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从未在乎过你!”
一句话,如坠深渊。
圣麟羽身子晃了晃,险些没站住。
沈玄星眼里古井无波,像是在说一件与她毫不相关的事情,“从我跳下洛神渊的那一刻开始,你我之间的恩怨便已经勾销了!”
“从此是陌路,本该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那日在荒古秘境中,你不但救了我的仇人沈云烟,还妄图对我出手,新恨累计,直到琼瑶宫中,你算计我,我也算计了你,每一次,都有来有往,圣麟羽,有缘无份这四个字,你该好好想清楚!”
说完了心中一直想说的,沈玄星便撕开了空间甬道,带着帝梵与蔺清歌离开。
她还有她的家人和朋友在等着她,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
空间甬道闭合,那么绝艳的身影消失,圣麟羽终于孤单的坐在台阶上,颓然的看着她消失的方向。
不多时,城门楼上,断断续续传来哭声,与笑声。
哭声压抑,笑声也压抑。
很久后,城门楼上的身影消失,再次出现,是在洛神渊上方的悬崖处。
圣麟羽手中多了一壶酒,满身醉醺醺的,站在悬崖上方,仿佛随时都会跌落下去,彻底坠入万丈深渊。
“辰星说的对,我合该此生守着坟墓过日子。”
他的父亲,在他眼中一直是一位心有抱负,强大绝绝的长辈,他信仰他的一切,对他的话,从不质疑。
所以当年他从青辰星口中得知父亲与他所见的截然不同时,他几乎都没有犹豫,就站在了父亲的一边。
助纣为虐,差点害死所有人。
是他罔顾人命,从无敬畏之心。
如今落得这般下场,谁也责怪不了。
圣麟羽抱着酒壶,头疼欲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只要一想起从前的事情,就头疼,吃药会缓解他的症状,但是却会让他一点点失去以前的记忆。
从青辰星以沈玄星的身份回来,并且他认出她后,他便不再服用药物,哪怕是要忍受万蚁啃食头颅的痛苦,他也要记得关于他们的一切。
可是那些记忆,还是会一点点消失,他现在连她的样子都记不得了。
城门一见,他只是想要再见见她。
圣麟羽从袖子中取出一卷袖珍小画,珍惜的展开,上面一抹人影跃然纸上,一身红衣似火,温和强大,端庄敏捷。
这是曾经所有人对于辰星尊者的评价。
那是最好的赞美。
而这幅画中人的眸子,却有些桀骜不驯,是她历经千帆后,洗化沉淀后的镇定。
是他,永生永世触手不可得之物。
“我会在这里,永远生不如死,日日忏悔,夜夜受尽折磨!”
圣麟羽自虐般承受着那些痛苦。
执法堂弟子前来,恭敬拱手,“殿主,今日刑罚时间到了!”
执法堂一直由圣麟羽掌控,从他回到极幽殿那日,就给自己下了罪己诏,日罚三鞭蚀骨销魂鞭,期限至死方休。
圣麟羽坐在悬崖边不动,解开了衣袍,背对着身后的人,“行刑吧!”
执法堂弟子不动,“殿主,您坐的位置太危险了,若不小心跌落悬崖,下方可是洛神渊...”
圣麟羽淡淡开口,“这里最好不过,让她看着,我真的知道错了!”
弟子不语。
圣麟羽自顾自开口,“她不许我死,让我生不如死的活着,我以前不听话,她生气走了,现在我听话,万一哪一天,她可怜我,还能回来看一眼呢!”
弟子默不作声。
他不止一次劝解,也问过殿主,何必呢!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可是殿主执意如此,他作为下属,无力置喙。
“属下遵命!”
长鞭落下。
圣麟羽的背部瞬间皮开肉绽,蚀骨销魂鞭威力巨大,一鞭便可要寻常人性命。
三鞭下去,便能打散修行者汇聚的灵气,不伤丹田,却在经脉中游走,蚀骨疼痛,遍布全身。
并且伤势无法用药物消除,皮肉会好,但是痛苦一直存在,且与日俱增。
每日三鞭,便是神仙也难承受。
而圣麟羽已经罚了自己一月之久。
一月前的伤势刚刚好,背部新旧痕交错,又添新伤。
圣麟羽挨万万刑罚,笼起衣衫起身,拿着酒壶晃悠回去。
极幽殿是他的牢笼,此生都不会再离开。
...
北辰沈家,沈玄星迈入熟悉的宅院,一时间竟然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蔺清歌已经回了珍宝阁,他许久未归,想念父亲,也想念照顾他长大的长老了。
沈玄星给了他许多宝贝,当年弄坏的他珍宝阁的镇店之宝,她允诺了的。
蔺清歌不敢拒绝,怕惹怒了“这位朋友”。
沈玄星拉着帝梵走进沈府大门。
熟悉的宅院中,种满了寻常不常见的花,上次会来北辰,她一直住在宫里,不曾回沈家。
只是听说,北辰战事一开,沈家全部上了战场,最后只回来了几个旁支的少年。
无论当初她与那几个长老有什么恩怨,此时似乎都不重要了。
在最后的大战中,她看到了很多逝去的身影,其中就有跋扈的郡主,以及沈云烟。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惊呼,“啊!沈姐姐,你回来了!”
“客人,你回来了!”
沈玄星惊喜的回头,两个姑娘一同走进来,周媛瘦了黑了,目光却更加锐利了,实力也涨了很多。
旁边站在的女孩圆圆的脸蛋,不是小圆是谁。
周媛速度更快,“天啊,蔺长老说你回来了,我都不相信!”
“沈伯伯,柳阿姨,沈姐姐回来了,你们快出来啊!”
一声惊呼,院子里面飞奔出来一道人影,青色衣衫,轻松飘然,“哇,我女儿回来了!”
“快点让娘亲看看,呜呜呜,娘死的时候,你才那么点大,如今都比娘高了!”
青衫女子拉着她的手臂转圈查看,一副惊喜,又喜欢的模样,对着沈玄星上下其手。
陌生的感觉。
沈玄星感觉到那双温热的手在她脸上来回游走,却不觉得难受,反而还有一种更想要亲近的感觉。
很奇怪,也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