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认为,可能是流民太多,人口税收不到,便只剩下盐引。”
崇祯摇头:
“他再叛变一次就真的洗不白了。不过,可以让顾君恩和郝摇旗去刘宗敏那边,带着人去南直隶扫荡。”
“他们敢去吗?”
“试试!”
“即便他们去了刘宗敏那边,闯贼的残军也不能肆无忌惮的杀盐商啊!”
“能!”崇祯阴恻恻的道,“张献忠在四川,朕可以将南直隶和湖广的军队都调去四川平叛,给顾君恩创造条件。”
“妙啊!就是苦了江南百姓!”
“哎……那就苦一苦吧。经历点苦难,也能让他们知道朝廷养兵的用处也好,免得不缴税。”
崇祯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道:【放在历史上,他们会经历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这一世已经很幸福了。】
“行了,你去找顾君恩,将你的设想给他说一说,看看他的意思!”
卢九德听话听音,正色道:
“奴婢这就私下联系他,给他说说我自己不成熟的计划。”
**************
两个时辰后。
顾君恩一脸怪异的看着卢九德,恨不得在这个太监脸上刻上【阴险狡诈】和【卑鄙无耻】8个字。
“卢公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去走这一遭,又为了什么?怎么看都是遗臭万年的事情。而且,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卢九德道:
“陛下能为了大明放过闯军,不仅赦免你们的罪过,还多次营救你们;
陛下能为了大明百姓,持枪冲锋陷阵,至自己的性命于不顾。
我们做臣子的,怎么能瞻前顾后,为了私名私立在朝中长期混日子呢?”
顾君恩狐疑:
“借刘宗敏的刀,杀盐政蛀虫,震慑江南逋赋者,确实是个奇谋,但是,全部的危险,似乎都在我身上。
最主要的是,我还不能给陛下说,不能给天下人说……我总觉得你在坑我!”
卢九德笑道:
“你倒是个实在人,咱家也是实在人,实话实说吧,此事只能在做成了才能给陛下说!到时候,咱家会给你请功!”
顾君恩脸色僵硬:“你这不就是放个屁吗?臭不多长时间就不管用了!一点保证也没有,万一陛下要杀了我泄民愤呢?我多冤!”
“你怎么瞻前顾后的,不冒奇险怎么立奇功?”
“你直接说我贪生怕死好了,我都承认!”
“那你怎么才能自愿为君分忧?”
“你带我去见陛下,将计划讲出来!只要陛下同意,我就去!死了也不往外说是陛下的意思!”
卢九德一字一句的说道:
“陛下仁爱,是正人君子,不会同意这种阴险计策的!你难道忘了,当年朝中有人提议让刚刚投降的张献忠去进攻其他流贼,陛下都给否了!
治国,要光明正大!怎么能玩阴谋诡计呢!”
顾君恩无语:“我怎么这么相信你呢!不行,我们要去见陛下!”
卢九德面色挣扎:
“咱家不是争功的人,到了陛下面前,你就说这个计策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我只是个引路人!”
“拉倒吧!”顾君恩差点跳起来,“你听着!必须是咱们一起提议!有功一起争!有罪一起担!”
卢九德又与他掰扯了小半个时辰,不情不愿的去觐见崇祯,说出了两个人私底下的谋划。
崇祯深深的看了一眼卢九德,又怜悯的看了一眼顾君恩,厉声道:
“不行!朕素来是光明正大的汉子!绝不能玩阴谋诡计!”
卢九德大声道:
“陛下啊,这都是做臣子的一片忠心,所有罪责,奴婢担着!绝不让陛下背上骂名!奴婢,誓要为了陛下赴汤蹈火,绝不在乎私名私利!”
顾君恩抱拳:“俺也一样!”
崇祯连连摇头:
“朕不是那种人!你们难道不知道,朕是个直肠子。说剿匪就剿匪,说诏安就诏安,说撤文武大臣就撤文武大臣,说信任就绝对信任,给钱给权给兵。
你们说的那些,朕不能同意!”
卢九德噗通跪下,咣咣咣磕了三个头,流了一脸的血:
“陛下,就让奴婢担着这个骂名吧!”
顾君恩抱拳:“俺也一样!”
崇祯还是不同意:“人要光明磊落!不能没了原则!”
顾君恩一脸佩服的看着崇祯,也跪了下去:
“陛下,自古以来,都是臣子为皇帝分忧解难,都是臣子为陛下治理天下。
臣刚刚归顺,自知不得陛下信任……”
“不!”崇祯打断他的话,“朕信任你!”
顾君恩一脸真诚:“陛下若是信得过臣,就让臣去武昌,引领刘宗敏的刀,帮陛下扫除江南弊政!”
崇祯一脸难色:“这……有违仁君之道!而且,顾卿刚刚入仕,怎么能冒险去武昌,重入虎穴呢?”
顾君恩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臣不怕危险,不怕骂名!只为了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只为了能更好的辅佐勤政爱民的陛下!”
崇祯还是摇头。
顾君恩又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陛下啊!就让臣戴罪立功吧!臣造反多年,给朝廷带来了那么多问题,给百姓带去那么多苦难,实在不应该留在朝中享福!
现在有了立奇功的法子,臣不愿意放弃!陛下若是不放臣走,说明陛下不信任臣,那……臣,宁愿一头撞死在这里!”
崇祯脸色挣扎,低声道:“朕……朕……好吧,同意了!你切莫寻短见!”
顾君恩大喜:
“谢陛下信任!”
他又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接着道:
“此次去武昌,臣一人即可,请陛下批准!”
崇祯一叹:“好吧,朕同意!”
“谢陛下!”
顾君恩只觉遇到明主,激动的满脸通红。
崇祯看着如此真性情的顾君恩,心里极为自责:
【朕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这么实在的一个人……哎……都怪卢九德!以后多补偿补偿顾君恩吧!】
*************
土默特草原。
一队满载粮草的蒙古骑兵踏雪前行,派出多匹老马,耗费了七八天才回到自己部落。
他们带着抢来的粮食和衣服,回到家,养活妻儿老小,熬过严冬。
但是,部落里没有期待中的欢声笑语,没有期待中的炊烟袅袅,没有期待中嘘寒问暖和欣喜若狂。
所见只有破败的帐篷、受伤的女人、惊恐的孩子,以及空空如也的羊圈……
土默特左翼首领扎萨克大惊失色:
“怎么了?是什么人袭击了咱们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