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沁准备了盛大的宴会,皇上携皇后妃嫔一块儿,出席了宴会。
蒙古的各部族亲王都是推杯换盏,几个女儿在宫中为妃的亲王,更是喜笑颜开,频频看向自己的女儿。
宴席结束后,乾隆高兴,喝得格外多,眉庄也不放心,直接陪同皇上回到了营帐之中。
乾隆虽然醉了,但仍旧做足了贤君的姿态,吩咐着进忠,“豫嫔她们许久未见家人了,一会儿安排着让她们和几个亲王见见面。”
乾隆面上全是醉酒的红晕,但是依旧保持着帝王的仪态,几个王爷纷纷起身,跪地谢恩。
眉庄这是笑着招呼众人散去,小德子同小顺子一块儿将乾隆送了回去,进忠则是留下安排着几个王爷同娘娘们见面。
同豫嫔和恪贵人那边愉快的场景不同,巴林王见到巴林湄若时连一丝笑容都没有。
巴林湄若却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兴奋地走上前,“阿玛!女儿想您了!”
巴林湄若依旧像是未出嫁那样,对着巴林王撒娇,可是巴林王却没有像从前那般对待她。
“颖贵人,您在宫中可得宠?臣听说与您一同入宫的恪贵人都有了孩子,您可有查过自己的身子?”巴林王焦急的询问着。
巴林湄若方才的兴奋一扫而空,笑容也直接僵硬在了脸上,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巴林王再如何,也是她的父亲,自然知道伤了女儿的心。可是如今巴林部示微,原本还以为女儿在宫中得宠,皇上能够爱屋及乌,却没想到连一丝庇佑都未得。
他也只能来询问自己这个,被百般宠爱着长大的女儿了。
巴林湄若是他千娇万宠养大的,他如何不心疼,可是同整个巴林部相比,他也只能放弃她了。
湄若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个无懈可击的笑容,“阿玛放心,女儿的身子没事,定会想办法生下一个孩子的。”
巴林王沉默了一瞬,也知道自己实在是太着急了,也伤了巴林湄若的心。
“湄若,你也别怪阿玛,如今巴林部实在是不好过。阿玛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想到让你来帮忙了。”
巴林湄若连神色都未变,一直是那个平静的笑容,轻声对着巴林王说道,“阿玛,女儿知道的,女儿从小出生在巴林部,怎么会不为部族着想呢?”
巴林王感觉巴林湄若的情绪不对劲,可是她的面上实在是平静,也就没有再说,反而是同女儿叙起了旧。
“皇上待你可好?宫中不比在部族,阿玛也没本事,不能给你足够的支持。”
若是这话是一开始就说的,湄若应该会非常感动吧,可是她只觉得阿玛说的一切都是借口。
她不知道为何,一进了宫,什么都变了。
她是这样期待同阿玛的见面,却没有想到,竟然只是这样的利益交换。
“阿玛放心,皇上待我不错。”
巴林湄若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同一旁热络聊天的豫嫔、恪贵人都不同,冷清的不行。
没一会儿进忠就重新进来了,恭敬地开了口,“几位主儿,时间到了,各位亲王也该回去了,别误了时辰。”
巴林王也是有些舍不得的,看向了巴林湄若,可是却没有想到,巴林湄若平静地开了口。
“阿玛,既然进忠公公都来催了,您就先回去吧,咱们还会有时间见面的。”
巴林王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些不适。
颖贵人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情绪却并不高,沉香没有里面伺候,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沉香还以为颖贵人见了自己的阿玛,心情总会好些,在宫中时就日日期待着能够与他见面。
沉香上前为颖贵人卸去头上的钗环,轻声同颖贵人说着话,“主儿,终于见到王爷了,您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呢?”
颖贵人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华美的装饰一点点地去除,逐渐露出了最为质朴的那张脸。
明明身处的是自己长大的草原,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归属感,仿佛这天地之间,没有一处儿是属于自己的。
她久久没有回应沉香的话,沉香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上了嘴,再没有开口。
沉香手脚麻利地为颖贵人卸下妆,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干净清爽的,可是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伺候着颖贵人休息,只能在原地站着。
感受到了身边人的不安,颖贵人也不打算为难人,微微转了转头,“今日我也累了,扶我去休息吧。”
得到了命令,沉香连忙上前将人扶到了铺好的床上,颖贵人整个人都埋在被子中,因着是在草原,身边全是青草的香味。
原本这个香味是最能让她心安的,可是闻着这有些潮湿的青草味,却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要流泪。
沉香在一边守夜,颖贵人直接开了口,“你在这儿,我睡不着,今日你不用守夜了。”
沉香为难地看向颖贵人,她实在是不放心她。但是被颖贵人这样坚决地看着,也就慢慢退了出去,但是还是在营帐外站着,没有离开。
营帐内终于只剩下了她自己,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颖贵人也没有管,只是平静地躺在床上,任由泪水流淌。
她不知道自己的价值究竟是什么,为了得到皇上的恩宠,她已经变得不像自己了,学起了自己最看不起的昆曲儿。
还被娴妃利用,在皇上面前唱那劳什子墙头马上,歌颂她和皇上的爱情。
原以为回到了草原,见到了自己的阿玛,还能够像是小时候那样撒娇。阿玛也能轻轻拍一拍她的背,好好安慰自己一番。
可是阿玛却是那样的冷情,一味地质问自己,为什么不能得宠,为什么不能生下一个皇子。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
她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讨好皇上?
就凭他是皇上吗?
巴林湄若的嗓子仿佛有什么将她彻底堵住了,根本无法发出声响,只能躺在床上无声无息地哭泣着。
“若是死了,也会是这样吗?”她在心中不停地想着。
这个问题本就是无解,泪水渐渐流干了,她也因着疲惫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