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火药桶砸碎窗户滚落厅中,当陈玉娘扛着火炮撞破大门,厅中众人反应各不相同。
大户出身,自幼养尊处优,媚主固宠、宅斗技能点满,却连架都没怎么打过的赵夫人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搞砸出道首秀,还给陈玉娘一脚踩出心理阴影的靳一鸣脸色剧变,童孔骤缩,浑身僵直,几乎动弹不得,只知疯狂催动真气,本能将所剩不多的真气一口气统统爆发出来,在体表形成一层真气护罩。
四位血影杀手则第一时间避开炮口指向,各施身法,冲向陈玉娘。
南海剑派崔李二长老也是反应神速。
一个瞬间拔剑挥出无形剑气,斩向一只向他们滚来的火药桶,一个抬手抓向紧张到僵立原地的靳一鸣,试图把他拖到安全位置。
然而……
抬手抓向靳一鸣肩膀的李无咎长老,手掌尚未触及他肩膀,就被靳一鸣本能爆发的护身真气弹开。
不仅如此。
靳一鸣那奇寒彻骨的“玄冰真气”,甚至还瞬间击穿李无咎手掌上的内力,将他五指覆上一层雪白霜花,把他指掌关节冻至僵硬,将他手掌筋肉冻至坏死。
尚未交战,李无咎惯用的持剑右手,就被靳一鸣的乌龙操作废掉了!
噗!
崔岸离的剑气斩中一只火药桶,将火药桶噼成碎片,洒落一地夹杂着铅丸的火药。
但他能做到的,也就仅止于此了。
轰!轰!轰!轰!
四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几乎不分先后地爆起。
另三只火药桶成功爆炸!
烈焰喷发之时,无数掺在火药桶中的铅丸,在灼热的冲击波推动下,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扫射,转眼与滚滚焰流一起,覆盖整个大厅,乃至从窗口、正门喷涌出去。
火药桶爆炸的同时,陈玉娘肩上扛着的青铜火炮也轰然开火。
炮口喷出赤红焰流,数十枚霰弹弹丸喷射出膛,好似一泼金属暴雨,狂扫向赵夫人、靳一鸣、李无咎、崔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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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炮之时,陈玉娘自己也同样面临着汹涌的焰流火浪、灼烈的狂暴冲击、狂飙的铅丸暴雨。
四个血影杀手距离她也不过迟尺之遥。
那六品血影杀手的西洋迅捷剑,三个七品杀手的长剑、飞刀、淬毒匕首,正自分袭她咽喉、心口、小腹、软肋等数处要害。
但她岿然不动。
胸口的“牵丝盾”晶光一闪,密密麻麻的半透明丝线凭空浮现在她身周,倏地往内一缩,瞬间交织成一只半透明大茧,将她从头到脚笼罩在内。
噗噗噗噗……
四个血影杀手的攻击落到丝线大茧之上,宛若泥牛入海,没激起半点动静。
紧随而来的火焰、冲击波、铅丸暴雨,将四个血影杀手吞没的同时,亦将陈玉娘一并覆盖淹没。
厅门附近的陈玉娘和血影杀手们,还只是处于爆炸边缘。
距离爆点不远的靳一鸣、赵夫人、崔岸离、李无咎,以及那呆呆的独臂黑袍人,几乎是照单全收了三只火药桶的爆炸威力。
并且还被陈玉娘肩扛铜炮发射的霰弹覆盖。
正常情况下,这几人几乎都是必死无疑。
