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骆雪然的脸却唰一下变得惨白。
她匆匆低下头不敢和王道长对视。
总觉得王道长看透她内心的想法,又或者,知道她会做什么。
那为什么没有点明呢?
王道长的意思,是要她自己选择。
选择是否要去伤害吴秋秋么?
她......
她要怎么选?
“你怎么了?”吴秋秋看向骆雪然。
她都没这么大反应,骆雪然却一脸惨白。
这让吴秋秋有点好奇了。
“我没事。”
骆雪然并不敢看吴秋秋的眼睛。
“最后,两个丫头,我来给你们做个测试吧,通过这个测试,对你们之后要做的事情,应该有好处。”
王道长并未点破什么,而是把玩着手中那团梦丝。
“测试?”吴秋秋蹙眉。
骆雪然也抬起了头看着王道长。
“你们二人闭上眼睛。”
王道长却说道。
吴秋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眼睛闭上了。
而骆雪然看吴秋秋都闭上眼睛,心想应该也没什么事情,便也跟着闭上眼睛。
王道长拂尘中间那团梦丝,被他一分为二,成了两团。
然后他轻弹二人的眉间,将梦丝分别种进了两人的额头。
做完这一切,王道长又在两人的四周摆上了铜钱阵法,点燃了命灯以免出事。
见两人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王道长拂尘一甩,搭在了左手臂弯。
“我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
“前尘旧怨,非他人能插手的啊。”
“哎。”
他叹口气。
外面,李慕清杯中茶水换了两轮,第三杯已经凉透。
静修室却还是没有打开房门。
“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李慕清心里不安,数次想要去敲门,又怕出什么岔子,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夫人,着急没用。两位小姐之间的因果牵扯,远不止看到的那么简单。”
秦老稍稍转向李慕清的方向,劝诫了一句。
“秦瞎子,当年徐老怪施展窃命术,你明明知道会有今天的后果,却依然未曾阻止。”
李慕清把焦躁转化成了怒火,烧向了秦老。
“嗯,我知道的。”秦老点点头,承认了。
这些年,他本就一直与李慕柔有所联系。
一直到李慕柔身死。
后来命锁出了问题,他赶往吴家村,算是第一次见到吴秋秋。
再之后,事情的发展开始全然不受他们控制。
吴秋秋就如野马脱缰一样野蛮生长。
徐老怪也慢慢露出了獠牙。
师妹也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到头来,他秦瞎子是最单纯的一个。
“你既然知道,却......”
李慕清冷冷看看着他。
“夫人,若是阻止,雪然小姐活不到现在。现在她和吴小姐虽然一命双魂,但是两个人至少都还活着不是吗?”
秦老摇摇头,阻止了李慕清继续说下去。
还有,即便他想阻止,他又能拿什么阻止?
事情是师父和师妹决定的。
他一个都干不过。
最后还被拍成夹心饼干。
他只是一个与世无争的瞎子啊。
哎。
李慕清听完,也陷入了沉思中。
有的事情还真说不好是福是祸。
她捂着心口。
始终想不明白这种事情怎么会落在两个丫头身上呢?
当年母亲偷了一个女孩的命。
所以导致诅咒落在后人身上。
现在想来,不过都是徐老怪安排好的戏码。
“再耐心些吧,您要相信吴秋秋,她能在诸多黑手之中游刃有余地活到现在,足以证明她的厉害之处。”
秦老说道。
李慕清没吭声,静静看着静修室大门。
......
静修室。
被种下梦丝之后,吴秋秋和骆雪然都各自陷入了一场梦境。
梦境中,二人的身份各有不同。
吴秋秋惊觉,自己此刻身处一栋古老的青砖宅院面前。
此时应是秋天,飘着蒙蒙细雨。
宅院外头的银杏树叶已经凋落。
半死不活地向下坠着。
她抬起手,看清自己的打扮,竟是一身粗布麻衣。
吴秋秋从门口的水洼中看清自己的脸,是个很寻常的丫鬟模样。
宅院的牌匾上,则是两个烫金的大字。
“骆府。”
吴秋秋眼睛眯了眯。
这是骆家。
然而,在她看过去的时候,骆府的牌匾上,居然在淌出殷红的鲜血。
吴秋秋直接走到了大门前。
根本没有等她敲门,骆家大门就从两侧打开了。
自动门?
