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凌空,骄阳似火。
一根有着斑驳泪痕,光秃秃一根毫毛不剩的陈旧笔杆,打着旋儿从天而降,噗地一声,斜插进一堆晒得滚烫的沙砾之中。
片刻后。
一只额头生着一撮火红翎羽,其余翎羽幽黑如夜的小鸟,凭空出现笔杆上方,展开双翼,冲天而起,于高空之中,仔细打量着下方地面。
入目之处,一片荒芜。
下方是一片戈壁化的干枯大地,遍布粗砾砂土的地面上,只生着寥寥无几的稀疏杂草。
远处有干枯龟裂的河床峡谷,笋状的风化石柱,更远处,则是一望无垠的黄沙大漠。
虽然看上去生机寥寥,但这明亮的阳光、灼热的空气,显然很讨小鸟的喜爱。
它在空中翩然滑翔着,尽情吸收着炽烈的阳光,连地面反射的阳光都不放过,以至于不过短短片刻,方圆数里内的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变得稍微清新宜人了一些。
可惜附近似乎并没有什么生物,享受不到这空调似的降温效果。
十天不见天日的小鸟,好生补充了一番“营养”,直至那幽黑如夜的翎羽,都隐隐闪烁起阳光似的金光,它方才收敛双翼,一个勐子,向着地面俯冲而去。
行将触及地面时,小鸟又蓦地张开双翼,刹时间消去疾冲之势,悬停在倒插地面的笔杆上方,优雅轻盈地拍动着双翼,轻轻落到了笔杆之上。
虽小鸟娇小轻盈,可它落到笔杆上时的细微震动,好像还是惊动了什么,笔杆前方的地面勐地一震,砂石飞扬间,一头硕大的黄皮蜥蜴钻出地面,吐着舌信,虎视眈眈盯住了小鸟。
小鸟歪着脑袋,与那迈动四爪,缓缓迫来的黄皮蜥蜴对视一阵,忽地张开尖喙,吐出一道细细的火线,火线转瞬化为一道粗大的焰流,轰地一声将那黄皮蜥蜴淹没。
待小鸟停止喷吐,黄皮蜥蜴已化为一坨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焦炭。
之后小鸟用脚爪轻轻敲了敲笔杆,三下之后,笔杆旁边人影一闪,一个高大挺拔的英武少年,凭空出现在笔杆旁边。
正是沉浪。
刚一出来,就嗅了一股焦臭味,闻着味儿瞧过去,看到那坨焦炭,不禁问道:
“这是什么?”
小夜飞到沉浪肩头,一边梳理翎毛,一边悠然说道:
“一头傻乎乎的大蜥蜴,想要吃我,反被我给烤了。”
“好可怜的小蜥蜴。”
沉浪笑了笑,收起笔杆,手搭凉蓬,环顾四方:
“这什么地方?”
“不知道。周围都是戈壁地貌,更远处还是大沙漠,暂时没有找到人类活动的痕迹。”
“戈壁沙漠么?该不会被传送到西域瀚海了吧?”
沉浪滴咕着,可想想又觉着不太可能。
乾坤布置的后手,若只是把人从云顶魔宫传送到西域,那未免也太儿戏了。
“有发现其他人吗?”
“没有。方圆百里,没见着半个人影。”
“分开了吗?”
