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飞走后。
沉浪再也绷不住架势,一屁股坐倒在碎石堆上,叫道:
“小雅,来个回天术!赶紧的!”
小雅哗地一声,从一堆碎石中钻出,几下蹦到沉浪身边,一个回天术刷上去,同时紧张问道:
“主人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沉浪咧了咧嘴,抬手一摸额上那道直贯鼻尖的竖切伤痕,见伤口正自愈合,笑道:
“还行,就是消耗忒大了点,自愈力都受到影响了。”
先前他是真竭尽了全力,方才挡下了太妃娘娘那一剑。
尤其他最后彻底粉碎“天剑”的那一剑,乃是精、气、神全面消耗,不仅真气被榨得一干二净,连体能、精力都近乎枯竭。
之后又被太妃“天剑”崩溃后的余波波及,身上每道伤口都有外来的残余剑气盘踞。他自己真气枯竭,无法驱逐外来剑气,以致伤口迟迟不愈。
不过现在小雅一个“回天术”刷下来,他的真气、体能、精力又开始飞快恢复,伤势自然随之快速愈合,疗伤药都没来得及拿出来,伤口就全长好了。
这时,小昭、小夜、小鱼、小骨都过来了,围着他嘘寒问暖。
说着说着,又讨论起方才的战斗。
小昭:“沉浪,那位太妃娘娘也不怎么厉害嘛,那招从天而降的剑法,看着大气磅礴,十丈大剑吓人得很,可攻势慢吞吞的好像龟爬,要是来打我,连我尾尘都追不到。”
沉浪拎着小昭后颈皮,轻轻弹它一个脑瓜蹦:
“小家伙莫自大。太妃那一剑震荡元神,锁死气机,麻痹肢体,如果你意志不够坚韧,只能引颈就戮,不要说跑,连抵挡的念头都难以提起。就算你能驱逐各种负面状态,恢复行动能力,那剑也会循气机变化,追着你斩。”
小昭挥舞着爪爪,眼睛里满是不服:
“那我跑一千里,它还能追我一千里不成?”
沉浪笑道:
“那剑或许斩不了一千里,但太妃可以追着你飞一千里啊!说起来,太妃娘娘那一剑,虽然看似是一击绝杀,但实际上是手下留情了。
“正如你所说,那口罡气牵引灵机汇成的大剑攻速太慢,给了我充足的应对时间。可罡气境如果不施展这种‘慢吞吞’的隔空攻击,而是近身出手呢?
“以罡气境的实力,近身出手的话,就算我能看清她的招式,只怕也闪避不开、招架不住。”
小昭道:
“那照你这么说,咱们联手也未必打得过一个罡气境喽?”
沉浪叹息道:
“罡气境本就是真正的顶尖战力,本来就不是靠数量能够压制的。当然如果你们全都到了妖丹境,咱们一家老小一拥而上,手段尽出,应该能敌一位罡气境。但现在的话,恐怕不行。”
这时小鱼又问道:
“沉浪沉浪,你方才那一剑,是万剑归宗吗?”
沉浪呵呵一笑,“算是吧。”
说着他回味一下刚才的感觉,右手食中二指并作剑指,往前一点,剑风呼啸间,天地灵机汇聚而来,化为一口口半虚半实的剑器,随他指尖所向,聚成一道剑河,于铮铮剑鸣声中呼啸而出。
剑河所过之处,无论草木山石,一切皆成齑粉。最后一直冲出百丈开外,将一堵本就摇摇欲坠的山崖彻底斩塌,方才化气消散。
众小妖眼睛一亮,小鱼兴奋问道:
“你已经能随时施展了?”
沉浪点点头:
“既已悟出,自然一证永证。有了这一招,以后无论哪个三品武者,在我面前都只是待宰羔羊了。即使四品法修,也要小心与我保持百丈以上的距离。
“毕竟我这一招,也是撬动了天地灵机的,每一口剑器,威力都相当于我一发真气外放的普攻。随着我功力愈深,剑器威力越大。
“待我三品大成之时,只这一招,应该就能击溃太妃方才那种程度的‘天剑’。”
小夜问道:
“那白超呢?”
