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慕清雪要考校自己,沈浪也不藏拙,拉开架势,打起了拳法。
虽然打的只是练法套路,可他每招每式,都能打出短促清脆的空响,偶尔甚至有“筋骨齐鸣”的现象发生,足证他的修为境界,确实已然迈入了八品,且小有所成。
慕清雪看得连连点头,待他一趟拳法练完,又问:
“你虽尚未练过实战杀招,但基础剑术总有练过吧?练来我瞧瞧。”
于是沈浪又回屋取来长剑,一板一眼地耍起了剑术。
只瞧他耍了两招,慕清雪便微微皱起了眉头。
无它,沈浪的剑术使得实在是太……唔,太端正了。
一招一式,都是那么标准,对比“十步一杀”基础剑术的招式图谱,可谓丝毫不差。
然而剑招转折衔接时,总有种不够灵动流畅的死板僵硬感。
那种感觉……
就像是一个临摹高手,可以分毫不差的临摹出大师画作,却毫无自己的特点,看不出半点灵性闪光。
“难道沈浪的悟性全在练法上?在武技方面没甚灵性?不过话说回来,他毕竟习武时间太短,正在打基础,循规蹈距其实也不为过……就算他真的在技法上毫无灵性,将来练出内力、真气,也可以恃力压人……”
一念至此,慕清雪当即开口问道:
“可愿随我去府城?等我处置完瀛州之事,便带你去京师,进神捕堂修炼高深武道。”
虽尚未查清沈浪身份、来历,但慕清雪回府城之后,已经翻过刑部下发的海捕文书,并没有找到疑似沈浪的通缉要犯。
再加上初见之时,他身上没有任何武功、道术、巫术、邪法的痕迹,只是有着天赋迅捷而已,且肌肤身形、谈吐气质也像是个从未劳身下力的读书人,慕清雪心中已经倾向于,沈浪或许是出身某个小康之家,自幼读书识字。
至于他家究竟在哪,又为何会出现在荒山之中,还需日后慢慢调查。
不过只要不是通缉犯、邪教徒,那瞧在沈浪武道天赋的份上,一切都好商量。
再说他现在已经得了“失魂症”,前尘尽忘。
既如此,无论他从前是什么人,将来都可善加引导,带他走上正道,也为神捕堂再添一员得力干将。
慕清雪有意引导沈浪,甚至扶他一把,让他不至于磋陀光阴、浪费天赋。
沈浪也早就想过有高人能慧眼识英才,看中自己天赋,投资自己一把。
而他心目中的那位“高人”,显然正是同为爱猫之人,又出手慷慨,还是他唯一认识的大高手慕清雪了。
因此听得慕清雪此言,沈浪顿时毫不犹豫地抱拳致谢:
“多谢慕大人赏识,愿随大人修行!”
慕清雪点点头:
“好。不过你也不必太感谢我,跟着我修行,麻烦和危险可少不了,将来你不要后悔就好。”
沈浪笑道:
“能跟随慕大人修行,是在下的福份,怎么可能后悔?”
慕清雪行事果断,也不多说废话,叫他打点行囊,再随她前去县衙,与县尊知会一声,便可启程上路——沈浪现在还只是临时衙役,尚未转正。
调走的话,当然也不需要办什么麻烦手续,说一声就够了。
沈浪大部分物品都放在点精笔空间里,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随便打了个小包裹,装上几件换洗衣裳,便背上长剑,挎上两个枪套,随慕清雪出门了。
小骨、小鱼自然都收进了点精笔空间,兔妖小雅装在一只小竹笼里提着,至于小昭……
从抱起小昭开始,慕清雪就一直没将它放下来过。
慕大人一路开开心心地撸着小猫,带沈浪进了县衙,得到了县尊大人的热情接待。
说明此行来意,慧眼如炬的县尊大人顿时连声夸赞沈浪,说他勤勉廉洁、机智勇敢、嫉恶如仇……
虽然没啥具体事例可举,但那也只是因为沈浪入职时间太短,没有来得及表现。但品质已经是勿庸置疑、有口皆碑了。
今天慕大人要将小沈带走,本县纵然不舍,却也不愿耽误如此少年英才的前程,特奉上银元十块,以作程仪……
县太爷的夸赞,饶是以沈浪的面皮,听着都有点脸红——
赵孟山伏诛之后,他也仍然是每天雷打不动,一到中午就旷工回家练功,真不知道县尊大人是如何能昧着良心,夸他“勤勉”的。
不过其它赞语,他就老实全收了。
嗯,那十块钱的程仪也没推辞,正缺钱呢。
见过县尊,沈浪又与祝虎、老赵等相熟的捕快、衙役依依惜别。
祝虎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哥哥我早就知道,你的前程在瀛州、在京城。现在看来,哥哥我也是慧眼识英才啊!”
沈浪笑道:
“祝兄确有眼力。也多亏了祝兄提醒,小弟才没花冤枉钱在长生县买房子。不过半年的房租已经提前缴纳了,却不敢耽搁慕大人行程,实在没功夫去寻房东退房……”
他将一串钥匙交给祝虎:
“小弟将院子、屋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祝兄若是想住,便住完接下来的时间。若不想住,便寻房东把房退了,退回来的房租,就请祝兄和诸位同僚兄长吃酒了。”
祝虎接过钥匙,笑说两句,与老赵等人齐对沈浪抱拳祝福:
“沈兄弟,此去瀛州,愿你前程似锦、步步高升!”
一番话别,沈浪便挎着包裹、长剑、火枪,拎着兔笼,随慕清雪离开衙门。
临行时,身上又多了好几块银元,正是祝虎、老赵等衙门同事凑给他的程仪。
另外,由始至终,都没人跟慕清雪提赵孟山遇刺之事。
这事儿还真不好意思说。赵孟山的恶行,在县城人尽皆知,可偏偏当初慕清雪来长生县剿灭王家庄时,出于对瀛国公府的忌惮,县衙上下没一个人敢向她汇报。
现在赵孟山已死,案子又已经结了,公文都送去了府城,也就无谓节外生枝,免得让慕清雪对县衙上下生出恶感。
别人都不说,沈浪自己当然更不会说了。
不然引起了慕清雪的兴趣,“职业杀手”沈某人岂不是自找麻烦?
他却不知,已经与血影教勾连的赵夫人,此时正在赵府之中,表面上为弟治丧,暗中则在为祭祀邪神、祈求启示作着准备。
倘若叫慕清雪知道赵孟山被刺之事,又对此案有了兴趣,亲往赵府探查,那结果绝对会非常有趣。
可惜沈浪连赵夫人低调进城都不知道,就这么错过了一个机会。
出了城门,沈浪回头看一眼县城,正感慨即将离开这座虽逗留不久,却给他留下了难忘回忆,乃至实现了人生首杀的小城时,慕清雪忽然道:
“午时前后,我们得赶上府城捕快的队伍,现在随我跑起来!”
说完足尖轻轻一点,人已轻飘飘飞掠出去,一步就是将近十米远。
在她飞掠之时,她身上那领将她从颈至踝,遮掩得密不透风的厚实大氅,居然纹丝不动,连衣角都没飘起一下,真不知这件黑色大氅究竟有多么沉重。
沈浪见状,也不迟疑,迈开大步,紧跟着奔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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