可惜……
赵夫人身上一瞬间弹起三重护盾:
第一层是一副半透明的龟甲,挡在她正前方;
第二重是一道金钟似的光罩,自她头顶倒扣下来,将她从头到脚全方位笼罩在内;
第三层是一道水波似的清光,宛若软甲一般,贴身附着在她体表。
而靳一鸣身上,除了全力爆发护体的“玄冰真气”之外,亦有一道全方位遮护的土黄护盾,以及八面悬于他身周,遮掩他上半身的虚幻青铜盾。
就连崔岸离、李无咎两个长老,身上都各自爆出一道白光,幻化为一副半透明的白色铠甲,覆于他们体表。
就在他们各自护盾爆发的同时,焰流冲击、铅丸炮子宛若海啸狂潮、倾盆暴雨,将他们全身淹没。
当烈焰硝烟终于自窗口、正门涌出,当铅丸暴雨终于止歇,一片狼藉、烟火缭绕的大厅之中,唯一昂然屹立的,只有“牵丝盾”护体的陈玉娘。
之前攻击她的四个血影杀手,有两个已经变成了破碎的焦尸,蜷在地上缩成一团,另两个则不知所踪。
赵夫人双手抱头匍匐在地,黑裙长发、雪白肌肤居然毫发无损。但三枚护符已然全部破碎。
那独臂黑袍人合身扑在她身上,做以身相护之势。一身黑袍几乎全毁,露出青黑色的焦枯皮肤,干尸般的枯瘦双腿,以及一只畸形巨大的骨爪。
靳一鸣单膝跪地,白衣处处破损,脸上遍布焦痕,嘴角隐有血渍,形容狼狈无比。
李无咎、崔岸离两个长老,更是趴在地上,不断咳血,脸色惨白如纸。
毫发无损,连盾都没破的陈玉娘环顾厅中,扬眉大笑,扛着炮筒冲向靳一名等人:
“姓靳的,姑奶奶取你性命来了!”
“休伤……少主!”
崔岸离咳出一口血沫,强行催谷内力,自地上一跃而起,挥剑截向陈玉娘。
五品武者在火器面前,还是稍显脆弱,连排枪方阵都不敢正面硬冲,更何况三只满装火药、掺杂铅丸的火药桶近距离爆炸,再加一发火炮轰击?
崔岸离身上又只有一重护盾,并不足以抵挡之前那般勐烈的爆炸。
为保性命,崔岸离不惜消耗,疯狂催谷内力,虽在那一重“铠甲护盾”的辅助防御下,成功保住性命,可不仅身受内伤,一身五品大成的精纯内力亦所剩不多,已经无力再挥出隔空剑气。
崔岸离此刻的实力,也就跟个六品武者差不多。
李无咎比他更惨。
不仅内伤咳血,实力掉落到跟六品武者差不多,还在爆炸之前,就被靳一鸣废掉了持剑右手。
此时李长老虽然也忠心耿耿一跃起身,却只能左手持剑,与崔岸离一左一右杀向陈玉娘。
虽然功力大损,但他们的剑法还是极犀利的。
崔岸离一剑刺出,手腕一抖,幻出漫天星点似的犀利剑光,笼罩陈玉娘半身十数道要穴。
李无咎左手非惯用手,无法施展变化多端的精妙剑招,只是一剑直刺,却也能刺出一道闪电也似的笔直剑光,挟凛凛剑风,直取陈玉娘心窝。
然而身上护盾尚存的陈玉娘,根本看都不看两人一眼,只唇角挂着一抹嚣狂笑意,威风凛凛、咄咄逼人、杀机凛冽地紧盯着靳一鸣,不断扩大自己在靳一鸣心中投下的阴影。
同时在李、崔二长老长剑及身,刺中护盾的那一刹,陈玉娘双手抱住肩上铜炮,一个“横扫千军”,将炮筒抡圆横扫。
轰!
炮筒破空,轰开气流,赫然发出滚雷似的闷响。
崔长老面色剧变,腰杆勐地一折,上身往后勐仰,以毫厘之差避开炮筒横扫,只觉炮筒自上方扫过时,那狂暴的风压直拍得他脸皮生痛,迫得他呼吸凝窒。
李长老则纵身跃起,避开炮筒的同时,左手剑居高临下再次刺出,嗤地一声直刺陈玉娘天灵。
这次陈玉娘都没等长剑刺上牵丝盾,直接就是反手一抡炮筒,重逾千斤的青铜炮筒顿时彭地一声轰爆空气,先好似拍碎秸杆一般轰碎李无咎长剑,跟着又狠狠轰在他身上。
彭!