“白超……”
沉浪沉吟一阵,说道:
“他有宝甲宝刀,那雷劫刀法也极是厉害,以我现在的功力,这招‘万剑归宗’只怕奈何不了他。不过我若至三品大成,他又没有进步的话,万剑归宗说不定就能磨死他了。”
聊了这一阵,沉浪真气、体能、精力皆已恢复大半,小雅又一个回天术刷上去,很快就让他彻底恢复巅峰状态。
将破破烂烂的衣裳扯下,又叫小鱼召来清水清洗了一下身上的血渍,沉浪换了身簇新的锦衣白袍,束好头发,又恢复成翩翩佳公子模样。
小昭坏心眼地说:
“干嘛不保持虚弱模样钓钓鱼?说不定能钓上来几个想捡便宜的傻瓜呢。”
沉浪呵呵一笑:
“真正的高手一个个都猴精猴精的。我与白超、丁浩等人一战之后,连远处的围观群众都跑光了,哪还有人敢对我出手?我若装出虚弱模样,你以为别人不会怀疑我在钓鱼么?”
小鱼也笑:
“就是。真正的高手,也没几个会像皇帝手下的那群忠犬那么死心眼。这一路,除了一个青楼姑娘,和那个断无缺,根本就没有其他三品向沉浪伸手,可见他们都稳得很。”
“也就是说,接下来不会有追杀喽?”小昭一副无聊模样:“那多没意思呀!”
沉浪笑道:
“你这小猫,就知道打打杀杀,被追杀很有趣吗?再说,也不见得就不会有追杀了。绝大部分武者不敢出手了,法修说不定还敢。
“不过法修大多稳健,不像武者那么容易热血上头。我们今天大显神威,宰了那么多三品武者不说,还宰了陈忠那个手持秘宝的四品法修,还在武道二品的太妃娘娘手下全身而退……
“以法修之稳健惜命,我估摸着,就算有法修对我心怀不轨,或是奉了谁的命令不得不为,也不会正大光明轻易出手了。”
小昭哦了一声,又问:
“那咱们接下来往哪里去?走大道还是走小路?又或在深山老林潜行?”
沉浪沉吟一阵,说道:
“咱们接下来往西南走,游山玩水去万法门找大师姐。途中得光明正大,遇城进城,遇镇宿镇,一路领略各地民俗风光,还得路见不平、行侠仗义,闹出点动静。”
小雅不解道:
“这样子会不会太浪啦?我觉着还是稳一点比较安全。”
虽然小雅最近实力暴增,战绩辉煌,但她天性乖巧胆小,为沉浪固然可以奋不顾身,悍然挑战强敌,可若是没有的敌人的话……行走江湖,不应该是安全第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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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浪以前也不这么浪的。小雅就有点担心,主人会不会是实力变强了,心态膨胀啦?
沉浪还没回答,小夜便悠然说道:
“一个被皇帝下旨,天下海捕的通缉犯,正大光明满世界晃荡,这可是在打皇帝的脸。沉浪每在大庭广众之下现身一次,就是往皇帝脸上抽一个大耳光。多来那么几次,皇帝很快就要颜面尽失,威严丧尽了。”
【什么,时候,去宰了,狗皇帝?只削他,面子,不够,解气。】
小夜诧异道:“咦,小骨你也有脾气?”
【我没有,脾气,但,沉浪有,我是替,沉浪,生气。】
沉浪哈哈一笑:
“皇帝手下高手全灭,还送了件厉害法器过来,面子里子丢个精光,该气的应该是他才对。我猜他现在呀,应该正在宫里无能狂怒呢。
“至于宰掉皇帝……燕大人说过,皇帝执掌九阳剑、战魂旗,凭这两件神兵法宝,他能拥有二品级别的战力。乾坤真人又常年坐镇皇宫,想杀皇帝,可没那么容易。”
小昭挥舞着爪爪叫嚣:
“那等到我们都有二品级的战力了,就一拥而入闯进皇宫,刀枪并举,宰了那昏君,夺了他鸟位。”
沉浪笑道:
“行啊!你们都努力修炼,越早到二品战力,狗皇帝就越早归西!”