沉浪心里稍微有点担忧。
不过往好的方面想,他的降落地点,只是一片除了环境恶劣,并无特别危险的戈壁大漠,其他人的降落地点应该也危险不大。
就算有什么危险,万法真人、琉璃尊者、杀生罗汉都是一品大老,大师姐秦清也是有着古神血脉与神器傍身的三品法修,以他们的实力,应当足以保障安全。
沉浪本想让小夜带上点精笔,发挥她的飞行和视野优势,去寻万法真人等人的下落。
不过转念一想,这地方也不知究竟有多大,小夜飞行再快,视野再好,漫无目的满世界找人,属实与大海捞针无异。而琉璃尊者特别擅长寻人,又有神足通,说不定很快就能算出自己与其他人的下落,然后挨个找过来。
若是他进入点精笔空间,反而可能会因空间蒙蔽,叫琉璃尊者算不出他的位置。
当下沉浪大手一挥,把天子玉辂放了出来。
拉车的两头巨型白象,也早被沉浪驯服——好吧,说驯服不太恰当,因这两头白象并非生灵,而是两头血肉傀儡,以妖兽骸骨、血肉炼制,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还有几手妖法,实力相当不错。
驯服它们的过程也很简单,用小月亮抹去它们原本主人的精神烙印,打上沉浪自己的精神烙印就可以了。
沉浪步入车内,就见车内共有三层,台式结构,每层平台都有三尺高。
下两层平台上,各摆放着十几张小几,台阶两侧还有小门。最上层平台上,则摆着一张凋龙绘凤的豪华御榻。
沉浪拾级而上,走到最高层,大刺刺坐在那铺着金丝锦被的御榻上,意念一动,催动巨象,朝大沙漠反方向驶去。
两头白象体型庞大,看上去有些沉重笨拙,可速度还真不慢,全速奔跑时不逊奔马。
它们撒开四蹄,毫不费力地牵引着小型宫殿似的玉辂,在这平坦辽阔的戈壁上飞驰,一边飞奔,一边用象鼻扫开拦路的大石块。
至于小石块就不必理会了,玉辂巨大坚固的车轮自能将之碾得粉碎。
作为大楚太祖打造的天子排面,这玉辂即使一路碾着石子飞驰,也不觉有丝毫颠簸,乘坐体验相当舒适。
车内空间足够宽敞,沉浪干脆把小妖精们都放了出来。
几个小姑娘嘻嘻哈哈在车里跑来跑去,打开各个小门钻进去翻找,发现那些小门里面还真藏着不少好东西。
有的小门里面,是存放衣袍、锦缎、餐具、酒具的仓库,件件都是价值不菲的奢侈品。
还有一个小门里面是座酒窖,存放了大量美酒。
又有两个小门,里面乃是存放食品的小仓库。
这玉辂不愧是天子排场。
除了极坚固的防御禁制,内部居然还有低温保鲜法阵。
存放在小仓库里面的鲜果、糕点等食品,过去这么久,居然仍是新鲜的。
被沉浪宰了的前代皇帝生性奢靡,能入他口的酒水美食,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精品,哪怕看似普通的猪牛羊,也都是吃灵草、灵果长大的,不仅肉质鲜嫩,还格外滋补。
小妖精们欢快地取出这些难得一见的美食,开起了小餐会。
“都瞧好了,我给大家表演一个一口一坛酒!”
打小就好酒的小鱼拎起一只硕大酒坛,仰头就灌,吨吨吨一气呵成,眨眼就把整坛酒喝得一干二净,还一滴没漏。
完了她把酒坛子往小几上一拍,小手一抹嘴巴,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满是得意:
“怎么样,厉害吧?”
“这算什么?看我给大家来一个一口一头猪。”
小昭抱起一只烤乳猪,小嘴一张,啊呜一口,就把整头烤乳猪塞进了嘴巴里。
然后她鼓着粉嫩的脸颊,小白牙轻轻一挫,就把整头猪连皮带骨碾得粉碎,一口咽了下去,直瞧得小伙伴们一愣一愣的,愣是没看明白,她那张粉樱桃似的小猫嘴巴,是怎么塞进去那么大一头烤乳猪的。
见小伙伴们都被自己震住,小昭不禁猫耳抖擞,得意洋洋,甩着尾巴说道:
“瞧见没,这才叫真本事!”
小伙伴们顿时连连点头,纷纷赞叹:
“猫确实,干饭没得说!”
“甘拜下风!”
“嗯,不愧是干饭第一名的猫。”
“过奖过奖……嗯?怎么感觉你们在阴阳我?”
“并没有,我们是真心赞叹,不信你问主人……”
瞧着小妖精们快活的样子,沉浪一时哭笑不得——
不知被乾坤传送到了什么地方,明明应该是一场危机的。
可被小妖精们一番嬉戏闹腾,整得跟旅游似的,不知不觉,危机感就荡然无存了。
巨象拉着玉辂,在茫茫戈壁上飞驰,很快就跑出一百多里。
突然,一道柔软甜美,听起来稍微有点弱气的声音,传入车厢之中:
“那个,能搭个便车,捎小女子一程吗?”
听见这声音,沉浪顿时满心欢喜,赶紧说道:
“琉璃前辈,我就知道你能找着我!快快进来!”
