不是真同流合污。
否则他们也不会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力挺自己。
但相比之下,叶扁舟和他身后的这些军官,这些被童闫杰关进大牢,准备祭旗的人,才是真正的忠贞不屈,也是他真正可以依靠的人。
“你是黄埔几期的?”他笑着问叶扁舟。
“回太保,在下是黄埔一期的。太保在毕业典礼上的讲话,让在下深受鼓舞。我等同期二百八十九人,分别时曾立誓要跟随太保,杀光大楚所有的敌人。”
哎呀!
自己不会一不小心,在这些人心里种下了军国主义的种子吧?
不过,眼下还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
他笑道:“路要一步一步地走,事情要一点一点地做,还是先考虑怎么应对范泽民的叛乱吧!对了,你,还有你们……”
他用食指点了点叶扁舟和韩渊鳞等人:“你们以后可以叫我‘校长’,你们在我面前也不用自称‘在下’,称‘学生’就行。”
叶扁舟等人稍稍愣了一下,随即激动得无以复加,连话都说不清了。
“谢太保,不是,谢校长,学生……学生……”
“学生将毕生追随校长……”
“校长放心,范泽民等叛贼不过是跳梁小丑尔!”
也不怪他们激动。
这年头,学生可不是随便叫的。
在官场上,只有在科举考试中考中了的,才有资格在主考官面前自称学生。
这可是一辈子的师生关系。
这也意味着,宁易认他们这些黄埔军校的毕业生,为自己的门生了。
有宁太保这个座师,那绝对是大楚年轻军人梦寐以求的事。
宁易也很满意。
这“校长”听起来格外舒服。
他拍着叶扁舟的肩膀说:“你先暂代河西卫右军司马,替我把这个担子挑起来。”
这等好事,叶扁舟哪有不答应的。
宁易又对其他“学生”说:“还有你们。我昨晚一夜没睡,现在去补个觉,事情就全交给你们了,行不行?”
众人连忙说没问题,有学生在,校长放心去休息即可。
他听完满意地点头,然后背着双手转身朝营帐里走去。
走到大帐门口时,他听到叶扁舟领着右军士兵们在身后高呼:
“忠于大楚!”
“服从上级!”
“追随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