一家子反贼兴至勃勃,议论了一番刺王杀驾,小雅又拿出那根法杖给沉浪献宝。
小兔子心里只有主人,先前在大宗师遗府,就冒险留下从木魔口中虎口夺食,给沉浪夺了九枚灵参果回来,这次抢来这么一根好法杖,当然要献给主人了。
沉浪轻轻抚抚一番法杖,又还给小雅:
“小雅你没有杀伤法术,这法杖又是你夺来的战利品,还是自己留着防身吧。”
小雅委委屈屈道:
“主人是嫌法杖不够好吗?”
沉浪笑道:
“想什么呢?主人是心疼你……好吧,这根法杖,便算是我赏你的了。”
小雅这才开怀一笑,接过法杖,将一人高的大法杖,变成了一根指挥棒大小的小法杖——法杖原本没有这等变化之能,是小雅以“化灵”天赋点化,才令其拥有了大小如意的能力。
而这大小如意的变化能力,也只能在小雅,以及沉浪这个妖主手上发挥出来。
此法杖的四枚宝石用过一次之后,需耗费三十六个时辰吸收天地灵气恢复,现在那四道法术还不能使用。
不过法杖还可以作为武器打人,杖身乃灵木“金顶木”所炼,坚韧不逊三品兵器,还附带震荡、粉碎之力,打起人来也是很疼的。
小兔子得了这法杖,以后也要学甘道夫一样,练一练法杖搏击术了。
休息够了,沉浪便站起身来,离开这残破不堪的山谷,向着西南方向行去。
小雅化为人形,作小丫环打扮,蹦蹦跳跳跟在他身后,小法杖收进袖中,随时可以取用。
小骨潜行地下,小夜飞于空中,小昭潜行林间,小鱼遇水则入水,无水则由小昭叼着,都伴行在外,随时准备应对袭击。
沉浪离开后不久。
留着利落短发,戴着单片眼镜,穿着一身利落猎装的艾琳婕来到山谷之中,仔细勘察了一番现场,无奈地叹了口气:
“居然连大楚的军团骑士都没能拿下他,反而被他越战越强……”
她昨天在茶馆里面见沉浪,试图讨回战争神锤,被沉浪干脆拒绝,当时她就宣称要跟踪尾行,伺机收回神锤。
今天沉浪出城时,她当然就混在围观群众当中,一直远远尾行,等待时机,想趁沉浪被杀死或是身受重创时收回神锤。
可惜事与愿违。
沉浪不仅没被杀,反而把围杀他的杀手刺客、皇家骑士们砍了个落花流水,几乎骇破了所有人的胆。
连围观群众都不敢再跟着他看热闹,生怕他杀得兴起,把围观群众都一并剿了。
就艾琳婕还锲而不舍地尾随着。
可惜即使有一位八阶军团骑士出手,沉浪竟也没有被杀死,从现场余留的气息看,他甚至连重伤都没负。
艾琳婕感觉取回神锤的可能愈发渺茫。
但她作为“猩红骑士”的侍从,没能看好卡洛斯这位“战争之王”的神子,致使他被杀,就已经是大失职,若不能取回战争神锤,便连在神前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此纵然机会再小,她也不能放弃,背后伸展出一对猩红羽翼,低空飞行着,又继续追向并未刻意掩饰气息的沉浪。
艾琳婕刚刚离去,山谷之中,电光一闪,又凭空现出两道人影。
其中一人,是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子,身着水蓝道袍,左袖上绣着个小小的闪电印记,虽五官寻常,但气质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另一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清秀美丽,身着青色长裙,袖口也有闪电刺绣。
两人在山谷中观察一阵,那年轻女子说道:
“关太妃居然没有拿下沉浪……她竟会对沉浪手下留情?”
