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渊提了下衣摆,坐在书桌后,抬了下下巴:“来吧,就别客气了,也不是外人,坐下说吧。”
“哎。”长孙无忌应了一声,坐在了郑渊对面。
“说吧,出什么事了,让你这大半夜还跑一趟。”
长孙无忌抿了下嘴唇:“那个……王爷,您还记得当初您让臣去盯着姜家的事吗?”
郑渊点了点头:“记得啊,怎么可能不记得,别的事我都可能会忘,唯独这件事不会。”
闻言,长孙无忌好像松了口气似的。
郑渊见状,眼睛微眯。
看来是姜家那边出现问题了啊。
不过长孙无忌现在是越来越谨慎了,还先试探一下他认不认这个命令,这倒是件好事。
“是这样,王爷,您让臣去盯着姜家,臣派人去了,然后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结果……”
郑渊没好气道:“赶紧说!你还学会打哑谜了是吗?让我自己猜啊?”
长孙无忌连连摆手:“没没没,臣没这意思。”
“那就赶紧说,吞吞吐吐的。”
“是。”长孙无忌纠结了一下措辞:“结果前段时间,锦衣卫突然收到了大量的姜家旁系的罪证,甚至主家人的都有。”
“因为量实在太大,底下人不敢擅自决定,所以就上报了,到了臣这,臣也拿不定主意,所以就来找您了……”
郑渊面无表情的敲击着桌面,发出一阵令长孙无忌心悸的哒哒声。
“大量?有多大量?”
长孙无忌沉吟片刻,慢慢的伸出四根手指。
郑渊挑眉:“四百件?”
长孙无忌苦笑:“要真是四百件还真就好了,是……四万多。”
“夺少!?”郑渊陡然站起,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多少!?”
长孙无忌似乎早就知道郑渊会是这反应,幽幽叹了口气:“四万七千五百二十三份罪证,其中光是涉及人命的就有一万三千余份,其中灭门惨案两千一百三十桩。”
“就这,还是不知道谁偷偷送到锦衣卫手上的,暗地里没人知道的案子,或者证人全部灭口没了罪证的,还不一定有多少呢。”
“剩余三万多份罪证,多数是侵吞土地、财产,或者是些强抢民女之类的,粗略估计,只算其中的财富,就有数千万两之多。”
“甚至臣可以预见,这些是看不惯姜家地位的家族暗中搜集的,估计还有海量的案子没人发现,或者不敢说出来。”
“与之相比,估计这四万余桩案子,说是九牛一毛都不算过分。”
郑渊急促的喘息着,眼里满是森寒的杀意:“好好好……好一个姜家,果真不愧是是国之柱石啊,呵呵呵……哈哈哈……”
长孙无忌面对郑渊渗人的笑声,只能沉默以对。
当啷~
一块金牌在长孙无忌面前的桌子上弹了弹。
长孙无忌定睛看去,见是郑渊的燕王金牌,顿时明白了什么,小心翼翼的拿起金牌。
郑渊大袖一挥,冷冷道:“去!带着本王的令旨,让所有府军全部出动,全盔全甲,赶赴姜家,所有涉案人等,全部批捕,如有反抗,视为谋逆,杀无赦!”
“另,沿途官员不得阻拦、求情,否则视同党论处,抄家灭族!”
长孙无忌现在只觉得手里的金牌烫手的很。
迟疑片刻,长孙无忌咽了下口水:“王爷,恕臣逾矩,这件事……是不是得跟陛下说一声才是?”
郑渊一记眼刀射过来:“你是嫌陛下活的久了是吧?”
长孙无忌脸色大变,连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王爷恕罪!臣万万没有此意啊!”
郑渊咆哮道:“那你踏马还想让陛下知道!?草拟吗!四万多桩罪行!本王都差点吓出个好歹来!你让陛下知道,陛下能受得了吗!?你脑子让狗吃了是吧!?”
长孙无忌浑身颤抖的匍匐在地,连称不敢。
郑渊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件事,得让陛下知道,最起码不能让陛下知道的太过详细,知道了吗?”
“是,臣谨遵殿下令旨。”
“这样,四万多桩案子,府军那三千多人未必够,你去兵部借人,凑个五千甲士,外加锦衣卫的人,一起去抓人。”
长孙无忌抬起头:“王爷,您不是说不让陛下知道吗?这要是去兵部借人,陛下怎么可能不知道啊?”
郑渊没好气道:“到时候自然有本王帮忙拦着,用不到你操心!现在先让陛下知道事情严重性,让陛下有个心理准备,具体的之后再说。”
“这……”长孙无忌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臣谨遵殿下令旨。”
郑渊提醒道:“这一次的事,肯定压不住,所以你要做好准备。”
长孙无忌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什么准备?”
郑渊眼睛微眯:“准备好杀人,记着,无论是谁,敢伸手,就杀无赦,这句话你告诉蒋涣他们,他们自然知道要怎么做,你就不用管了。”
长孙无忌知道,郑渊这次是真的起杀心了,连忙点头应下。
“好了,别耽搁了,现在就着手准备吧,罪证里的人犯,若是少一个……”
长孙无忌连忙担保:“臣用脑袋补!”
“呸!”郑渊没好气道:“我要你脑袋有个屁用?少一个,用姜家人补,罪证?哼!改个名字而已。”
长孙无忌若是再反应不过来那就真是蠢货了。
“是!臣明白!”
“嗯,去吧,拿着我的令牌,没人敢拦你。”郑渊冷笑道:“若是有头铁的,让他来找本王,本王亲自与他说道说道。”
长孙无忌闻言更放心了。
“是,臣这就去。”
长孙无忌离开了,随之而来的便是京城一阵鸡飞狗跳。
年岁已经不小的兵部尚书何知锦,更是在睡梦中被长孙无忌亲手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当何知锦清醒过来,一眼就看到锦衣卫的官服,心脏差点没被吓停了。
这锦衣卫啊,莫说心里有鬼,就是没鬼,冷不丁见到腿肚子都转筋。
要不是长孙无忌及时解释,何知锦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过去。
“来吧,何大人,劳烦您写个条子,本指挥使好去调人。”
何知锦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是本官不写,关键没有陛下圣旨,这与谋逆无异啊。”
长孙无忌耐心解释:“这次案子太大,燕王殿下怕把陛下气到,没敢跟陛下说,若是您不信,您可以去亲自问问燕王,不过这条子,您呐,该写还是得写。”
说着,长孙无忌大拇指一用力,腰间长刀从刀鞘里弹出一截,冷冽的刀光让何知锦额头再度覆上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