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昭叼着点精笔,一路飞快地潜出赵府,沿着僻静小巷,翻宅越户往自宅赶回时。
沈浪正在点精笔空间里,轻抚着小骨那光洁似玉的小骷髅头,夸赞它那道“阴风葬”使的及时,发的漂亮,为击杀赵孟山立下了大功,也算是为它前身报了杀身之仇。
小骨食指指尖对对碰着,两只纤细小巧的白骨脚掌也摆成内八字,一副不堪夸赞的羞涩模样。
小鱼则在旁边陶盆里游来游去,不住发来心声冲击:
【我呢我呢?我也有立下大功的!】
沈浪自是不吝夸赞:
“小鱼当然也做得漂亮,点火时机恰到好处,让赵孟山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来,香一个!”
说完就抓起小鱼要亲它。
【呸呸呸……鱼可不是狐媚侍主的妖精!鱼是凭本事做事的正经小妖!】
小鱼连连摇头,喷吐连珠水箭,还用尾巴连扇沈浪的脸,坚决不允许他亲到自己。
夸过俩小妖,沈浪又提着那件金丝软甲,来到“驯妖诀”小月亮下,问:
“这软甲是啥玩意儿?能给鉴定一下吗?”
问话时他还注意到,小月亮里多了一颗小光点,细瞧的话,那小光点的形状,像是一只迷你小猫爪。
正奇怪那“迷你小猫爪”是啥玩意儿时,银白小月亮绽出一道清冷月辉,落在那件金丝软甲上,扫描光线般自软甲上一扫而过。
随后沈浪脑海之中,便多了一道信息:
鲛绡软甲,以传说中“鲛人”织造的“鲛绡”织成,入水不溺、遇火不焚。可于二十步外,有效抵御燧发步枪射击。
“入水不溺、遇火不焚?二十步外可挡燧发步枪?那一般刀剑弓弩之类的冷兵器不是更难破防?倒也是件宝甲。不过,单凭这件甲,应该不足以令赵孟山在爆炸之中活下来吧?”
在密室之中,近距离直面一大桶火药爆炸,就算是浑身穿着全套板甲,也要被炸得四分五裂。
一件只是能抵挡二十步外燧发步枪子弹的软甲,也就跟一件现代防弹衣差不多,怎么可能顶得住?
“所以,赵孟山身上,原本还有其它防护手段么?”
沉吟一二,沈浪先抛下疑惑,抬指点向小月亮,要瞧瞧小月亮里那“迷你小猫爪”究竟是什么。
随着那“迷你小猫爪”形状的小小光点融入指尖,一道信息流轰地灌进他脑海。
头脑一阵眩晕恍惚之后,沈浪回过神来,略一浏览,顿时失笑:
“原来不是迷你小猫爪,而是虎爪……”
没错,那迷你小猫爪,正是驯妖诀小月亮扫描收纳的“虎爪功”秘籍,并且也跟“十步一杀”一样,经驯妖诀解读修正,变得天然锲合沈浪身体特性,仿佛为他量身打造。
“最高只能练到四品真气境么?也是,就赵孟山那种堆资源都堆不出内力的垃圾资质,给他直指四品的功法都显得纯属粮费,毫无必要……换作我是瀛国公,有这么个废物小舅子,了不起随便打发他一门五品功法。”
同一时间。
整个赵府已然一片大乱。
有家丁忠仆哭天抢地,惶惶如末日,亦有朝不保夕的丫环婢女掩面而泣,似悲实喜。
