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张先生”侧首看来时,小昭顿时吓了一跳。
因那张先生不仅一进来就发现了它,且望向它时,瞳孔似还绽出了灼灼晶光,令小昭只觉眼前似有电光一闪,有一种被晃到眼睛的错觉。
不过猫咪虽小,演技却好,曾经伪装成柔弱笨拙的小奶猫,跟慕清雪处了两天,都没露出任何破绽。
此时当然也一样。
它自然而然地作出柔弱模样,缩着小脑袋,弱弱地喵了一声,无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怯怯地瞧着那张先生。
“原来是只漂亮小猫。”
张先生摇了摇头,呵呵一笑,朝着小昭嘬嘬两声。
【你他喵的在逗狗啊!人家是猫咪呀猫咪!】
小昭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只轻轻喵了一声,舔了舔小爪爪,以一种笨拙可爱的姿态洗起了脸。
同时心里无比屈辱:
【奇耻大辱!被人当狗逗弄,却还要忍辱负重,扮乖卖萌……人家可是堂堂未来白虎帝君吖!这个仇,喵将来一定要报!?……】
张先生哈哈一笑,收回视线,对赵大少说道:
“赵少爷,张某此次是去云涯县替国公爷办差,途经长生县,顺道来给您捎个口信。您上次去信说的,想搬去瀛州府城之事,目前还是不行。”
赵大少皱起眉头,沉声道:
“为何?那件事已过去了三年,我也在长生县老老实实蛰伏三年,为何还是不能搬去瀛州府城?”
张先生摇了摇头:
“赵少爷,您错了,三年前那件事,并没有过去。那个人,还在追查当年之事的真相。国公爷吩咐了,请您务必再忍耐一阵。等上一等。”
赵大少眼角微微抽搐两下,眼中闪过一抹焦躁暴戾:
“都已经过去三年了,那个人居然还在没完没了地追查?他是疯狗吗?姐夫府上养了那么多高手,连道士客卿都有,就不能派人杀了他么?”
张先生微微一笑:
“那人只是一位四品真气境武者,以国公府的实力,对付一位四品武者当然不算为难。但那人与七海龙王有旧,以他与七海龙王的故交,就算是国公府想要杀他,恐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太不值当。”
赵大少双拳紧握,低吼一声:
“可这里是大楚!七海龙王再是南洋碎叶岛的霸主,他也管不到大楚来!朝廷不是有燕天鹰吗?姓燕的不是号称‘群英之首’,天下第一武道大宗师么?七海龙王敢来大楚闹事,姓燕的就坐视他胡作非为?就不能宰了他?”
张先生又是一声轻笑,慢条斯理地说道:
“公子您这话说的……燕天鹰何等人物?不要说国公,就算是皇族近支亲王,都支使不动姓燕的。赵少爷,您再忍忍,在长生县再多呆两年。反正过去三年您都熬过来了,再熬三年又何妨?那人不可能一直追查下去的。时间久了,风头过了,事情也就结束了。”
赵大少磨着牙齿,霍地转身,在那些铜铁、硬木所制的骷髅骨架中间走来走去,路过一座硬木制成的骷髅骨架时,猛地挥出一爪,将那骨架头颅抓得粉碎,厉声道:
“不就是杀了他一个女儿吗,至于像条疯狗似地,追着本少爷咬个不停吗?咬了三年还不够,居然还要继续咬!简直丧心病狂,不可理喻!”
张先生轻叹一声:
“那人可就只有那一个宝贝女儿,乃是天生的冰肌玉骨,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从小就用无数灵药宝药洗髓伐脉、易筋锻骨……对他来说,他女儿是比公主还要娇贵的。突然之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当然会发疯。”
赵大少双爪如风,挥出残影,疯狂摧毁着木质骨架,劲爪破空之声势大力沉,听着竟真有几分的猛虎咆哮的感觉。
直到将一具木质骨架彻底摧毁,他才红着双眼,沙哑着声线说道:
“这件事……我姐姐怎么说?”
张先生双手拢在袖子里,淡淡道:
“赵夫人说,赵少您得听从国公爷的吩咐,安心呆在长生县。反正无论您想要什么,赵夫人都可以给您送过来,又何必一心念着要去瀛州府城呢?
“瀛州府城乃海贸之城,每日千帆往来,络绎不绝,汇聚了天南地北、海内海外的各色人等,可不是什么良善地。那里鱼龙混杂,强龙太多。
“长生县这种小地方见不到的道术修士,乃至西洋的巫师,南洋的咒师、蛊师,出云国的忍士等等乱七八糟的人物甚至异类,瀛州府城里都能找到,简直就是群魔乱舞。连国公爷都不敢说,能把握住瀛州府城的水池深浅。
“以赵少您的嗜好,若去了瀛州府城,恐怕很快就会被人抓住把柄。倒也未必会拿您怎样,毕竟强龙们都是要吃人的,不会有那么好心,替无关紧要的路人主持公道。
“可即便不会动您,却也能拿着您的把柄,去要挟国公爷,那样国公爷就会很被动。在这长生县就不一样了,在这里,赵少您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没人敢管,也没人能管。”
赵大少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憋了半晌,方才缓缓吐出,勉强恢复了平静,强笑道:
“张先生说的是。我会听从姐夫和姐姐的吩咐,乖乖呆在长生县。只是那个人,一直穷追不舍……万一被他查到我这里……”
“赵少请放心,国公府虽不好直接出手对付他,可有国公府帮着清理线索,他什么都查不到。”
“我是说万一,万一出了纰漏呢?我听说……血影教的‘杀手行会’很能干,口碑良好,信誉卓着,能不能雇个刺客……”
“赵少您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就算在之前,杀手行会也不会轻易接下四品以上的刺杀单子。更何况现在?现在慕清雪正在瀛州府清剿血影教,杀手行会已经有四个五品刺客、一个四品刺客被慕清雪给宰了,血影教现在潜藏自保都来不及,哪敢随便接单子出手?”
“……”
赵大少沉默良久,苦笑摇头:
“也罢,我就在此再呆几年,跟那人比一比耐心。我还年轻,就算熬,也能熬死他!”
张先生缓缓颔首:
“如此甚好。”
顿了顿,又提醒道:
“赵少,听说贵府上,前晚又死了一人?虽说区区一个下人,死也就死了,但现在正是非常时期,您府上下人死得太多,万一被有心人捅到慕清雪那里,怕是会有不小的麻烦。
“神捕堂的人,可未必会卖国公府的面子。就算慕清雪斗不过国公爷,对您这样的白身,她也有先斩后奏之权。大可以不走程序,直接对您动手。
“所以万一此事被慕清雪知道,您怕是就得躲得更深些,更远些。到时候,怕是连在这长生县享有的这点自在,都要丢掉了。”
赵大少木然道:
“我会注意的。”
“言尽于此,赵少保重。”
“张先生不歇一晚么?”
“不歇了,还有要事,需连夜赶去云涯县。”
“我送先生。”
“赵少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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