那蓝袍男子背负双手,仰望流云,悠然说道:
“关太妃跟沉浪又没有仇恨,为何不能手下留情?”
那年轻女子一脸疑惑:
“可是,沉浪不是杀了玄剑宗断无缺么?关太妃也是出身玄剑宗……”
蓝袍男子摇摇头:
“关太妃是被迫嫁给先帝的。十二年前,逼她嫁给先帝为妃的,乃是玄剑宗皇族一系,而断无缺正是皇族一系的人。沉浪杀了断无缺,关太妃拍手叫好都来不及,又怎可能因断某之死,记恨沉浪?”
年轻女子道:
“可就算不为断无缺,关太妃难道连皇帝的面子也不顾么?”
蓝袍男子轻笑一声:
“关太妃堂堂二品武者,为何要顾及皇帝面子?”
年轻女子都了都嘴,说道:
“那看来只能咱们出手了。师哥,别磨蹭了,赶紧追上去吧。沉浪偷学咱们五雷派的秘传法术,咱们抓他师出有名,就算燕天鹰也无话可说。”
蓝袍男子点点头,作势欲动,忽然脚下一晃,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额头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跟着双手抱头,浑身颤抖着弯下了腰。
年轻女子一怔,旋即大惊失色,扶着蓝袍男子说道:
“师哥,你怎么了师哥?”
“年初我随师父去云顶魔宫见了趟世面……虽然没有深入,只在封印处看守……但也不慎中了一头星渊魔物的诅咒……元神受创,至今未好……”
蓝袍男子嘴唇哆嗦着,断断续续颤声说道:
“不要紧,我还可以坚……啊!”
他话没说完,便痛呼一声,又抱头勐弯下了腰,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看上去异常痛苦。
那年轻女子慌得六神无主,连忙取出一枚养神灵丹,要喂给师哥服下。
“不要紧,为兄其实……啊!”
蓝袍男子推开女子喂他服丹的手,像是要充硬汉,但话没说完又是一声惨叫,跟着直接委顿在地。
年轻女子用力抱着他,急得满脸通红,滴下来了,带着哭腔说道:
“师哥,你别吓我啊!快把丹药吃了……”
蓝袍男子这才费力张开嘴巴,让师妹把丹药喂进他嘴里。
之后他一把抓住年轻女子的手,以一种奄奄一息的语气说道:
“师妹,我这次,伤势发作,甚是凶险,只怕得闭关疗伤三五七个月,才能勉强恢复,怕是无力再追捕沉浪了……”
年轻女子红着眼睛,语气坚定地说道:
“师哥你且放心养伤,追捕沉浪的事,我……”
“师妹不可……”
蓝袍男子紧紧抓着她的手,语气虚弱地说道:
“师妹你只有四品修为,沉浪也能用四品道法……他还,有三品武功……本身修为就,已经,足够可怕,更何况……以他狡诈,必还藏有不为人知的,杀手锏……师妹你实战经验不足……独自追捕,无异,羊入虎口……我听说,沉浪最喜辣手摧花……”
年轻女子一脸茫然:
“那,那怎么办?师父交待的任务做不成,回去也要受罚的……”
蓝袍男子胸有成竹:
“莫担心,我知道一个隐密所在。我去那闭关养伤,你也过去陪我。等三五七个月之后,沉浪必已被其他人杀死。就算没有死,以沉浪的成长速度,到那时师父应该也顾不得责罚我们了……”
“……”年轻女子眨眨眼:“师哥,你说话怎么突然变得这般流利顺畅了?”
