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浪也看到了那令秦无月、青衣女目眩神迷、贪婪渴求的物事。
那是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浑圆的晶莹珠子。
珠子凭空悬浮在那白玉高台上方三尺处,周围环绕着一道道飘带一般的黑风。
那道道黑风看似柔弱轻盈,可单是远远目视,就让人油然生出直面某种“大恐怖”的恐惧感,叫人情不自禁头皮发麻、毫毛倒竖。
似乎只要稍微触碰到一丝一缕的黑风,就将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风王宝珠……”
青衣女咽下一口唾沫,声音发颤,略带沙哑地呢喃说道:
“传说之中,前朝‘天煞真人’的异宝……可放出‘天煞黑风’,摧崩山岳,绞碎城池……持此宝珠,面对一品大真人亦可一战……”
秦无月亦喃喃说道:
“传说天煞真人曾经以一敌二,力战一位大真人、一位大宗师联手,最后仗风王宝珠,将两尊大敌全部斩杀……据说此宝在天煞真人殒落之后,早已不知所踪,已经消失两百多年……没想到,它竟藏在这遗府之中!”
说着,与青衣女对视一眼,瞬间隐晦达成了协议:宝珠只有一颗,若“秦叔宝”不死,则她俩谁也别想得到宝珠。
所以,就算冒再大风险,也得先联手将“秦叔宝”赶出局。
但就在两人眼神达成协议之时。
相邻的两座石桥上,突地也相继出现了几道人影。
左边石桥上是两男一女,右边石桥上是四个男子,身上皆有防御法术,也有白骨道兵、石人力士簇拥环绕,俨然全是修士。
两边石桥上的修士刚刚踏上桥头,便发现了桥对面中央广场上,那高台上方的“风王宝珠”,一时间,惊呼声此起彼伏:
“我的天!那,那莫不是风王珠?”
“什么?传说中的风王宝珠?它怎么会在这里!”
“真的是风王宝珠啊!它四周环绕的黑风,还有那种稍一触碰,就会粉身碎骨、魂飞魄散的恐怖感……跟传说描述的一模一样啊!”
“想不到风王宝珠,居然就藏在这遗府当中!”
“哈哈哈,宝物归有缘,我等一路过关斩将,来到此处,风王宝珠合该我们所得!”
不仅相邻两座石桥上出现的修士惊呼不已,正对面受高台阻隔,无法看清具体情况的那座石桥上,亦隐隐传来惊呼之声。
沉浪摸着下巴,心中暗忖:
“风王宝珠有这么大名气么?按理说,一件消失两百多年的宝物,就算曾经有过偌大名声,也早该变得默默无闻,或者只被少数人知晓……
“这些道术修士,品级又不高,年纪也都不算太老,怎么可能人人都知道‘风王宝珠’?难道他们每一个都是饱览古藉,且对前朝历史深有研究的大学霸?”
道术修士当然得是学霸。
无论人品好坏、是善是恶,也无论是心机深沉还是天真单纯,至少智力方面都是远超常人的“学霸”,否则也看不懂道术秘卷。
可再是学霸,兴趣爱好总不可能人人都一样吧?
不可能个个都爱钻研历史,都对两百多年前的传说记忆犹新吧?
“有古怪!”
沉浪眉头微皱,心中暗道。
不仅秦无月、青衣女,其它三座桥上出现的修士,居然也都能一眼认出早已失落两百多年的“风王宝珠”,怎么可能这般凑巧?
这件事情,绝对有蹊跷!
除此之外。
自从穿过那道门户,踏上这座石桥之后,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陡然强烈了不少。
就像是……
此刻偷窥他,不,准确地说,是关注这个“场合”的人数,一下翻了三四倍一样。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强大的灵觉,令沉浪只觉自己一举一动,好像都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正被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
虽然那种窥视感,并没有多少刻意针对他的敌意、恶意,可他心里还是好一阵毛骨悚然。
想到自己已经修成的“水镜鉴影术”,沉浪心中已差不多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水镜鉴影术,可预先在某个地方布下“咒印”,之后便可在一定距离内,将该地场景投映进水镜之中,好像开了监视器一样,隔空监控该地点发生的一切。
以沉浪现在的修为,可以同时布下五道咒印,同时监控百丈之内的五个地方。
他一个初学道术不久的新嫩,都能仗着“水镜鉴影术”,实时监控百丈之内的预定地点,那么某些拥有类似法术,修为又远远超出他的道术高手呢?
是不是能在更远的距离,同时施术监控更多的地方?
甚至炼制出类似“监控器”一样的法器?
