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许回应:“我没误会你,我知道你有你的打算。我脸上没什么异样,我天生就是这副表情,你急什么?”
范清和站起身,与江如许平视:“我没急。”
江如许又“哦”了一声,语气拖长:“哦……你没急。”
范清和抿着嘴唇,暗暗咬牙。今天这谈话怎么这么不愉快,真是让人心烦。
这种莫名其妙的对话纯粹是浪费时间,她可没功夫再和江如许纠缠这些没营养、没意义的话题。不管江如许信不信,只要她自己心里清楚和杨冰冰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范清和没了耐心,决定使出杀手锏:“听说顾乐要当杨冰冰的经纪人,也要进娱乐圈,顾乐可是你的好学妹。”
一时间,沉默笼罩着两人。果然,一种情绪不会消失,只会在两人之间转移。范清和说完这句话后,江如许果然不再反驳。
范清和冷笑一声,坐下身,拿起合同随意翻着,说道:“看来你对这件事没异议了,那从今天开始,你就加班吧。我要你三天内找好人,做好市场调研,找出公司进军娱乐圈最适合的方向。”
其实范清和和江如许一直配合默契,公司业务大多不需要江如许加班来做。范清和很清楚,江如许和云之意是她的得力助手,那些亲戚可比不上。
对于自己的左膀右臂,应该珍惜使用,不能过度消耗。像这种简单的市场调研,原本并不需要江如许来做,可范清和觉得江如许是该吃点苦头了,不仅是工作上的苦,还有爱情的苦。
只有让江如许忙起来,她才能体会到见不到顾乐的痛苦。
江如许回答:“好的,我会尽力办好。”说完,她脸上的表情恢复到平日里工作时的恭敬,不再和范清和开玩笑。
江如许一向公私分明,以前话少,从不会做这种类似调侃人的事。但在杨冰冰和范清和的事情上,她却特别热衷于点破范清和刻意回避的问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江如许走出范清和的办公室,在门口站了几秒,似乎有些困惑,不明白为什么范清和提到顾乐后,她就下意识地妥协了。
她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可身体却不受控制,让范清和误以为她默认了。江如许皱了皱眉,摘下金丝边框眼镜放在领口处,用手撩了一下额头旁的碎发,那股斯文败类的气质又散发出来。
旁边正在泡咖啡的小秘书看到这一幕,不小心把汤勺都掉到了地上。江如许很快又戴上眼镜,收起了眼中那勾人的神色。
而另一边,江如许离开后,范清和立刻放下手中的合同,重新拿起那叠装着照片的信封,仔细盯着杨冰冰和沈念那张照片。
这次,她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露出半个胳膊和一点点衣角的顾乐。范清和冷笑一声,看向江如许离开的门口,心中明白了一切。
没想到江如许竟跟她耍心眼,故意给她使绊子。不过,知道了真相后,她心里那股窝着的火稍微消了些,但还是感觉不太舒服。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阳光明媚的清晨,穿着舒适的运动衣,在户外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和轻柔的微风,正惬意地伸着懒腰,却突然被人从背后踹了后腰一脚,还被揪着衣领扇了一巴掌。
等反应过来,肇事者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自己满腔怒火,却无处发泄。
范清和觉得,不能排除顾乐帮杨冰冰隐瞒的可能性,毕竟她们俩关系好得很。虽然她尊重杨冰冰的人身自由,但两人毕竟结婚了,杨冰冰也签了结婚保证书,就应该好好看看上面的条款。
在婚姻存续期间,不能胡来,不能出轨,不能花心,更不能招蜂引蝶,给她带来负面新闻,让她费心。
范清和发现,自己有无数个理由来解释此刻烦闷的心情。找到情绪的发泄口和缘由后,她感觉好多了,决定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她把照片锁进抽屉,把钥匙规规矩矩地放在一旁。本来找私人侦探跟踪杨冰冰只是为了完成计划,她没必要这么伤心。现在更重要的是处理那些没完成的合同。
不过,杨冰冰违反结婚保证书条款这件事,她可不会轻易放过,得好好和她说说。毕竟,如果杨冰冰不好好遵守条款,那不就说明她根本没把这当回事?
