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窝窝村就是被一片青山碧水环绕。
“村子变大了啊”
有点近乡心怯,许不凡发现这里已经跟原来大不一样了。
他站在村口的大树下,那里的石磨盘还在,只是少了孩子,还有那个讲故事的瞎眼老头。
“守村大哥阿呆,王大头,二狗子,三狗子…”
许不凡念叨着一个个名字,全都是忆往昔了。
原来就那么十几座茅草屋,现在却是几百号人的大村子了。
居住的房屋变好了,一座座半砖半土墙的房子,错落有致的分布着。
一座茅草屋搭建的学堂,二十来个孩子,传来阵阵朗朗读书声。
“这教书先生,倒是长得跟我有几分相似”
许不凡站在村口,神识漫出,全村尽在其眼底。
村口时不时有劳作的人路过,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并无人上前问话。
从日上三竿,许不凡站到了日落西山。
一群小孩子放学了,来到了村口的大树下,或攀爬着这参天古树,或在磨盘上跳跃。
小孩子心性只是玩,对于杵在这里的许不凡并没有多看上几眼。
日暮西山!
炊烟袅袅!
小孩们陆陆续续的被叫回家吃晚饭了。
“大哥哥,你怎么不回家啊?”
一个五六岁胖乎乎的小男孩,拉着许不凡的手,仰头问着。
“我…”
许不凡被问的一时哑语,地球的家回不去了,跟李思思的,那个,算家吗?
“我娘亲烧的饭可好吃了,你去我家吧”
小男孩见许不凡发愣,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拉着就往家里走。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蛋蛋!”小家伙脆生生地回答。
许不凡哑然失笑。在这偏僻山村里,给孩子取名确实透着股“贱名好养活”的质朴劲儿。
穿过蜿蜒的石板路,蛋蛋一路蹦蹦跳跳,时不时回头朝许不凡露出两颗缺了门牙的笑容。
很快,一座半砖砌成的房屋映入眼帘,偏房的烟囱正腾起袅袅炊烟。
院子里一棵老大的桂花树,下面摆放着一张石桌。
还没跨进木栅栏围成的小院,蛋蛋就扯开嗓子喊道:“娘!娘亲!有个大哥哥要来家里吃饭!”
“蛋蛋回来了啊”
一个妇女应声着,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眼角带着些许皱纹,双手还搓着围裙,“饭快好了,正好吃饭”
当看到许不凡时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意料到蛋蛋说的大哥哥这么大,顿时有点局促和腼腆。
许不凡看到妇女也是微微一怔,跟小草倒是有三分相似,然后对着妇女礼貌的微微一笑,“打扰了”
“当家的,有客人来了”
妇女赶紧回头叫了一声,正在烧火的蛋蛋父亲。
那正是学堂的教书先生,正一边烧火,一边手拿着书,就着灶塘的火光认真看书。
“大哥哥,去屋里看我的玩意”
蛋蛋小孩子心性,不管这那的,拉着许不凡就进了屋子。
正三间,中间为厅,孤零零的放置着一张八仙桌,两边为卧室。
这显然是蛋蛋的房间,七零八落的各种手工玩具。
看床铺不似他一个人睡在这里。
“看,我的大刀”
蛋蛋从墙上拿下一把木刀,跟真刀般大小。
向许不凡炫耀着,“这是我祖祖给我做的,二狗子想要,我都不舍得给他玩”
许不凡笑眯眯的接过来,这是用百年坚木做的,坚木很硬,遇水不发胀,不变形,轻易不腐。
这时教书先生已经站在了卧室门口,警惕的看着许不凡。
“我路过这里,讨口饭吃”
许不凡转头看着这眉眼间跟自己相似的教书先生,微微点头一笑。
“哦”
教书先生面无表情,“等下祖祖回来了,再开饭”
说着就离开坐在了八仙桌旁的椅子上,点上油灯,继续看着书。
“我爹爹”
蛋蛋又拉着许不凡进了大人的卧室,“看,好多书啊”
许不凡打量着这不大的卧房,除了装衣服的几个柜子,就全是书了。
“室是陋室,惟吾德馨”
他忍不住开口说了这样一句。
教书先生闻言一怔,停下手中的书,思索着。
“爹,我饿了”
蛋蛋又丢下许不凡,跑到教书先生身旁,拉着他的衣角。
“等祖祖回来了再吃,再坚持一会”
教书先生和蔼的抚摸着蛋蛋的头,安慰着。
“我去厨房转转”
蛋蛋眼珠一转,一溜烟的跑掉了,丢下了许不凡。
堂屋里就剩下了两个大男人,谁都没有出声,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气氛有点尴尬。
“早年有一个朋友,说过,读书是没有出路的”
许不凡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
教书先生轻轻应了一声。
“你也这样认为?那何苦守着学堂误人子弟?”
“愚以为,读书如持灯照夜,未必能指明生路,却可照见本心。”
“噢,然后呢,不还是种田,打猎,蹲街边吆喝?”
“粗茶淡饭里嚼出墨香,总好过空有满碗白米,却不知人间百味。平凡的生活中带点调料不更美”
许不凡不置可否的一笑,好一个有故事的教书先生。
“看来经历挺多啊”
“苟且偷生,品尝人间百味而已”
继续沉默ing.
许不凡打量着这个看似木讷的教书先生,年纪不大,却历经人世沧桑。
“小蛋蛋,看祖祖给你带什么来了”
院门外炸响一声洪钟般的吆喝。
“祖祖”
蛋蛋飞快的从厨房里面钻出来,嘴巴里鼓鼓囊囊的,飞奔着扑向正走进院门的,满面虬绒身材健硕的老者。
“哎呦,我的小乖乖”
那老者爱怜的一把抱起了蛋蛋,眼神里满是溺爱。
“是小兔兔”
蛋蛋惊喜的抚摸着老者怀里的白色小兔子。
许不凡听闻声音,一步迈到堂屋门口,呆呆的看着那老者。
“快下来,让祖祖歇息一下”
蛋蛋娘亲微笑着,还拍了一下蛋蛋。
“家里来客人了?”
那老者瞥眼看到了站在堂屋门口的许不凡,放下了蛋蛋,满眼警惕和审视,手已经不自觉的摸向了背在身后的长刀。
继而激动的眼角湿润,浑身颤抖,那满是褶皱的老脸,因为激动变得更加难看。
“是你吗?我没有看错吧”
老者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