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床头的小铃铛疯狂摇晃,谱出一支靡靡之曲。
其实更像是强烈又疯狂的警告,可这对正交叠的两人毫无作用,反而更加助长某人的兴奋。
恶魔血红如宝石的双眼更加滚烫灼热,似乎要将那雪色烧得一干二净,化为一捧柔亮亮的清水,淌过他干涸的心脏。
他不知疲倦地攻城略地,黑雾情不自禁地从以魔力凝结的躯体中渗出,漫了整座房间。
更是将少女从头到尾裹缠,极为贪婪地想让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沾染他的气息。
颜津月的大脑已经宕机,残存的理智让她推开他,可身体本能又不可避免的与他痴缠。
她觉得自己成了一只被丢在岸上渴水的鱼,而他是唯一的水源。
理智被彻底湮灭成齑粉,漂浮在半空中,被床头那盏小灯一照,又被铃声撞击,晃悠悠飘落在地。
“哭什么?”男人修长冰润的手指拂去她眼角的泪,动作温柔至极,一点不似另一处的凶狠。
颜津月用被泪水湿透的眼球看他,已经没什么力气去瞪他、控诉他,眼睛难以聚焦,睫毛颤得频率很高。
“科尔温……”
“嗯?”
“你好凶。”小姑娘有气无力地指责。
恶魔哑声笑,在她身上他已经收敛了大部分属于本性的凶戾,可某些本能又控制不住。
再说,也不完全是他的原因,这小姑娘自己也应该反思下,她为什么会如此可口和美味。
“我凶吗?”
他好玩地捏她被欢愉浸透而酡红的脸,从雪白中浮出的红,娇艳欲滴,白金色的眼睫不知被汗水还是泪水湿润,颤巍巍挂着晶莹的水珠。
真可爱,比森林的爱撒娇的小鹿还要可爱。
“凶,非常凶!”颜浸月重重点头,认真想了想,继续控诉:“而且还装模作样。”
“哦?”恶魔挑了下锋利的眼尾,心知后面不是在说他,故意试探问:“说说,我怎么装模作样了。”
“你这几天都不理我!”颜津月对这点是真生气,对比他刚才的凶狠更生气,“现在又来……”
“你晚上这样对我,白天能不能不要不理我。”她用脸蹭了蹭他的掌心,水漉漉的眼睛里满是祈求。
虽然理智告诉她,她更应该控诉他此刻恶劣的行径,可对上他那双眼睛,她就什么狠话都说不出了。
颜津月其实从刚才的自己半推半就,后来甚至主动迎合,就已经察觉到自己对科尔温的感情。
她喜欢科尔温,想和科尔温在一起。
这也就解释通了,为什么她对科尔温的触碰不厌恶,反而心生隐秘的欢喜,更生气的不是他欺负她,而是他躲避她、冷淡她。
小姑娘这副可爱讨好的情态,恶魔本该是欣然接受的,可却没由头的愤怒和嫉妒。
他清楚知道小姑娘生气的是白天的科尔温不理会她。
她也只知道白天的科尔温。
恶魔被嫉妒的火充斥,很想直接拆穿这一切,可话到嘴边又被咽回去,他轻轻弯了唇角,红眸中晕出暗哑不明的光。
得不到心又如何,反正把小姑娘吃得一干二净的是他。
而且,这不是更有意思吗?
“好,我答应你。”他笑得很惑人,“白天对你好,不会再不理你。”
“嗯。”颜津月害羞地抿了抿唇,下巴又被勾起来。
恶魔继续蛊惑:“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颜津月眨眼,懵懂:“什么要求?”
他的笑愈发惑人妖冶,如罂粟花,危险又迷人,颜津月看得有点痴,呼吸变重几分,目光侧分,有些不好意思再继续看他。
男人笑,俯到她的耳边,轻声低语。
少女可爱圆润的杏眼瞪大,眼神羞赧又不可置信,随即闪烁了几次,慢慢变成“视死如归”。
“好,我答应。”颜津月深呼吸几次,咬了牙,提起自己的腰。
恶魔虽然刚开始有点崩,但很快克制住,欣赏起她此刻的模样。
她又哭了,眼尾湿红,湛蓝色的眼睛被水雾浸满,溢出来,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又委屈又可爱。
恶魔之前的嫉妒被清扫得一干二净。
果然,美食最能安抚心灵,他漫不经心地想。
而一墙之隔的楼下,科尔温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手指掐着掌心,让自己维持理智。
他很想冲上去把那可恶的恶魔杀死,可潮水一遍一遍朝他涌过来,他像是被折断了羽翼的天使,只能伏在地上重重喘息。
难忍又……难堪。
他是牧师,是神明的使者,不该有七情六欲,可那个恶魔却一次又一次拉他下深沼、共沉沦。
科尔温强撑着站起来,晃悠悠地走到书桌旁,拿起那把匕首。
他面色泛红,表情却十分平静,朝自己手臂割上一刀。
鲜血滴落。
他慢慢地笑了,笑得很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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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被阳光晒醒,颜津月在床上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从温暖的被褥中爬出来。
虽然身体疲惫,但她的精神气丝毫不折损。
她换上衣柜里最漂亮的衣服,又把头发扎成漂亮的鱼骨辫,在尾端簪上珍珠发饰,才兴冲冲地跑下去。
“科尔温!”她满怀期待地推开二楼的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那一定在下面!”她笃定,又欢快哒哒哒地跑下楼,可一楼也空荡荡的。
不过,她还没来及落寞,余光先瞥到餐桌上的一张纸条。
纸条的意思就是,今日皇城的教堂来人,他要去迎接,但中午会回来。早餐在橱窗里,让她自己加热。
颜津月的唇角按耐不住地上翘,捂着脸在原地害羞一会,才从橱窗里拿出早餐去加热。
吃晚饭后,突然不和科尔温到处走访,她竟然有些不习惯,坐了一会就坐不住了,出了家门,一路朝教堂走去。
她还没走到教堂,远远就瞧见一路气势恢弘的仪仗队,白衣修士走在前面,后面是身着铠甲、腰配长剑的骑士,各个威风凛凛。
颜津月没想到这阵仗如此宏大,犹豫了片刻,才决定从后面绕进教堂。
她从后门绕进礼堂,入眼的就是一群白衣修士,气氛严肃而庄重。
她努力寻找科尔温的身影,在最前面看见那个唯二黑袍修士之一便是,另一个是个白胡子花花的老爷爷,一派儒雅智者的风度。
颜津月见科尔温目光往这边扫来,用力挥挥手,脸上笑靥灿烂如花。
却不想,下一刻陡然僵住。
她看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红衣华裙的棕色卷发女人,正满面娇羞地往科尔温身上靠。
她还娇滴滴地说:“牧师,我心口疼,您替我看看呗。”
颜津月心中的醋坛子,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