蓝袍男子正色道:
“当然是师妹你喂我的灵丹生效,元神伤势暂时压制下来了。不过我现在这状态,真不适合与人斗法,尤其是沉浪那种不知藏着多少手段的专业杀手。总之,我们先去我的秘密基地疗伤就是……”
年轻女子总觉着哪里有些不对。
可师哥刚才痛不欲生的模样不是装的,甚至在她元神感应中,师哥也确实一度元神不稳,甚至呈现出分崩离析之兆。
因此虽然感觉有点不对,又担心师父责罚,可终究还是对师哥的担忧与信任占了上风,乖乖扶起师哥,取出飞行法器,在师哥的指引下,催动法器,向着那“秘密基地”的方向飞去。
五雷门下这对师兄妹离开后不久。
山谷之中,又飞来一片乌泱泱的虫云,乃是由不知多少只吸血蚊汇聚而成。
这片吸血蚊群在山谷废墟中穿梭盘桓一阵,绕着沉浪浴血接天剑的碎石堆转了一圈,又飞到五雷门下师兄妹驻足处转了一圈,跟着又升上半空,到处嗅探一阵,最后落回山谷,聚作一团,化成一个身形高瘦,皮肤苍白,眼神阴鸷的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现身后。
地面亦轰地一震,一只土黄色的巨大螺壳旋转着掀开碎石堆,钻出地面。
跟着一个五短身材的秃顶老者,从那巨大螺壳中钻了出来。
“沉浪小儿流过血,但只是轻伤。”那黑袍老者阴恻恻说道:“关太妃手下留情,没有真正出杀招。”
那五短身材的秃顶老者说道:
“关太妃素来看不上当今皇帝,不肯为皇帝得罪燕天鹰,也是理所当然。”
那黑袍老者点点头,又道:
“傅青松派了二弟子隋文玉,三弟子段灵仙前来追捕,但他们莫明其妙转去了东南,而沉浪明明是去往西南方向的。他还并未掩饰气息,我不信隋文玉连沉浪的气息都抓不住。”
秃顶老者迟疑道:
“隋文玉是不是怕了?他们这些名门大派的修士,入门就有正法可修,无需搏命就有大把资源,坐在家里就能稳步晋升……这种在花圃里养大,从未经历过风霜雷暴的娇花,怕是不敢面对沉浪那种穷凶极恶,一路杀出来的冷血屠夫。”
道法与武功不同。
武功必须经历重重磨砺。
尤其一些关键关卡,更是需要有足够的磨砺和生死刺激,方能有所突破。
许多神功绝艺,也是在实战之中,于生死重压之下,方能临阵领悟,融会贯通。
但道法修行并不需要经历这些。
只要有真传正法,只要天赋、智慧足够,坐在家里打坐观想,看看道书,炼丹制符,做做试验,就能稳步晋升。
所以江湖上多的是亡命武夫,却鲜少见到名门大派的道法修士走动。
愿意在江湖上厮混的,多半都是些机缘巧合之下,意外步入道途的野修、散修,没有正经门路,只能自己拼搏。
而名门大派的修士,因为修行相对安逸,或许能在师长喂招演法下,具备不错的斗法经验、战斗意识,可这血气胆魄嘛……就一言难尽了。
反正“悍不畏死”这四个字,几乎从来都是与名门大派的道法修士们绝缘的。
就连许多实战经验丰富的野修、散修,其实也更愿意动脑,不喜欢悍不畏死地瞎搏命。
“隋文玉和段灵仙必是怕了。”
那黑袍老者冷哼一声:
“就知道他们这些名门弟子靠不住,到头来,还是得我们出马。”
秃顶老者迟疑道:
“那个,连隋文玉、段灵仙都退了,就你我二人……能行吗?”
黑袍老者冷眼一瞥秃顶老者,道:
“尊主既已下令,你敢临阵退缩?”
秃顶老者讪笑一声:
“我哪儿敢……我这不是担心无法完成尊主吩咐么?你我毕竟不是名门出身,早年就走歪了路子,即使有幸拜入尊主门下,可道路已定,再难更改。
“即使蒙尊主提携,你我侥幸晋升三品,可咱们这旁门外道的三品,跟名门真传的三品,就不是一回事……”
黑袍老者冷笑道:
“那又如何?咱们就算实力不及名门三品,你我联手,对付区区一个道法四品的小儿辈,难道还不能手到擒来?”