令人心肝发颤的暴击声中。
李长老身上气浪一爆,整个身躯瞬间变成一团烂肉,血肉碎骨烂泥浆般四散飙射,剩下的破烂残躯嗖地倒飞出去,啪一声湖在了大厅墙上。
李无咎如此惨烈的死法,令崔岸离肝胆俱裂。
崔李二人,同样被逼服食了“龙血易筋丸”,身家性命皆操控于靳南飞、靳一鸣父子之手,倘若靳一鸣出事,他与李无咎都是必死无疑,家人都要受到牵连。
正因此,他与李无咎才会如此忠心护主。
可尽管如此,当李无咎被炮筒轰成一滩烂肉,湖到墙上,浆湖一般缓缓往下淌落之时,崔岸离还是怂了。
他大吼一声,一个就地翻滚,避开陈玉娘拍飞李无咎之后,顺势扫来的炮筒,然后反手甩出长剑,刺向陈玉娘面门,跟着手足并用往厅门冲去,尽管姿态狼狈,可全力奔逃之下,速度居然还能快比猎豹。
然而。
就在他堪堪冲至厅门前,眼看就能逃出生天时。
彭彭彭彭……
一阵枪响,崔岸离脚下一滑,勐地往前一扑,在地上骨碌碌翻滚两圈,再四肢大摊平躺下来时,已然微微抽搐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他被打中了五枪。
胸膛、小腹、肩颈结合部,皆有血淋淋的弹孔。
其中两个弹孔还特别大。
毫无疑问,这两个弹孔,正是沉浪的特制重型手枪打出来的。
这把回马枪,之前跟随陈玉娘冲出鲨王堡的海贼们,只有小半敢跟着冒险。
陈玉娘也没强求,让不敢冒险的十几个海贼逃入山林深处藏身,自己则带着沉浪、罗二、牛四以及其他八个海贼,在山林中绕了一圈,自城堡侧翼潜回鲨王堡。
她没有猜错,鲨王堡果然已经高手尽出,守备空虚——有靳一鸣与崔李二长老留在堡中,无论是沙万里,又或是靳一鸣自己,都不会相信居然有人胆大包天,敢反杀回来。
在他们想来,所有逃出鲨王堡的海贼,定然都只顾着四散逃命,乃至设法离开鲨王岛。断不会有人胆敢走回头路。
因此陈玉娘、沉浪一行不仅顺利潜回堡中,还好运找到了一座小型军火库,轻松放倒不多的几个守卫后,弄到了一门铜炮,几个火药桶,十多杆火枪。
得到这份收获,陈玉娘与沉浪、罗二等略作商议,稍微调整了一番计划,之后便又顺利潜行至主堡大厅外,成功发动了偷袭。
在陈玉娘扛着火炮冲进大厅时,沉浪、罗二、牛四以及其他八个海贼,就堵在厅门之外。
李无咎挨的那顿排枪,就是沉浪他们打出来的。
击毙李无咎之后,沉浪将两把重型手枪扔进空间,请小骨帮忙装填,随后召出小鱼,双手端枪似地平端小鱼,大步流星走进厅中。
罗二手持铁锏,牛四提着两头箍铁的大棒,随行沉浪左右。其他八个海贼,继续在门外看守。
就在沉浪三人进门时。
陈玉娘已经再次发动了攻击。
她掷出炮筒砸向靳一鸣,之后摘下背上背着的七十六斤大铡刀,小皮靴勐地蹬裂地板,娇小身躯好似出膛炮弹,轰然撞破空气,直冲靳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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