那之前说的那些喜欢她、爱慕她、心里只有她之类的话,岂不都是骗人的?范清和不在乎那些话是真是假,她在乎的是杨冰冰有没有骗她。
心情稍微舒畅后,范清和开始认真看合同。可还没两分钟,她又站起身,走到窗边,手动放下百叶窗。
都快秋天了,今天的太阳怎么还这么毒?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晒得她后背发烫,真是烦死了。
......
在商场那鲜有人迹的地下停车场的另一边,杨冰冰即便发现了沈念,可杨飞和他秘书在场,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不远处的杨飞。
刚刚沈念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陈三给杨飞下了慢性药?杨冰冰本就是穿书而来,对杨家没什么感情,听到这事,更多的是被这离谱之事惊到。
这豪门圈子里的事儿,怎一个乱字了得。何况杨飞不过是个占了女方家产的暴发户,哪算得上什么豪门。
直到杨飞和那女人相互搀扶着离开,杨冰冰和顾乐才松了口气,从柱子后走出来。
杨冰冰刚长舒一口气,拍着胸脯整理心绪时,沈念突然在她耳后轻声说:“你难道就不想问我为什么吗?”
杨冰冰被吓得汗毛竖起,头发都像过了电一般,脑瓜子嗡嗡响。
顾乐也被吓了一跳,不满地说:“时学姐,有话直说,杨冰冰又不耳背,你贴这么近干嘛?”
顾乐现在正处于无爱一身轻的贤者模式,看到沈念不怀好意地接近杨冰冰,她立刻警惕起来。
在她看来,在杨冰冰最艰难痛苦的日子里,沈念选择出国留学,逃避对杨冰冰母亲的恩情。
现在杨冰冰变好了,度过了叛逆期,她却想回来和杨冰冰再续前缘,哪有这么好的事?这种漂亮女人就像大猪蹄子,尤其是有心机的,更是招惹不得。
沈念却没恼怒,只是那双如洋娃娃般精致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杨冰冰的脸。她这长相和真人芭比娃娃差不多,在昏暗的地下停车场里,显得有些诡异,甚至渗人。杨冰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躲到顾乐身后。
沈念属于那种油盐不进的人,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不生气,总是笑脸相迎。这种感觉不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倒像打在弹簧上,不仅无法宣泄恼怒的情绪,反而会被反弹回来。
所以杨冰冰决定直接逃避,不想和她接触,因为她知道,如果沈念真想和她说什么,就算她不问,沈念也会说的,就像沈念如此巧合地出现在她们身后一样。杨冰冰可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多巧合。
杨冰冰说道:“其实我也没那么好奇,不过你要是实在想说,我和顾乐就听着,就当听听豪门的八卦秘事。”
沈念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她的执拗和范清和不同。
沈念的执拗就像爬行在潮湿沼泽地的阴冷毒蛇,用那双幽幽发着绿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人,这种目光极具侵略性,被盯久了会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想逃离甚至反击。
而范清和的执拗像高山上流下的冷泉,带着一种高傲自得。她在乎却不轻易表露,想说却又别扭。让人知道一点后,就会忍不住好奇探究,还会不自觉地兴奋起来,却不会感觉难受。
沈念说:“我当然想告诉妹妹,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妹妹应该懂这个道理吧?”
杨冰冰倒吸一口凉气,浑身鸡皮疙瘩又冒了出来。她这下知道沈念和范清和最大的区别了,沈念做任何事都有很强的目的性。
范清和虽也有目的,但不会说出来,她通常直接把结果摆在别人面前,不管别人愿不愿意接受,也不管别人能否理解。
范清和只做自己认可且认为正确的事,如果别人觉得好,就接受她的好意,如果觉得不好,就不再接触,这样不会给别人太大压力。而且范清和做事通常很有逻辑性,大多是正确的。
顾乐嘀咕道:“我怎么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杨冰冰苦笑着回答:“因为我吓得在发抖啊。”
即便顾乐和杨冰冰两人对一个沈念,也敌不过此刻心机深沉的沈念。
沈念能让杨冰冰的母亲在孤儿院众多孤儿中一眼选中,在杨家经历大变故后还能脱身,出国留学,如今回国,表面上向着、护着杨冰冰,却又能让陈三忌惮,可见她绝非简单人物。
杨冰冰说道:“沈学姐,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耗在这儿也不是办法,你想和我说的话自然会说,不想说的话,我就算撬开你的嘴也没用,不多说了。”说完,她就想拉着顾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