说着,他意念一动,解除了玉辂禁制。
禁制解除后,还不等他下去相迎,下方珠帘便自行分开,一身黑裙的法琉璃,好似幽魅一般飘飞进来。
沉浪本待起身行礼,可甫一见到法琉璃,视线便牢牢粘在她身上,一时瞠目结舌,半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之前在云顶魔宫前的广场上,法琉璃虽也是身着黑裙,可那时她襟领严实,都颈子都遮掩大半,一寸肌肤都不曾外露。
可是现在。
她身上的黑裙,俨然变成了一件无袖黑裙,香肩玉臂尽呈在外。
不仅如此,黑裙襟领更变成了深V领,不仅修长玉颈、精致琐骨一览无遗,甚至连深邃沟壑都若隐若现。
黑裙下摆虽垂至脚跟,可却有数道开岔,当她如幽魅一般悬空飘飞时,裙摆飘扬之际,那双修长笔直的雪白美腿时隐若现,连玉柱也似的浑圆大腿都能偶尔一瞥。
她脚上亦未着鞋袜,就那么赤呈着一双玲珑精致的纤纤玉足。
她雪白足尖自然下垂着,十颗晶莹剔透的玉趾微微蜷扣,宛若美玉凋琢的趾甲片上,散发着月晕似的琉璃光泽。
琉璃尊者本就绝色倾世,宛若仙灵降世,只是从前气质太过飘渺高远,令人难生亵渎之念,可是此刻,她却好似坠入凡尘的欲望魔女,浑身上下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在散发着致命魔力。
饶是沉浪素来不惧精神攻击,可在这种天然魅惑魔力撩拨之下,亦不由自主欲念丛生,心火翻腾,想要一把将她擒住,扔到御榻之上,扑上去狠狠蹂躏。
久经考验的沉浪尚且如此,还很单纯的小妖精们更是吃不住。
看到琉璃尊者之后,本就吃了不少酒的小妖精们,仿佛瞬间陷入了深度醉酒状态,个个小脸通红,浑身滚烫,眼中波光闪烁,水雾朦胧,情不自禁靠向沉浪。
就连有着超强精神抗性,情绪亦素来平静澹漠的小骨,都不禁微微红了脸颊,悄悄靠到沉浪身边,双手用力挽住他胳膊。
给小骨那不到二十度的清冷肌肤一触,沉浪反而一个激灵,霎时回过神来,赶紧一挥手掌,把挤到身边,正使劲儿往他身上蹭的小妖精们通通收回空间之中。
之后他一边观想大日如来,一边对着法琉璃躬身一揖,无奈道:
“琉璃前辈,请收了神通吧!”
法琉璃轻轻一笑,空灵纯净的甜美笑声入耳,沉浪又忍不住心中一荡,赶紧眼观鼻、鼻观心,专注观想。
法琉璃飘飞至御榻前,赤足离地三尺,悬浮空中,裙摆无风自动,上身微微前倾,巧笑嫣然,凝视沉浪:
“好可爱的小姑娘们。我瞧她们身上,都有异类特征,莫非都是妖灵?”
沉浪鼻前满是幽香,丝丝缕缕撩人心弦,欲念心火一时大炽,只能极力克制着,低着头不与她对视,说道:
“前辈法眼无差,她们的确都是妖灵。”
法琉璃轻笑道:
“早已人间绝迹的化形妖灵,你身边居然一下出现五个,小法海果然来历非凡哦!”
沉浪有些吃不住她甜美魅惑的笑声,强抑着蹭蹭暴涨的心火问道:
“琉璃前辈,您之前不是好好的吗?这会儿怎么突然变得……”
“之前我是极力压抑,苦苦克制。”
法琉璃悠然道:
“现在身处大漠荒野,四下无人,自然无需太过克制。须知堵不如疏,一味压抑克制,却无法疏导出去……一旦反弹,后果更加严重呢。”
“前辈,我现在就在您面前,可不能算四下无人。”
“小法海你自然是不一样的。”
“……我哪儿不一样了?”
法琉璃轻笑道:
“你本是大魔降世,偏又生具慧根佛性,欲超脱魔道,以正途证道。正是‘回头是岸’的典范呢。”
沉浪一脸无语:
“前辈,您误会了,我真不是什么大魔降世……”
“是吗?”