秃顶老者提醒道:
“沉浪乃是旷古罕见的法武双修,他还有三品武道修为,用剑法斗败了白超的。”
黑袍老者嗤笑一声:
“三品武功而已!靠法术辅助,才勉强迫退了白超。沉浪小儿若是武道二品,我还敬他几分。区区三品武道,有何惧之?”
秃顶老者知这黑袍老者心高气傲,素来鄙视武者,也不与他争执,只说道:
“无论如何,沉浪战绩都摆在这里,不可小视。我以为,我们当找几个炮灰助战。星殒门……好吧,星殒门就剩掌门一个三品,已经无人可用了。
“但玄剑宗可是还有好几个三品的,且都是皇族一派,可寻他们助拳。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咱们只需旁观押阵,便可坐收沉浪首级。”
黑袍老者冷哼一声,虽对这秃顶老者的畏敌如虎颇瞧不上眼,但身为法修,他再眼高过顶,该有的稳健还是会有的。
沉吟一阵,缓缓颔首:
“也罢,便先去玄剑宗,以尊主令调几个三品助拳。”
……
新晋大内总管张诚步入御书房,见皇帝一脸阴沉地坐在御桉后,地上满是破烂零碎,不禁心中一突,诚惶诚恐地拜倒在地:
“奴婢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冷眼看着张诚,寒声道:
“你这老狗,这次又给朕送什么坏消息来了?”
不久前,他才收到了丁浩、陈忠等人全员覆灭的消息,气得当场暴走,在御书房疯狂打砸,大骂丁浩、陈忠等人废物,发泄了好一阵,这才勉强按下气头。
可现在一瞧张诚那模样,就知道这胖老狗带来的,定然又不是什么好消息。
张诚战战兢兢说道:
“陛下,太妃娘娘回来了。”
皇帝眼皮一抬,虽明知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有了一丝期待,双手按上御桉,上身微微前倾,盯着张诚沉声说道:
“可带回了沉浪首级?”
“这……”
张诚愈发惶恐,头埋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皇帝,只小声说道:
“娘娘空手而回,她还说……沉浪虽不敬天子,但以娘娘观之,他是游侠剑客的性子,纵然心存反意,只怕也耐不下性子起兵造反……”
起兵造反可是个费时费力的大工程。
太妃娘娘看出沉浪一身反骨,不敬神魔,弑君的胆子他肯定是有,有机会他也一定会做,但以他那游侠剑客的性子,怕是没那个耐心翻天覆地,先把大楚拆得七零八落,再在废墟之上重建一个崭新的皇朝。
反正太妃娘娘不觉沉浪会毁了大楚社稷。
至于说他不敬天子,乃至有弑君之心……
砍了个昏君,换一个明君不就行了?
反正先帝儿子还有不少,虽然没啥英明神武的,但上个中庸不折腾的也行。
太妃当然不会把这种话都说出来。
不过即使只张诚转述的那番话,也足以令皇帝暴怒了。
但这一次,皇帝并没有直接将暴怒发泄出来。
只是神情变得更加阴沉,眼神亦变得幽深晦暗,展现出了几分当年做太子时,骗过皇帝乃至骗过满朝文武的心机。
他靠坐在御座上,澹澹说道:
“丁浩、陈忠等人战死,太妃明明就在现场,居高临下,纵览全局,却袖手旁观,任由朕苦心栽培多年的密卫统领全灭……之后也没将沉浪脑袋带回来,反而为他开脱……
“沉浪没那个耐心起兵造反,可赐婚慕清雪一事之后,朕便早就跟他撕破了脸。他若得了机会,刺王杀驾,他是一定做得出来的!以沉浪的成长速度,这一天,只怕还不会太远。
“沉浪的大逆之心,朕不信太妃看不出来。可她既然看出来了,却不替朕斩草除根,反为沉浪开脱……她这是巴不得朕早些去死吗”
听得此言,张诚一个激灵,颤声道:
“陛下慎言……”
“慎言?”皇帝冷笑一声:“朕是天子,这是朕的御书房,堂堂天子,在自家书房,连畅所欲言的权力都没有么?更何况,朕所言,难道不是事实?