沉浪垂下眼睑,克制住抬头向上张望的冲动,只略带怜悯地扫一眼秦无月、青衣女,心中暗道:
“秦妖女他们虽然并不是戏子,却比戏子更悲哀。因为他们……乃是受人引导摆布,甚至连‘认知’都被灌输影响,却对真相一无所知的牵丝傀儡……所谓的遗府,不过是个陷阱,这风王宝珠,不过是个诱饵……
“接下来,所有抵达此处的探险者们,必将为了争夺那‘风王宝珠’殊死一战,为暗中窥视此地的‘观众们’,上演一幕幕尔虞我诈、翻脸无情,乃至手足相残的大戏!”
沉浪已经窥破了这残酷真相。
但他不能将这真相说出来。
能导演这一出大戏,拿出各种妖兽跑龙套当炮灰,甚至安排各种天材地宝、奇珍异宝做诱饵,幕后黑手的实力、势力,必然强得无法对抗。
至少,现在的沉浪,绝对无力对抗。
所以他不仅不能说出真相,还得继续装作对真相一无所知,如其他“牵丝傀儡”一般,兢兢业业地为“观众们”表演戏剧。
不过……
“就让我们看一看,这一场大戏,究竟谁,才能笑到最后!”
一路行来,沉浪一直保持克制,既没有暴露真实身份,也没有真正出手过一次,还经受住了宝物诱惑,没有将点精笔空间暴露出来。
但这场大戏的导演,九成九不会让“演员”们活着离开这座“遗府”。
哪怕他现在只是“秦叔宝”,哪怕他是被牵连进来的无辜,也断不会放他离开。
既如此,这最后的一场“大戏”,沉浪决定玩一把大的。
既是为自己的性命搏上一把,也为出一口恶气。
“偷窥我这么久,不用给钱的吗?没人能让我免费演出!导演这出大戏的幕后黑手……作好付给我出场费的准备了么?我沉浪的身价,可是高到超出你的预料啊!”
洞悉一切的沉浪,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唇角微翘,浮出一抹奇异笑意。
而前方本来已经眼神达成协议,决定先联手赶沉浪出局的秦无月、青衣女,在看到另外三座桥上出现的竞争对手之后,脸色阴沉之余,又迅速再次眼神交流,达成协议。
秦叔宝还有用处,在干掉其他竞争对手之前,暂时不能暗算他。
此时其它三座石桥上的修士们,也终于自“风王宝珠”的强烈诱惑中回过神来,意识到了其他竞争对手的存在。
几座石桥上的修士们沉默着互相观察一阵,突然像是听到了某种无声的讯号,几乎同时起步,向着各自石桥尽头飞奔而去,冲向中央广场。
飞奔之时,所有修士都在飞快施展法术。
先是各种法术护盾,以及使身法更加灵活、力量更大、体力更强的辅助法术,纷纷施展出来,加持在自己身上。
加持好法术之后,众修士又纷纷施展攻击法术,轰向两边相邻石桥上的竞争对手。
一时间,天空之中,各种水火箭失、黑烟骷髅、冰锥风刃、血色波纹来回飞射,像是上演了一出烟花盛会。
就在修士们与相邻石桥上的竞争对手们彼此对攻时,那些潜藏在石桥两侧,浑水深处的庞大阴影,也纷纷浮出水面,跃上石桥,对着桥上的修士们发动了攻击。
那是一头头形似巨鳄的妖兽,背上覆盖着层层叠叠的硕大鳞片,嵴背中轴还有一条狰狞棘刺,头尾长达两丈,獠牙密布的狰狞巨口足有五尺来长,一口就能生吞一个大活人。
当巨鳄妖兽们浮出水面,扑上石桥,发动袭击之后,修士们再也顾不上彼此攻击,只能先应付妖兽。
彭!