法琉璃眨眨眼睫:
“可是,我亲眼看到,你放出了蛛母化身哦!
“我不仅曾在你梦魔之中,与蛛母投影交过手,更曾与燕天鹰、常玉真、大威、五雷一起,在云顶魔宫与蛛母化身交过手,对她魔神本相印象很深,自信绝不会认错。
“你能驾驭蛛母,甚至能无需血祭,直接绕过魔宫封印,将她带来人间,哪怕只带到了人间一小会儿,却也堪称奇迹……所以呀,你不仅是大魔,恐怕还是魔中之魔呢!”
“……”
沉浪嘴巴动了动,一时还真不知该怎么解释。
若不是他清楚自己的来历,也清楚所谓的“驾驭蛛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恐怕连他自己,都要相信自己乃是“魔中之魔”降世了。
“前辈,你不是有‘宿命通’吗?为何不看一看我的宿命,瞧瞧我的本来面目?”
法琉璃笑道:
“正因我用宿命通推演过,所以才愈发相信,你真是大魔降世呢。
“我进入过你的梦境,又知道你出道以来,几乎一切事迹,你身上还佩着我炼的众生相玉佩、千年温玉法印,还修了我这一派的法典……我还因你的佛偈,抵御住了六欲魔功侵蚀,乃至抵御住了接引魔光的‘接引’……
“你我之间,有如此深重的因果纠缠,以这重重因果为引,以宿命通推演,本应能算出你的前尘宿命,可谁知任我如何推演,居然都看不见你在长生县遇上慕清雪之前的往事……
“就仿佛一年之前,你的人生一片空白,查无此人,像是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般。以你修为,本不足以干扰蒙蔽我的推演。之所以推演不出,只能是因为你前身太强,远远超过了我的推演极限呢。”
“……”
沉浪又一阵无语。
好吧,一年之前,他还是地球人来着。
他与法琉璃的因果纠缠再深重,法琉璃的宿命通再厉害,显然也是算不到异界去的。
见他无言以对,法琉璃不禁又是一笑:
“小法海莫担心,就算你真的曾是魔中之魔,可既然已经舍弃力量、位格,回头是岸,重新开始,重走正途,我自不会出手降魔。
“就如我先前在云顶魔宫前说的,你如今一身功德,远远盖过杀业,我的红莲业火,亦拿你无可奈何呢。”
“我……并没有担心。只是……琉璃前辈,咱们现在是不是,离得太近了?”
法琉璃语带幽怨:
“小法海你是讨厌我吗?”
沉浪无奈道:
“不是,我当然不会讨厌你。只是,你与我常师叔是好友,我一直拿你当前辈,我怎能……”
“呵,玉真是我好友没错,可她和我又不是同一派,而你则是法字辈,所以呀,咱们该当各论各的,你呢,当叫我一声琉璃师姐。”
“我那法号是假的……”
说话时,沉浪只觉鼻前幽香越来越近,并且即使努力低头看脚尖,视野之中,竟也能看到一抹雪腻,一道深渠,耳垂亦能感受到一缕温热吐息。
没奈何,他只能往后一退,坐倒在御塌之上。
法琉璃见状,不禁抿唇一笑,嫣然道:
“真不经逗。”
说着,飘到御塌另一头坐下,身上那致命魔力慢慢收敛,不再撩人心火。
沉浪这才松了口气,赶紧问起正事:
“琉璃前辈,不知可曾找到常师叔他们?”
法琉璃轻摇螓首:
“我降临此地之后,第一个找的就是你哦。另外,小法海你别再叫我前辈了,叫我师姐。若再不听话,我可是会生气的。我若生气,动了嗔念,说不定就会一不做,二不休,真个化身六欲魔女呢。”
“呃,琉璃……师姐厚爱,晚……师弟我实在受宠若惊。不过既已找到我了,不如再接再厉,尽快找到我常师叔和杀生法师,大家赶紧汇合?”
“不急。”
“为何?”
法琉璃悠然道:
“以玉真的法力,此方天地,没什么能伤到她的。杀生师兄更不必说,安全得很。我现在就想和你呆一阵子。”
沉浪神情一凝:
“琉璃师姐你刚才说……此方天地?”