青石板台阶上,已经长满了青苔。
这骆家宅院像是荒废了很久。
但是里面却一尘不染。
她抬脚走上台阶。
鲜血滴滴答答落在脚面上。
吴秋秋余光中,发现头顶有个东西在旋转。
一边转,一边往下滴血。
她不得不抬头看去。
待看清那物体时,却是瞳孔一缩。
骆家牌匾上,倒挂着一个人。
那是个男人,被打得遍体鳞伤,不成人形。
身体四肢都已经扭曲变形了。
胸前插着好几根烧火棍。
此时被绑住四肢,倒挂在牌匾。
浑身还没干涸的鲜血便顺着伤口,涌到头顶,然后慢慢滴落。
吴秋秋看到男尸的时候,男尸的双眼还是睁着的,圆鼓鼓的像是牛眼,血丝还没有散尽。
又像是极度不甘心之下死去,瞪着每一个进门的人。
乍一看很恐怖,但吴秋秋见多了,也没觉得有多吓人。
刚才她刚到骆家大门口时,并没有看到这具男尸。
那男尸的出现预示什么?他又是什么身份。
这神秘重重的骆家,似乎更加恐怖了。
吴秋秋避开了那滩粘稠的鲜血,踏进了骆家大门。
脚踩在湿滑的地板上,薄薄的鞋底带来些阴冷的感觉。
结果,她刚一走进骆家大门。
天色陡然就暗沉了下来。
随即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哭声。
“不要,救命啊,呜呜呜呜呜。”
哭声极度惊恐,极度凄厉。
“你们把姚郎怎么了?啊啊,你们放了他。”
哭声过后,是屋中器具被摔碎。
不知道从哪儿跑来了一堆人,手中拿着烧火棍,还递了一根给吴秋秋。
“走,去祠堂。”
那个人说完就跟着跑了。
骆家祠堂。
吴秋秋精神一震,跟着一起走。
她要找的骆家祠堂!
跟着跑过很多条走廊,人也越来越多。
终于,到了灯火通明的祠堂。
外面下着雨,祠堂里点满了蜡烛,骆家祖先的牌位摆满了一面墙。
祠堂里,坐着七个老人,最老的已经白发苍苍了。
其余骆家族人则是恭恭敬敬地跪在了门口。
吴秋秋没跪,目光落在昏暗灯火下,被三堂会审的少女。
女孩身形臃肿,像是怀孕了六七个月,此刻匍匐在地上,口吐鲜血,面容凄厉,一头秀发乱糟糟的,看不清楚面容。
吴秋秋看到,女孩的身下已经有一滩暗红的血色。
只怕是,已经被打流产了。
她神色一暗。
“骆氏女嫣然,与宅中账房先生通奸多月,未婚先孕令家族蒙羞,按照族规,应削去孽种,沉溏河中,以洗清罪孽,还家族清静。”
一位老人拿着笔正在族谱上记载。
而这番话落下,祠堂中几位老人无一人阻拦。
门外跪着的族人更是举着烧火棍欢呼。
“淫妇沉溏,还家族清静。”
“淫妇沉溏,还家族清静......”
他们一遍接着一遍地呐喊。
没有一个人对地上因为流产而痛苦翻滚的少女,投去一丝怜悯地眼神。
这么看来,门口吊着的男尸,就是奸夫。
“请家法,剥骨肉。”
记完族谱之后,老人站起来,对外面的族人振臂一呼。
族人们举着烧火棍,进去将怀孕的女孩拖了出来。
女孩像一个破麻袋一样,蜷缩在空地上,周遭全是不怀好意的眼神。
“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她匍匐在地上,对着族人一个一个的磕头哭喊,求族人放过她的孩子。
“请家法!”祠堂的老人走出来,杵着拐杖大喊。
族人们马上高举烧火棍,一下接着一下,敲打在女孩隆起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