有机灵的家丁下仆趁此混乱,手脚飞快地扒拉银钱,然后连夜潜逃,当然也有忠心狗腿冲出赵府,飞奔衙门报案。
甚至还有死忠的赵府管事,派出精干家丁,快马出府,要连夜策马出城,赶往瀛州府城报信。
虽天黑之后城门已闭,但以赵府的威名,门丁可不敢不开城门。
而就在赵府大乱,府中之人各自打算,各作应对时。
小昭已叼着点精笔翻墙回到自宅,进入卧室之后,将笔杆放到几上,小爪爪轻叩笔杆,发出信号。
接到小昭信号,沈浪即从空间出来,身上只着一条短裤。
今晚行动时穿的那套衣裳鞋子,已经沾染了硝烟气味,被他留在点精笔空间之中,不仅不打算再穿了,过阵子还要找个时机,去城外彻底销毁。
而此刻刚一出来,他便直奔浴桶,泡起了药浴——傍晚出门做事之前,他就已经备好了药浴汤,此时药汤虽然已经凉了,但药浴的效果仍在。
不仅如此,那浓郁又古怪的药汤味,还能彻底洗去他皮肤上、头发上、指甲间残余的硝烟味以及极淡的血腥味。
沈浪闭眼憋气,整颗脑袋都浸泡在药汤之中,一根头发都不曾露出。
一边感受着药浴对肌体的丝丝强化,他一边复盘着今晚的行动。
潜入潜出全程都由小昭主导,不曾有任何人类潜行的痕迹留下。再是精擅刑侦的辣手神探,也休想找到“杀手”进出赵府的痕迹,完美。
决战现场没有目击者,完美。
断剑回收、埋着两枚重量级铅弹的左臂斩断带走,连挡了赵孟山一击的砧板碎块都大体回收,武器线索断绝,不会牵连到刀剑铺与枪匠铺,仍是完美。
火药更是早就灰飞烟灭,不留痕迹。
再说火药这玩意儿,有办法的人总能搞到,甚至能自行配制,根本无法调查来源。
而沈浪这些天,可从来没碰任何与火药有关的东西。除了买枪时配套的,已登记在册的少量弹药,他连半两火硝、一钱硫磺都不曾买过。
兵营里的县兵们要是不想坐牢,乃至被瀛国公府迁怒,当然也不会主动申报丢失了两桶火药——话说,早在火药失踪的第二天,沈浪就注意到,县兵们拉着两门小炮出了城,想来也正是为以“训练消耗”作借口,蒙混火药失踪之事作预热了。
沈浪这几天大量采购生活物资,勉强算是一个疑点。
毕竟现在正值七月盛夏,这世界又没有冰箱冷柜,他也不是那种用得起冰窖的大户人家,买那么多大米白面、鲜鱼鲜肉、瓜果蔬菜,并不符合情理。
可单凭这点,也无法跟赵大少被杀一案扯上关系。
谁能想到他采购这么多物资是准备跑路?
随时准备跑路的人,难道不应该把所有家当,全都兑成体积小方便携带的黄金、珠宝么?哪有带着上千斤米面粮食,大几百斤鲜鱼鲜肉,好几桶咸肉咸蛋,十几桶蔬菜瓜果跑路的?
他一个人带得走么?难不成还要雇支车队帮他跑路?
跑路的人,最多随身携带少量干粮而已。
所以大夏天采购大量食品物资这事儿,只能说他脑子有病,拿钱不当钱。
至于他曾打探过赵大少相关……
我沈浪,乃是神捕堂慕大人亲笔书信,举荐到县衙当差的。神捕堂了解一下?慕大人亲笔书信举荐于我,真的只是让我来当一个小小衙役的?
我打听过谁,有什么目的,岂是一般人能过问的?
