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子！过来一下。"
一个老头敲了敲烟杆，冲院子里冲凉的李默道。
破败的院子里有一棵大树，老头正坐在树下吧嗒吧嗒地抽旱烟，满脸的沟壑无声地诉说着沧桑，唯独一双眼皮耷拉的眼睛里，时不时流泻出精光。
李默光着膀子走过去。阳光照在他身上，水珠折射，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老头哼笑着打量他，"今儿上山怎么空着手回来了？"
李默抿唇，蹲在太阳底下，翻了翻簸箕上晾晒的烟叶子。
这些是他偷偷在山上种的，就为了给老头解馋。
老头是个老烟枪了，一天不抽烟能急死的那种，现在这条件，哪能买得起？
见他沉默不语，只顾着埋头干活，老头也不恼，“怕是碰到什么事儿了吧？"
李默回头。
老头哼哼笑，”不然回来做什么笑的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
李默皱眉望着老头。
"啧！闷葫芦！你对人家女孩子也是这样的？"
当然不是——
但是李默不想聊这种事，不然老头追问起来没完没了，他走过去，蹲在老头身边。
老头挑眉，"干什么？"
李默用棍子，在地上划拉出个字。
"参？"
老头眯着眼打量李默，"在哪看到的？"
原来这个字念参。
李默又写。
"人参？"老头笑了，"你上山看到人参了？这东西可金贵着呢，你倒挺识货。"
李默暗自记下这些，摇头，“没有看到。"
老头看破不说破，只淡淡道：”就算你看到了，现在这玩意，也没几个能吃得起了。能活着就行了，要这些个东西，被人看到了，指不定惹祸上身。"
李默若有所思。老头也不知是不是困了，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背着手踩着一双破到露出脚趾的鞋，哼着什么往屋里走。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长安花……"
李默站起来，用鞋底把那两个字给抹了。
想起今天她的神情，显然是认识这金贵人参的。
她懂得真多。
李默垂下眼想了想，转身走进了老头的屋子。
……
刘春芳跟李梦妍大概是真被吓破胆了，缩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苏黛把院子处理了，把鸡都赶回鸡圈。
然后就是做饭，当然，只有她一个人的。现在也没什么特别好的粮食，白面馒头都是珍稀食物，家里吃得最多的就是窝窝头。
也不是刘春芳拿不出来，她就是单纯的抠，家里有个开大车的儿子，常年可以在外面跑车，时不时都能带回来一些新鲜玩意给家里尝鲜。
只不过原身没享受过一天这样的好日子，便宜丈夫就死了而已。
两天后，苏黛背着背篓，直接去了李月红家。
她把配好的药给李月红送去了。
其实还有更方便的办法，就是制成药丸，用水送服。只不过以苏黛现在的条件，还是有些难处的。
李月红又高兴又感动，连忙拉着苏黛进了屋里，冲了红糖水给她喝，还塞了她一把糖果。
"多谢你了，不然我还得跑一趟，你也知道，这种病，我是不太想让人知道的。"李月红笑道。
苏黛表示理解。她不喜欢喝太甜的，不过还是把一杯红糖水都喝完了。
现在这具身体太弱了，必须要摄入能量，只要是对身体有好处的，苏黛来者不拒。
从李月红家出来，苏黛就打算再上山一趟。山里人烟稀少，从高高的山脊上往下看，只能看到远处的田地里一个个小点。
苏黛站了一会儿，继续往山上走。
“腿伤好了吗？”
冷不丁一声从旁边传来，苏黛吓了一跳。
如受惊的小鹿般，瞪圆了狐眸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果然是李默。
李默手里提着一把砍刀，是从另外一条小路上去的。
见他没有过来搭讪的意思，苏黛悄悄松了口气，冲他抿唇露出一抹腼腆的笑，用手语做了个谢谢。
李默看懂了。
“不用谢，还是上山采药？”
李默装作不经意地问。
苏黛点头，拖了拖背篓。
“嗯。”
李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苏黛。
“这个给你。”
苏黛这才发现，李默递过来的，居然是一枚木雕的哨子。
尾部还刻了一朵小花，惟妙惟肖。
看木工，应该是近两天新做的。
苏黛不解，摆摆手。
李默道：“拿着吧，这个可以发出声音。”
苏黛愣愣。
李默已经走过来，直接把哨子塞给她。
“我去山上砍柴，你要是再碰到啥事，吹响这个。”
我听到一定赶来。
没等苏黛做出反应，李默已经拎着砍刀，大跨步地走了。
生怕苏黛会拒绝似的。
苏黛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她垂下肩膀，摊开手心望着那枚精致的哨子，还用红绳串了起来，刚好可以挂在脖子上。
“啧，还挺有心。”苏黛轻笑。
她收了哨子。
远处的一丛灌木丛后，男人看到苏黛收起了哨子，微微扬了扬唇角。
光团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表示自家宿主大人，真乃神人也。
她牛就牛在，她可以把自己变成任何人。
这样的女人，它终于清楚，主人为什么逃不掉了。
苏黛又在山里转了一圈，采了满满一背篓的草药，都是一些治疗妇科病的药材。
等李月红那边见效后，她就是苏黛的活字招牌。到时，大概会有很多羞于就医的妇女找上门来，这些药，还是常备着好些。
只是在即将下山时，苏黛冷不丁看到路边的一株草药，愣了一下。
李默的伤——
他那次把她背下山，伤口……没事吧？
鬼使神差地，苏黛把草药给采了。
又特地折返，寻了许多能够加速伤口愈合的药，这才心满意足地下山。
是以，她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悄悄地跟在她身后。
在她路过一处茂密的草丛时，忽然扑了上来。
“真巧啊！小寡妇是特地在这里等哥哥吗？”
苏黛滚在地上，石头硌得她眼前一黑。
李二笑眯眯地摸了把她的脸，“怎么不说话？今天默哥没陪你一起上来吗？前个默哥背你下山我看到了，你说，要是传出去了，你婆婆会不会打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