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生没有让李枭失望,仅仅一天之后,漕帮就有了消息。
马副帮主愿意带着人去夷洲支援祖国边疆建设,这需要大力支持。除了答应的优惠条件之外,李枭还免费赠送了一批农具以示鼓励。
有长老愿意带人去河南、关中耕种,这也很好。河南和关中经历了前些年的大瘟疫,人口一直没有显着提升。好多夕日的良田变成了荒地,现在有人愿意去垦荒,这是好事得支持。同样送了好多农具打发走!
还有人愿意去汉口、武昌,还敢船运的老本行。李枭大笔一挥,送了两艘市舶司退役的船只。
黄月生愿意带着人远赴新家坡,为大明帝国开疆拓土。这得大大的支持一下!
李枭大笔一挥,好多辽军淘汰下来的武器,就进了黄月生的口袋。这些武器,足够黄月生武装一万人的。当然,为了免除后患,这些东西需要到了新家坡才会移交给他。
黄月生对李枭的安排感激涕零,激动的表示一定要为大明帝国戍卫好边疆,不让异族践踏华夏土地云云。
这种就算是政治表态,表示黄月生先生愿意紧紧团结在李枭为首的大明领导核心周围。从此,漕帮将不会在江南搞风搞雨。
事实上,这次之后漕帮也就不存在了。
去关中的去关中,去河南的去河南,去汉口、武昌的跑水路运输。去夷洲的为了发财,去新家坡的或许抱着某种野心。
李枭不在乎黄月生的野心,反正新家坡那地方多些华夏人总是好的。洪承畴整天说,新家坡城的汉人太少。不足以占领如此大的一片地方,那些海商只是在新家坡购买房产,没人想着在那里种地。
现在好了,种地的来了。而且一来就是十几万人,就是不知道洪承畴这家伙晚上做梦,究竟是会笑醒还是会哭醒。
京城来了一批官儿,带头的居然是那个城管队长萧战。看得出来这家伙升官儿了,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看官服的颜色居然已经成了六品官儿,比县太爷还要高一等。
“官升的挺快啊!这都穿上鹭鸶的褂子了。”李枭围着萧战左转又转,萧战站在厅堂之上,长身玉立目不斜视。
“大帅有什么吩咐,属下肝脑涂地万……”
“放心,不用你死。漕帮几十万人要迁徙,这些人有的是去关中和河南,还有的是去汉口、武昌,更有人远赴夷洲,新家坡。这是几十万人的大迁徙,你和你带来这些家伙可得把这差给我办好了。
我可是费尽了心思,才把这几十万人搞定。如果你们办砸了,板子打在屁股上的时候,可别喊疼!”
李枭也不明白,为啥张煌言会把萧战派过来。不过老狐狸用人一向靠谱,这一次就信老狐狸一次。
“卑职明白!其实这些人的关键,是去武昌、汉口那些人。确切的说,武昌、汉口也算是江南,虽然他们人数少,但也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卑职亲自看管这一路!
其次是去河南、关中的人,不过这一路人大多是老实人和老弱病残之辈,只需要关照有司衙门妥善安置即可。至于另外两路,卑职只需要安排好船只食水,还有等待期间的饮食即可。想必,大帅会给洪总督和何府尊打招呼。”萧战躬着身子,回答李枭的问话。
“脑子还算是灵光,这一路上也需要兵丁护送。一师一团派给你!”李枭笑着看向萧战。
“一师一团?”萧战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一师一团战功赫赫,是辽军最能打的团之首。怎么会平白无故肩负押运任务?难道说……!
“大帅,这可是五千多人。”
“我知道,一师一团也是五千多人枪,看得过来。”李枭坐到椅子上若无其事。
“卑……卑职知道了。”萧战紧张的说话开始结巴。
“差事要办得妥妥当当,不要让朝廷难做。下去吧!”