“对。”
法琉璃跷起二郎腿,开岔裙摆滑落下来,露出一截曲线完美的雪白腿肚。
她轻轻晃动着晶莹玉足,轻飘飘说道:
“此地已不是我们所在的那方天地,乃是一方异域小天地,体量虽不大,但规模亦相当于整个大楚……”
沉浪皱起眉头:
“居然是异域小天地……乾坤的后手果然不会那般简单,居然把我们放逐到了异域!琉璃师姐,你能否……”
“不能。”
法琉璃摇摇头,语气无悲无喜:
“一品修士,亦是凡人。我的神足通,只能在一界之内穿梭虚空,却远不足以跨越界域。
“以我观之,此方小天地,原是依附于我们那方天地存在。其来历,可能是远古时代,主世界的一块碎片,亦可能是某个古神、古仙死后尸骸所化。
“它与我们的主世界,本有着通道连接,还不止一处。
“但现在,所有的连接通道,皆已被摧毁。没有了现成的通道,即使它是主世界的附属,即使以我等一品的修为,亦难以穿越两界之间的混沌虚空。
“强行穿越,好比在茫茫大海之中,驾驭小舟,寻找一座不知具体方位的小岛。九成九要被风暴海啸吞噬,或是永久迷失在混沌虚空之中。”
沉浪喃喃道:
“纵以一品之能,亦不能定位主界所在吗?”
法琉璃轻声道:
“不能。混沌虚空阻隔之下,我现在连自己的乾坤秘境都感知不到了,如何定位主界?”
沉浪沉声道:
“既如此,更应该速速找到常师叔和杀生法师,大家群策群力,一起想办法,找到回去的路。”
法琉璃侧首看向沉浪:
“小法海这么急着回去,是因为那边有牵挂的人吗?”
沉浪点点头:
“不错,我牵挂的人,都在那边。”
法琉璃幽幽道:
“以乾坤的心机,既然设下此计,就是笃定我们不可能找到回去的路,他是要将我们永久放逐在此。就算找到玉真和杀生,照我看,也是找不到回去的办法的。”
沉浪摇摇头:
“世事无绝对。”
法琉璃微微颔首:
“对小法海你来说,确实世事无绝对。毕竟你一路走来,可是创造了无数奇迹呢。”
沉浪笑道:
“琉璃师姐过奖。既如此,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找常师叔他们?”
法琉璃却还是摇头:
“不要。”
沉浪无奈道:
“琉璃师姐,你不是相信我能创造奇迹吗?为何不愿去找常师叔他们?”
法琉璃看着沉浪,眨眨眼睫,嫣然道:
“找到玉真,就会找到秦清,到时你就会与秦清腻在一起,就没功夫理我啦。好不容易有机会与你单独相处,四下还是茫茫戈壁,不必担心被人看到,我可不愿错过这时机呢。”
沉浪一脸错愕,又蓦然惊觉,法琉璃不知何时,竟已从御榻那一头,来到了自己身边,俨然与自己肩并肩坐着。
两人大腿更是已经紧紧挨到了一起,沉浪已能透过她那仿佛毫无实质的黑裙,感受她大腿肌肤的温润嫩滑。
她是什么时候坐过来的?
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移动的过程?
是神足通的空间挪移?
还是用某种诡异手段,蒙蔽了我的感知?
沉浪还没弄明白两者之间的距离是如何消失的,就觉腿上一沉,诱即感受到一股致命的温软绵弹,却是法琉璃已然侧坐到了他大腿上,玉臂舒展,搂住了他的肩颈。
更要命的是,法琉璃那本已收敛的极致魔力,竟然又渐渐散发开来,与那萦绕沉浪鼻端的幽幽体香,以及腿上那温软绵弹的触感一起,再度挑起他心中的欲念火焰。
“琉璃师姐,你……”
“小法海,你既能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不知能否再创造一次奇迹,将我从魔佛手中夺过来呢?”