沉浪轻轻一跃,避过一头巨鳄妖兽尾击,同时身侧飞出两枝劲箭,噗地一声同时射入那巨鳄妖兽双眼,一下就将其双眼射爆。
跟着两头手提盾斧的白骨道兵狂冲而上,一左一右,挥斧狂噼巨鳄头顶。
与此同时,后方又有一头巨鳄妖兽狂冲而来。
不等那手持大弓的白骨道兵放箭,那手持双剑的白骨道兵便已疾步迎上,先纵身一跃,避过巨鳄妖兽叉过来的巨嘴,在空中一个轻盈翻转,落到巨鳄妖兽头顶,倒持双剑,斜下一插,噗地一声,剑锋深深贯入巨鳄妖兽双眼,直没入颅。
有四头白骨道兵护卫左右,沉浪无需动手,便已连斩两头巨鳄妖兽。
但其他修士应对起来,就没有他这般轻松了。
其他修士,都只有七品修为,召唤的白骨道兵远不及沉浪的白骨道兵厉害,只有用八品法术召唤出石人力士,才能扛住蛮力惊人的巨鳄妖兽。
可石人力士又不够灵活,难以击中巨鳄要害。
修士们的九品法术,也难以击穿巨鳄妖兽厚实的背鳞,只能在它们露出腹部时,伺机攻击它们相对柔弱的腹部,或者攻击它们那张血盆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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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巨鳄妖兽生命力极强。
除非一击贯脑,否则就算将之开膛破腹,又或者法术爆口,它们也能挣扎着发狂好一阵。发狂的巨鳄更加可怕,尾击足以击破九品护盾,巨口更是能将石人力士咬成两截。
不过巨鳄妖兽虽凶,可桥上修士们也是发了狠。
为争夺“风王宝珠”,各个修士纷纷施展出压箱底的秘术,拼着暴露底牌,也要杀出一条血路。
七品修士拼命,五品大成的武者都要被分分钟打爆。
那些巨鳄妖兽虽然皮糙肉厚,力大凶勐,数量也多,可个体实力毕竟远远不如血月妖蝠,比那头巨蟒也有所不如。
修士们毫不吝啬地召来白骨道兵、石人力士填鳄口,又不惜法术狂暴突击,巨鳄妖兽也拦截不住,被他们一路杀下石桥,冲到了中央广场上。
沉浪当然也与秦无月、青衣女杀下了石桥。
四座石桥上,对修士们追穷不舍的巨鳄妖兽,在修士们下桥之后,齐齐止步于广场之外,像是撞上了一条无形界限,又像是有什么让它们忌惮的存在,令它们不敢越雷池一步。
众修士回头一看,见巨鳄妖兽们只停在桥头冲他们张口嚎叫,暴躁不安地来回乱窜,却始终不敢追下桥头,顿时心中凛然,知道这广场也并不算安全。
很快,令巨鳄不敢下桥的存在现身了。
沉浪三人正对面,白玉高台下方的那尊野猪石凋,其额头忽然卡察一声,迸开一道裂口。
之后那裂口闪电般蔓延扩散,转眼蔓遍野猪石凋全身。
随后就见一块块石皮剥落下来,露出石皮之下,那黝黑光亮的厚厚皮毛。
待得石皮剥落一空,沉浪三人前方的野猪石凋,已经变成了一头肩高七尺,体长丈许的巨型黑野猪。
而高台另外三面的石凋也纷纷“复活”,那三队修士,也各自遇上了一头巨牛,一头巨型山羊,一匹巨马。
猪、牛、马、羊,本来都是最常见的家畜,但这四头石凋所化的巨型猪牛马羊,其气息却让七品修士都为之头皮发麻、嵴背发凉。
这时,沉浪三人对面的巨型黑野猪,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撕心裂肺的猪叫入耳,秦无月、青衣女顿时一脸痛苦地捂住耳朵,额头青筋暴跳,脸孔涨得通红。
就连沉浪,听到那猪叫声时,都觉似有一把钢锉,正在用力锉着自己脑子,让自己额暴青筋,头痛欲裂。
“闭嘴!”
青衣女尖叫一声,伸手一指,一团漆黑淤泥凭空出现,径直灌进野猪口中。
那野猪顿时不再尖叫,却也并没有被淤泥影响,反而一边大口吞食那粘力超强,又蕴含剧毒的恶臭淤泥,一边低头向着沉浪三人狂撞而来。
猪突勐进之时,广场地面都为之轰然震颤,就像是一辆开足马力,飙到最快的重型坦克,当面冲撞而来。
面对巨型野猪那势不可当的野蛮冲撞。
青衣女指挥白骨道兵、石人力士上前阻挡。沉浪也令骷髅箭手放箭射击。
秦无月则抬手一指野猪,娇叱一声:“定!”
然而她这连血月妖蝠都可以定住数息的定身咒,落在野猪身上,却连一丝效果都没有。
那黑野猪仍然猪突不止,几大步冲至一尊石人力士面前,獠牙一抵,那石人力士便轰然爆碎,连阻它一息都没办到。
沉浪轻叹一声,大手一挥,又连续瞬发白骨道兵召唤术,再度召唤出两头盾斧骷髅,一头白骨射手,一头手持双刀的骷髅跳荡兵,以及一头个子矮小,骨骼纤细,握着两把短匕,步履轻盈、行动敏捷,给人“刺客”之感的小骷髅。
连同此前四头白骨道兵,总计九头白骨道兵,除两个射手远远放箭之外,其余道兵一拥而上,配合青衣女的石人力士、白骨道兵拦截巨型野猪。
然而结果很惨澹。
饶是沉浪的白骨道兵一对一可以干掉巨鳄妖兽,可在这头巨型黑野猪面前却脆得好像玩具,根本不堪一击。
转眼之间,青衣女的三头石人力士、五头白骨道兵,尽被巨型野猪或撞或踏,或咬或挑,拆了个七零八落。
沉浪的七头近战骷髅也纷纷破碎。
其中那头好似刺客的小骷髅,因为跳到野猪背后去捅猪屁股,被那巨型野猪撩起猪蹄,一下就踹了个天女散花。
碎骨漫天抛洒之际,似乎只是巧合,小骷髅的颅骨竟打着旋儿,落到了那三丈高台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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