“诺!”萧战应诺一声,倒退着走出厅堂大门。脑门儿手心里面全是汗水,后脊梁几乎被汗水湿透了。
李枭待在扬州,直到漕帮人马汇集在扬州。然后分出几路分别前往各自目的地,李枭这才离开扬州前往金陵。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先下已经是江南的冬天。
出海的人会沿着陆路到宁波,然后在宁波登船。路途遥远,有些人说不得要等上一年以上。这段时间,朝廷每个月都会发放钱粮给他们。当然,是最低等的糊口级别。这也算是朝廷优待,反正能够不死人解决漕帮的事情,就算是伟大胜利。
最讨厌江南的冬天,十一月的辽东应该已经下雪,可江南还在下冬雨。其实李枭还是喜欢下雪的天,天降鹅毛大雪其实并不冷,行走在雪地里面。不时团个雪团打雪仗,堆个雪人,如果天气特殊,还能看见漂亮的冰挂。
江南的冬雨就讨厌了,雨水细细密密的,好像是雾一样。风一吹,随着风飘飘荡荡。即便是穿着雨衣,雨衣里面也是潮乎乎的。在辽东保暖的大棉袄,到了江南变得又重又笨,而且冰凉冰凉的。每到宿营的时候,到处都升起篝火烤棉袄。
几乎所有人都在抱怨,他们更加喜欢待在遥远的黑龙江,也不愿意来江南过冬。
更要命的是江南的屋子,这地方好像就没有保暖的传统。窗户和门都是大敞大开的,待在屋里不比外面暖和。有时候待在没有阳光的屋里冻得发抖,需要到外面太阳底下晒一会儿取暖。
扬州到金陵行进了半个月,每个人都叫苦不迭,包括李枭在内。
作为辽东人,他也愿意待在十一月的黑龙江,不愿意待在十一月的江南。
拖拖拉拉的行军,好不容易挨到金陵已经是十二月。好多军卒得了感冒,而且感冒以肉眼看不见的方式在军营里面迅速传播。不少军卒嗓子肿得说不出话来,额头摸着都烫手。用体温计一量,基本上都是三十九度以上。
李枭知道这是扁桃体发炎肿大,北方人来到南方,这也算是常见病。这样的病总比大规模流感要好,毕竟流感那东西真的会死人,而且传染性极强,一死就是一大片,比瘟疫也差不到哪里去。
到了金陵,李枭直接把皇宫占了。所有太监宫女全都撵出去,皇帝才能用的殿宇,现在全都被当兵的占据。李枭就住在临湖殿里面,整天躺在床上。
没办法,他也感冒了。喉咙里面像是卡了一块火炭,咽口唾沫都得抱很大决心。体温计一直烧到四十度,看着都吓人。
除了尿尿冒热气,走路腿软之外李枭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好担心的。
在发烧的过程中,李枭发现一个问题。其实发烧在三十八度左右的时候,身体是最难受的。浑身好像坠入冰窖里面,额头烧得滚热,身子却冷得发抖。
如果你烧到三十九度以上,那么恭喜你。除了觉得浑身发热绵软无力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甚至红肿的喉咙,都觉得好受了一些。就是烧到四十度的时候,脑袋一抽一抽的疼,让李枭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烧出了脑膜炎。
还是顺子想出了办法,弄两个玻璃瓶子里面装满冰块。用毛巾缠好了,放在李枭腋下。还别说,这种纯物理降温方法,很快降下了李枭的体温。
幸好!随军的军医携带了许多青霉素,这东西在民间还是珍惜药材,可在一师这样的军队里面,却是大量配发。毕竟,东北的冬天也是感冒肆虐,青霉素类药物堪称神器。
大帅也没多好的待遇,一个端着托盘的大兵走进来。身后一个医生模样的家伙,对着李枭躬身施礼,然后拿起玻璃针管。仔细用酒精擦拭了针头,抽出一管透明液体,对着李枭的屁股就是一针。
针扎进身体里的时候,其实不怎么疼。要命的是往里面推药的时候,那滋味儿真是难以忍受。
“枭哥儿!你怎么样了?”敖沧海这货从来就不知道啥叫传染,自己还吸溜着鼻子,就来看李枭,而且谁也拦不住。
“舒坦!”李枭喝了一口顺子递过来的水。他没说瞎话,事实上他现在真的很舒坦,至少嗓子不那么疼了。
