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春那边。
他还站在那里,方才他本来是跟赵臻楹说你父亲我也饶了他了,毕竟误会了轻舟的意思受了她的影响嘛。
但之所以没把这话说出口没直接给对方许诺,原因是他想起这件事他不好直接自作主张。
不是不能,而是怕影响到什么,保险起见他还是选择跟人商量一下。
跟谁商量呢?
只见范春伸手在衣襟里摸了摸,在这个看着多少有些咸湿的动作持续了片刻,他自内衬中抽出一块做工极致精良,上绣古怪花纹的绸缎来。
他转过身面向窗边,拿着那块绸缎将手伸出窗户甩了甩。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因为这个动作怎么想他都觉得有些娘娘们们的。
范春在床边驻足片刻,朝外面张望了两眼,轻叹一声喃喃道。
‘这样就行了吗?也不知道啥时候来...’
说着,他转过身,抬起头只见那位裁缝已经出现在了范春不远处。
“卧槽!”
见范春吓了一跳,裁缝不急不缓的道。
“来的匆忙,未曾知会一声,殿下恕罪。”
他脸上仍旧是那份优雅的笑意,可不知为何范春却怎么看怎么别扭。
范春侧过身,在那里犹豫了片刻,裁缝也不急,笑着站在边上等他,伸手缓缓的在自己长袖的边缘轻轻摩挲着,算是在打发着时间。
片刻后,范春带着些许的犹豫开口问道。
“裁缝...这名字怎么叫怎么怪...”
小声吐槽了下,裁缝大概是听见了,但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接着,范春看向他继续道。
“上次...抓回来那些人...还在吗?”
“自然。”
裁缝行礼道。
“他们是重要的人证,此刻正被看押在最为安全的地方,保证不会出任何岔子。”
“这话怎么有点瘆得慌...”
范春喃喃到,随后他摸了摸头,大概是自己也觉得接下去的话有些无理取闹了,脸上不免带上也不好意思的笑意试探性的开口道。
“那...呵呵...那里面的人...能不能...能不能放出来一个...呵呵...”
听到范春的话意外的裁缝脸上并没有大的变化,他仍旧保持着那样的笑意,没有反驳,而是反问了范春一句。
“属下能问问理由吗?”
“理由...理由...”
范春犹豫着,他的确说不上来理由,总不能说是来了个人色诱他,然后他就答应了吧。
“殿下!”
就在范春不知是苦思冥想还是拖延时间之际,裁缝忽然开口唤了一声。
范春抬头看去,随后一愣,目之所及的是裁缝面向他前所未有的认真和肃穆。
“属下当然可以也本就该顺应殿下的意思,莫说一个,即便将那些人都放了也是理所应当!”
“其...其实也没必要...”
“但...”
他低下头顿了顿,随后开口问道。
“殿下可知...绣衣使者们是因为什么才将那些人逮捕审问吗?”
“是...是...”
“是因为他们协助叛党谋逆!”
没等范春回答裁缝先一步开口,范春抿了抿嘴唇,实际上到这会他就已经打消了之前的想法了。
但裁缝大概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就在范春开口反悔之际,他不知为何再次向着范春躬身行礼,语气见带上了沉重的意味缓声道。
“属下请殿下想想,倘若属下真的秉承着无所谓的态度,接着真让那些叛党篡逆成功了,将您压下...”
说到这他犹豫了片刻,身体放的更低了,片刻后接着开口道。
“那到那个时候...二位公主为了您出卖自己...到那时贼人还会向您方才那样放过二位公主,甚至是对您产生宽恕之心吗!?”
“你!”
听他如此说起轻舟、轻柯,范春下意识的怒斥一声。
但裁缝没有因此止住话语,反而是更加郑重像是在跟范春顶劲般接着道。
“倘若一位女子的眼泪就足以让动摇殿下的想法,释放那些叛党!那好,是否是属下现在再找个更加妩媚的女子再在殿下面前哭上一哭,殿下是否就可以回转心意不再想要释放那些人了!?”
“你...我...”
范春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不用等他说什么,裁缝像是提前预料到那般跪伏在地,宽大的长袖铺成一片,一改方才铿锵有力的声音,换上了副痛心疾首、真诚的语气开口道。
“属下冒犯殿下和二位公主,自知死罪!但...还请殿下三思,属下所言句句都是发自肺腑!”
范春心口一震,眼角不住的颤了颤。斜着眼看向地上的裁缝,手上不自觉的握紧,想说什么最后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奈,裁缝的话不中听,但句句都让人无法反驳。
范春也不例外,片刻后他听叹一声,像是失去的全部力气般低下头喃喃道。
“好了...我知道错了...你起来吧,待会我读个档,就当我没说过行了吧...”
见范春服软了,裁缝也是知道见好就收,不知是装的还是怎么,他额头紧贴地板,肩头颤了颤带着哭腔开口道。
“何至于此..殿下,您何至于向属下道歉...”
‘卧槽演起来了是吧?!’
范春看着他这副样子不住的想道。
‘刚才说再找个人对着我哭...结果这个人就是你本人是吧!?就算你们孛星是全盖组合,找不到一个女的,也不至于这样糊弄我吧!’
不知不觉,范春又开始不正经了起来。
裁缝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自顾自的接着道。
“殿下的话...属下记着了,直到挖出逆贼的幕后主使将之连根拔起,待等这一切结束后,那些与叛党牵扯不深的便无需判他们死罪了,届时将其革为白身,应有的邢责受过后...便由他们去吧...历来处置逆贼,大多也是从者不论,这也算两全其美了吧...”
他情真意切的说着,范春想了想,也觉得的裁缝说的确实合理,于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但也正因此范春此刻疏忽了的是,绣衣使者哪来的给官员们论罪和革职的权利,他这一点头不就相当于无形之中赋予了他们这样的权利了吗?
在这之后会不会因此出什么乱子呢,还是说并不会改变什么,现在这些还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