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迓一边听着杨敏的过往,低头解释道:“杨叔,对不起,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
“算了。”杨敏知道沈迓这个人的性子,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
“杨将军,汤做好了……”那边伙头兵朝着二人喊道。
杨敏拍了拍沈迓的肩膀,咧嘴一笑宽慰道:“俺这人直性子,也只是随便说说,别放心上,来吧,过去喝口热水暖和暖和……”
大草原上冰霜覆盖,也没什么能吃的,所谓的汤不过是加了点茶叶沫、羊油。
“等会……”
杨敏望着盛汤的铁锅,皱起了眉头。
“杨叔,怎么了……”沈迓不解问道。
众人以为将军要发怒,皆收起了笑脸,杨敏指着铁锅中的荡漾开波纹,凝重说道:“他们来了……”
说罢,他趴在地面上,听了一会,朝着东北面看去,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色的浪潮。
黑色浪潮前方,几个汉军斥候被黑色浪潮席卷着,一边策马往回飞奔,口中大呼不止,一边躲避身后飞来的箭矢!
“不好,是科尔沁的骑兵,我们被发现了!”
杨敏也不管其他了,赶紧招呼众人上马,对沈迓说道:“草原有变,沈迓,你速速返回宣府,向驻守宣府的何必胜禀报此事!”
“那你呢?!”沈迓一听,便觉得不对劲。
杨敏拔出了钢刀,扭头看向周围的士卒,对沈迓坚定道:“敌人马速已经提起来了,现在必须有人阻挡,为你争取一些时间,快听命行事!”
沈迓心情沉重的爬上战马,双腿一夹,化作一团黑影离去了。
杨敏与留着的数十人相互披甲,然后齐齐翻身上马!
不一会,正在屠戮部落的何太冲收到动静,也带着所部赶了回来,总共计近三百余骑兵!
“弟兄们都听好了,只冲一轮,一轮以后,分散突围!”
“一群牧民,何足挂齿,他们的骨箭头可射不穿俺们的板甲!”
“别说了,杨头儿,赶紧下令开片吧,俺的钢刀饥渴难耐已久了!”一个百户杀气腾腾的说道。
“杀!”
不知道是谁高呼了一声,齐齐夹住马腹,三百骑兵对着远处那股洪流冲杀而去!
嗖!嗖!嗖!对面的骑兵潮中突然升起一股乌云,向汉军们笼罩而来……
科尔沁的骑兵骑射技艺不差,两方尚未接近,便是一股脑箭矢漫天射来,一些汉军被射中四肢,有的被射中战马,纷纷跌落马下,被同僚的坐骑踩成肉泥……
沈迓一路上策马奔腾,不时的担心回头往后看去,却只剩一望无际的雪白。
数日后,几名游弋的斥候发现了饿的晕倒在马背上的他,沈迓送回的情报经过宣府李忠义分析后,赶紧写下边关异动,一路八百里加急,送往北京。
镜头转回北京,这封边疆的军报此时就压在天子的御桌上。
“张爱卿所言,有理有据,乃无可争议的事实,非但如此,其所言,更是我大汉未来不可更改的国策!西北也好,辽东也罢,朕绝不会放弃!”
赵成武敲着御桌,坚定不移的说道!
这些朝中重臣此时也回过味来了,天子这是心意已决,叫他们过来无非是提前透个底,好让诸人做好准备!
这场关乎国家统一的战争,有钱要打,没钱也要打!
毕竟,赵汉刚刚开国数年,一群精兵猛将,辅助良臣尚在,此时不打,以后人才凋零了,想打也难。
“如此……国库中缩减些开支,应是能支撑一二,收复疆土,臣再无异议!”王大文叹了口气,躬身回道。
“臣等附议……”
话说回来,大汉这两年非止东南商税,更有安南赔偿款每年两送,国库里确实存了不少钱财,加上此次春耕贪墨所查抄之钱财,加起来打几场远征绰绰有余!
不过,话虽如此,在一干老成持重的臣子们看来,这天下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天子开疆扩土倒是爽利了,倒是令大臣们一阵肉疼。
由此看出,非止不当家不知当家难,便是当家的也未必!
朝廷决议一下,各部回去后,相必也无人敢怠慢,非止是各大工厂加紧生产物资,各种人员调度也会相继展开……
“李忠义、戚显宗在西北的战事可有进展?!”
天子见臣子们让了步,满意之下顺道问起了西北的事情。
“启禀陛下,兵部尚未收到军报……”张煌言闻言,躬身回道,微微一抬头,却是看向了周文。
周文往左瞟了一眼,也是躬身回道:“陛下,锦衣卫也未曾接到西北之军讯,想来西北到北京,路途何止千里,便是有军报,也没那么快……”
天子询问之下,兵部与锦衣卫皆是如此模棱两可,一干君臣不禁忧心忡忡……
“西北之事,暂且不说,周文,朕且问你,春耕贪墨一案,那些抓获的贼子,可有漏网之鱼?!”
此言一出,事情再度绕了回来,大殿里的文武皆目不转睛的看向那锦衣卫头子。
目光如剑,有的锋芒毕露,有的深沉内敛,更有的诡异莫名。
周文沉默了一会,站到大殿中央,躬身拱手道:“回陛下,臣锦衣卫指挥使周文,就春耕贪墨案一事,有话启奏!”
“准!”
周文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臣自从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以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未敢有半点渎职!
只因为臣深知,锦衣卫乃天子耳目,是我大汉最后一道防线!
然则,臣自从审查春耕案以来,这些犯官所做种种,当真令人大开眼界,令人触目惊心!
比如那周显,乃前朝准驸马,得我大汉不计前嫌照旧留用,为一县之父母官!
按道理,此撩应当尽心尽力,善待百姓才是,可在锦衣卫彻查之下,才发现其实不然!
此人表面上功绩斐然,在当地名流中,此人名声颇为贤明,然而在暗地里,却勾结了吏员地主,更收买了不少同级官员为其掩护,贪墨百姓种粮不下十万石!
陛下早就下了旨意,取消了农业税,不再向百姓征收,然则,此人勾结一众当地豪绅、官员,欺上瞒下,竟然明目张胆的巧立名目,向当地百姓征收各种苛捐杂税,竟达十万两之多!
当地有一户百姓不服,欲上府城告状,却被他买凶杀人,上至白发苍苍的老人,下至三岁尚在吃奶的婴儿,一个都没放过,灭了那户人家满门!至于其余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