“舒坦,那整两口。我这可有头道的老龙口,俗称烧刀子。”敖沧海对着李枭挤眉弄眼儿。
“靠!你想我死啊。”李枭气不打一处来,注射青霉素类药物严谨饮酒。一师的这帮牲口们,根本不信这个邪。仅仅三天时间,因为注射青霉素喝酒就死了五个人。
现在全军上下都处于戒酒阶段,逮到了会被打屁股。
“没事儿!都说打了那药才不能喝酒,老子就没打那个药,现在一天一壶酒,赛过活神仙。”敖沧海吸溜一下鼻子,然后对着瓶子灌了一口。嘴里还故意吧唧两下嘴,馋一馋李枭。
李枭绝对相信,这货就算是不打针,也得喝酒。戒酒,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行了!知道你龙精虎猛,有什么事情就说吧,不用拿酒在这里馋我。”李枭挪了挪顺子放在额头的布巾子。刚刚还冰凉的布巾子,这会已经三十几度。
“呵呵!就知道瞒不过你!我说枭哥儿,弟兄们这些年都待在辽东。真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你有什么任务吩咐下来,你说打谁杀谁咱们赶紧弄。弄完了赶紧回辽东,江南这地方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李枭无奈的摇了摇头,水土不服是大问题。李枭也是水土不服!幸好一师是最早执行卫生条例的师团,不然血吸虫病等等寄生虫病流行起来,那才叫大麻烦。
“这事情急不得,需要杨嗣昌和骆养性的配合才行。金陵人口有百万之众,到底谁是乱党谁不是乱党。你总不能把金陵的人都杀光了吧!”李枭也是无奈。
他们要对付的地下党,真正冒头的都是雇佣的死士。这些人就是求死来的,即便被抓住也是一问三不知。好不容易撬开嘴,抓人的时候,那些人早跑了。
“不就是东林党搞的事情,咱们干脆把东林党人抓起来都杀了。宁可杀错,绝不放过。”敖沧海做了一个切的手势。
李枭看着敖沧海,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让这帮杀才放开手干,这金陵城里还有活人吗!军队杀起人来,最是有组织有效率。尤其是一师刚刚装备了自动武器,天知道这场大劫难会死多少人。
“绝对不行!”李枭挣扎着坐直了身子。
“你派出去的人要立刻收回来,你们的长处是作战而不是侦破。这些事情让锦衣卫去做就好,如果你们在江南待得实在憋屈,可以找人盘火炕。我会让杨嗣昌弄足够多的柴碳来!”皇宫里面盘火炕,这是李枭能够做到的极限了。不管怎么说,这里也算是重点文物保护单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还要在江南待多久。这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弟兄们得病的很多。好多都是高烧不退,看着这些血里火里冲过来的兵,却在这里病倒奄奄一息,我这心里不是滋味儿。”敖沧海拧开酒瓶子,狠狠灌了一大口酒。
“水土不服总是会有的,这一次是你们最后一次来江南。今后一师所有作战任务,全都在江北执行。我保证!”李枭无奈做出了保证。
看起来,今后要在江南组建由江南人组成的部队才行。像现在这样大规模的异地调兵,气候水土不习惯是巨大的问题,造成的非战斗减员绝对是不能承受之重。
“好吧!我回去等骆养性的消息,让他快着点儿。”敖沧海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条件,给李枭换了一个浸过凉水的布巾子,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敖沧海的背影,李枭无奈摇了摇头,这事情总归是自己大意了。北方兵,到底不适合在南方执行任务。
“让骆养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