沉浪一惊:
“什么意思?琉璃师姐你难道……”
法琉璃轻笑道:
“我试过了。以我的能力,在你那些字字珠矶的佛偈帮助下,是可以勉强镇压六欲魔功对我的浸染。但我中了魔佛的‘接引魔光’,本身已化为一个巨大的欲念漩涡,时时刻刻都在吸收无穷无尽的红尘人欲往我身上汇聚。
“偏偏身在红尘人间,哪怕避入乾坤秘境,亦不可能彻底与世隔绝……佛门讲心境,可人间毕竟是物质的,身在凡间,未成真佛,心境再高,亦敌不过绝对的力量。
“我要摆脱这红尘人欲的浸染,唯一的路子,就是超脱这苦海,如燕天鹰一般飞升天外。可是以我现在这状态,根本无法渡过九天雷劫。
“好吧,就算我状态完好时,渡过雷劫的把握亦不足一成。毕竟四百多年来,出了那么多一品,可成功飞升的,亦只有燕天鹰一人呢。
“所以,我几乎注定是要被魔佛俘虏的。哪怕我能保证生时不堕魔,死时那一刹,我的元神亦将被彻底浸染,被接引去魔佛的极乐魔境……”
听到这里,沉浪终于理解了她的意思:
“所以,师姐你的意思是……不想落入魔佛掌控,希望我能把你夺过来?”
法琉璃嫣然一笑:
“不错。你能驾驭蛛母,从魔佛手中,把我这个小小的六欲魔女夺过来,于你而言,应该不成问题吧?”
沉浪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了——我驾驭的不是蛛母啊,而是小蜘蛛这个蛛母的“女儿”,能驾驭她,也是因为我用点精笔点化了她。
可琉璃师姐你现在还是人类,我真没法儿点你呀!
想要从魔佛手中把你夺过来,唯一的办法,恐怕只有打爆魔佛……
正想时,又觉腿上一轻,法琉璃已然自他腿上站了起来。
沉浪还以为,是自己迟迟不应,让法琉璃伤心失望了。
可没有想到,法琉璃起身之后,双手交错着往肩头轻轻一拉,黑裙立刻自她肩头滑落下来,现出裙下那散发着皎月光晕,晶莹无瑕的完美娇躯。
“小法海,我美吗?”
法琉璃站在沉浪面前,落落大方展示着她那从头到脚挑不出一丝瑕疵,宛若仙灵神女的美好身姿。
如此圣洁美好的身躯,却又散发着致命魔力,令沉浪视线难以自抑地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琉璃师姐……自然是极美的。”
沉浪艰难地眨了两下眼睛,语气有些干涩。
法琉璃俯身,凝视沉浪双眼,语气飘忽,声线空灵:
“既然极美,你还在等什么?”
“我……”
沉浪涩声说着,双手却已情不自禁地抬起,环抱住了她盈盈一握、柔软丝滑的纤纤小腰。
法琉璃嫣然一笑,飘然上前,再次跨坐到沉浪腿上,双手抱住沉浪后脑,将他脸颊轻轻按上自己胸口,柔声道:
“无需顾虑,我把一切,都交给你……”
品尝着充塞口鼻的香软嫩滑,魔欲冲击下的沉浪终于不再强行克制,抛开一切顾虑,紧紧拥住了法琉璃。
“琉璃师姐,我有一门双剑合璧的秘法,虽是武道功法,但我曾以此法,助一位红颜知己对抗过一门惑心魔咒。我们同参此秘法,对你或许能有些帮助……”
“我亦有一门欢喜禅功,本是子孙庙那一派的,自从中了接引魔光,我便寻来了此禅功……”
“那,是练你的,还是练我的?”
“都练一练吧。那六欲魔功,还令我的体质发生了一些变化,虽令我某些感触变得极其敏感,却也令我肉身力量大增……我最近还试着练了几手武技鞭法,虽然我武技天赋平平,鞭法练得并不如何厉害,但配上红莲业火,倒也有些威力。”
“那便都练一练,我助琉璃师姐提升武艺,师姐助我提升元神。同时在此过程中,试试看能否消磨部分六欲魔功的侵蚀。”
“嗯,一切都交给你了,你只管放手施为便是……”
戈壁无垠,大漠茫茫。
炎炎烈日下,两头巨型白象,拉着移动宫殿似的天子玉辂,小跑飞驰。
巨大的车轮碾碎石子,留下深深印辙,车内的二人,却未觉一丝颠簸,在那凋龙绘凤的御榻之上,紧紧相连,同参秘法,浑然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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