最关键的是,赵大少乃是被剑刺杀,那一剑甚至捅穿了他千锤百炼,能刨伤铜铁的“虎爪手”。
沈浪之所以没有破坏赵孟山手掌、咽喉上的剑伤,也正是存了误导之意——稍有武道常识的人都知道,剑术不是那么好练的。
之前请祝虎、老赵吃酒时,沈浪借口自己修炼的是慕大人帮他解读的剑诀,故作好奇向二人打探过剑道相关。
因此他知道,长生县就没一个剑术高手。
而剑术高手较多的瀛州府城,很多学剑的苗子,也都是自幼开始,先练个几年基本功再说。
半路出家的剑手,除非有神仙天赋,否则纵然花费数年苦功,也最多只能练出一手二三流的剑术。
沈浪的“十步一杀”,也有一套按部就班的正统练法,同样是先练套路剑招打基础,熟悉剑的用法、特性,等基本功练扎实了,才可进阶实战杀招。
而这套正统练法打基础的时间,也是以“年”计算。
长生县衙人尽皆知,我沈浪十天之前,还只是没有半点功夫在身的普通人,此事乃是神捕堂三品神捕慕清雪亲口论断,诸多捕快、县兵现场见证。
我练的剑诀,也是慕大人帮我解读,九品境界只有一门打基础的套路剑招,只表演,不杀敌。
赵大少堂堂七品大成的高手,就算中了陷阱身受内伤,也绝不会被一个就练了几天基本功的菜鸟用剑杀死。
所以除非沈浪自曝,或是有谁全程开启“上帝视角”,全程盯死沈浪,洞悉他的点精笔、绝杀剑、小妖精等一切秘密,否则单凭常规手段,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查到他头上。
除非有什么特殊的超常手段……
“这世间还有道术、巫术存在。赵孟山在爆炸中伤而不死,甚至还有能力打反击,单凭那件鲛绡软甲是办不到的,说不得就是靠什么道术、巫术手段保住了性命。
“照此推算,瀛国公府当能深入接触到道术、巫术,而我对道术、巫术的了解还十分浅薄,还真没法儿预测,瀛国公府能否拿出可以探查出真相的超常手段……”
沈浪心中沉吟。
鲛绡软甲不足以近距离抵御爆炸,赵孟山能活下来,定是身上有某种道术、巫术手段。
而之后死战时,他没动用类似手段保命,当是已经消耗在了爆炸之中。
虽然对瀛国公府可能存在的道术、巫术探查手段有些忌惮,但一番深思之后,沈浪还是决定先镇之以静,暂不跑路。
尽管已经做好了跑路准备,空间里存储了足够用上数月的物资,可他毕竟是初至此界不久,连长生县周边的人文地理都没完全搞清楚,更别提其它地方。
一旦跑路,那就是不打自招。
以瀛国公府的势力,随便一张海捕文书发出来,大楚之大,他也再无容身之地——
他只是个没身份、没人脉的黑户穿越者,在这种皇权时代的“熟人社会”,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相当显眼。
偏生他又不熟地理,就算想要躲进深山老林,乃至亡命海外,都未必能成。
“我还有最后一招保命手段呢。万一真暴露了,大不了躲进点精笔空间。
“反正空间里物资充足,我先和小鱼、小昭、小骨在里面先埋头闭关数月。不信瀛国公肯为了他那个变态杀人狂小舅子,耐心蹲守我数月之久……”
一念至此,沈浪再无顾虑,起身出了浴桶,拿清水洗漱一番,上床倒头就睡。
他本以为,初次杀人之后,会有种种不适,甚至可能辗转难眠,可结果与他原先的预想截然不同。
杀死赵孟山之后,他并无半点不适,只有发自内心的酣畅淋漓。
此时上床睡觉,亦是毫无碾转之态,挨着枕头便已睡熟。
睡梦之中,他仿佛看到了那些被赵孟山残杀的无辜少女,尤其是乱葬岗中,那个他亲自验尸的少女,对着他行礼微笑。
一梦不知多久。
突然,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将他惊醒过来。
尚未睁眼,他便意念一动,手中已凭空出现两把张开击锤的燧发手枪。
同时小骨也无声出现在房中,行至门后阴影里站定。
做好防备,沈浪方才仔细聆听,却发现外面传来的,乃是祝虎的喊声:
“沈兄弟,快起来!出了桩大案子,县太爷都被惊动,匆忙起床赶去案发现场了,还下令召集所有捕快、衙役!别睡了沈兄弟,速速出来!”
沈浪嘘了口气,心说就知道不可能这么快暴露。
当下收起双枪,又将小骨召回点精笔,打了个哈欠,对着外面含糊说道:
“祝兄稍待,这便起来。”
穿上衙役制服,蹬上薄底快靴,佩上制式腰刀,沈浪正了正头上方帽,大步出了房间,穿过小院,打开院门,就见祝虎打着个火把,正一脸凝重地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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