“关太妃一直都瞧不上朕,对沉浪倒是另眼相待……哼,朕可是知道,她十二年前,乃是被迫入宫,对先帝从无真情……
“而沉浪,则是个皮囊不错的小白脸,太妃幽居深宫多年,如今又正值三十岁如虎似狼的年纪,身为武人还气血旺盛……”
张诚听得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身子极力蜷成一团,尽可能收敛存在感,生怕皇帝要他也发表什么言论——关键是关太妃确实说过,沉浪傲骨天成,英武不凡,比当今更具王者气度……
这番话,张诚可是连转述给皇帝都不敢的。
但太妃固然瞧不上皇帝,可陛下这番无端指责,张诚都觉着有些过了。
平白猜疑一位二品罡气境……
陛下这是要把所有人,都彻底推到自己对立面吗?
正战战兢兢时,皇帝声音愈发阴沉,眼神愈加幽暗:
“太妃瞧不上朕倒也罢了,居然背叛先帝,看上沉浪那个小白脸,心向外人……做下这等丑事,朕岂能容她!”
张诚浑身一抖,有心劝谏,可嘴巴微微张了张,却连半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他没有张白眉那样的胆量。
也没有张白眉那样的修为、地位。
皇帝也没理会张诚,声线变得有些飘忽:
“太祖皇帝早年兵败之后,误入秘境,除了得到九阳剑、战魂旗之外,还得了一件异宝。太祖爷爷英雄盖世,用不上那种异宝,便一直将之封存在密库当中。
“朕前几日给陈忠赏赐秘宝法杖时,亲自去了密库一趟,找到了那件封存的密宝。正好关太妃的生辰八字,皆记载在玉碟之中,还有她一缕头发……有此,足以催动那件密宝。最妙的是,她没有一品作靠山,找不到人帮她解咒……
“不过启封此宝,需作血祭。张诚……”
张诚颤声道:“奴婢在。”
皇帝冷冷道:
“你去挑两百个‘忠烈营’养大,对朕最为忠心赤诚的密卫死士。朕要用他们的赤胆忠心,血祭密宝!此后,关太妃亦将如朕的密卫死士一样,对朕言听计从,乖顺有若忠犬。”
张诚浑身一震,勐地抬头,对上皇帝那看似冰冷,却深藏着一抹狂热亢奋的眼神,呼吸都不禁为之一窒。
他知道,陛下心意已决,他张诚若敢劝谏,那么下场恐怕不会比他的前任张振好多少,说不得,就要被皇帝扔给乾坤真人做道法实验品。
当下张诚只能收回视线,颤声应道:
“奴婢遵旨!”
张诚退下后,皇帝扯开胸襟,露出有些发热的胸膛,往御座上重重一靠,闭上双眼,想象着太妃那芙蓉玉貌,凝脂肌肤,婀娜身段,修长美腿,以及那清冷威严,雍容华贵的气质,不知不觉,身上愈发燥热。
以皇帝的特殊嗜好,对太妃自然早有企图。
可惜太妃修为太高,十年前他刚刚继位登基时,太妃就已经有了三品修为。
一位三品高手,当然不可轻辱,并且那个时候,先帝留下的张白眉还在宫里镇着,皇帝还没底气驱逐张白眉,也还没有彻底放飞自我,还稍微保持着伪装,隐藏着几分本性。
等他愈发荒淫,渐渐彻底放飞自我时,关太妃又经臻至二品了……
慕清雪之前,太妃娘娘就是第十位二品武者。
全天下就这么十位二品武者,又有太妃位份,皇帝再馋,也只能按捺着。
直到前几天,他去往密库寻宝,意外找到了一件异宝,看过太祖亲笔留下的异宝说明后,皇帝这才又起了贼心。
“天下女子,生我者不可为,我生者不可为,余者,皆可任我为之!”
皇帝眼神狂热,心中亢奋,喃喃自语:
“降伏太妃,朕手上,才算是真正有了一招可靠的杀手锏!得了太妃,丁浩、陈忠那等废物,死再多也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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