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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钱秀琴就收到了李妈的“狂轰乱炸”,催促她办婚礼的事情。

她愁得不行,一接李妈的电话,她就知道——益光亮那心眼跟筛子的家伙,肯定又闹妖蛾子了。

一听内容,心里顿时有了数。

这是在她这里找不到门路,人家知道她对师傅、师爹一家感情比较深,不仅拿下了她义父,还把这一家子给拿下来了。

在正式点头前,她还特地去找了师傅,单独跟师傅谈了谈。

“师傅,他是我的红线吗?”

“你在问我吗?”江小兔笑了一下,“你的命运可不是我决定的,是你自己。”

“我知道,我就是心里没底。”

“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答应嫁给你师爹吗?”

“报恩。”关于师傅和师爹的故事,师爹那个大嘴巴从来没有隐瞒过,身为大弟子的她自然再熟悉不过了。

那个时候,她还曾觉得师爹配不上师傅,没少在暗中找师爹的磋。

想想那段日子,还真是叫人难忘。

“那你觉得我跟你师爹过得怎么样?”

“很幸福。”钱秀琴没有一点犹豫,她说道,“师爹很爱师傅。”

“那你觉得,光亮爱你吗?”江小兔问她。

钱秀琴怔了一下:“他现在是爱我,但以后呢?人不可能不变,就连我自己,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也不知道,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女孩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若不是遇到师傅,我大概早就……”

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不用别人灭了她,就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作死的性子,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讨喜的人,所以她也不知道,益光亮到底喜欢她什么。

一个并不讨喜的人,就算有人喜欢,也是“一时眼瞎”,等他清醒过来,大概就不会再喜欢她了。

“那你师爹呢?”

“嗯?”

“你又怎么知道,你师爹不会变?”

钱秀琴沉默。

是啊,现在师爹是那么的爱师傅,就算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但是以后呢?

时光如此无情,能够让任何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她又怎么肯定,师爹以后不会变?

“师傅也不知道吗?”好一会儿,她问道。

江小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未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原来师傅也不确定,那师傅还……”

既然师傅不确定师爹会一直爱着她,为什么还要嫁给师爹?

难道,只是为了一个“报恩”,就能够牺牲那么大吗?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定,我也不知道未来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是我是活在当下啊。若是在当下,因为一个不知道的未来,我就不敢努力争取了,那我得多失败啊?”江小兔笑了一下,“其实这跟我们修炼有什么区别?当初我们踏上修炼一途的时候,未来是既定的吗?”

“不!我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

“虽然在我们的脑海里,我们曾经设想过各种未来,也坚定地朝自己的目标迈进,但是事实上,当未来真正面临之前,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可是即使不知道,我们依旧践行着自己的人生目标,这就是人生。”

“爱情,不也是如此吗?”

……

爱情,是这个样子吗吗?

钱秀琴恍惚了一下,她有些不明白,明明同样是“未来”,在修炼一途上,她无惧于生死,勇敢向前,为什么到了爱情面前,她却如此“胆怯”了?

“因为那种感觉,真的太温暖,是不是?”

“我说出来了吗?”听到耳边的声音,钱秀琴问道。

“嗯。”江小兔望向了远方。

此时夕阳西下,晚霞满天。

“很美,是不是?”

钱秀琴顺着望了过去:“嗯。”

“那你确定,明天还能看到这么美的晚霞吗?”

“可以看天气预报。”

江小兔笑了:“就算看了,明天的晚霞也是明天的,不是今天的,还是不一样。”

“是。”即使都是晚霞,因为是不同的一天,自然也不可以一模一样。

“我们都能够感受到爱情的美好,但是我们俩能够感受到的美好是不一样的。虽然我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但是我能肯定,如果我现在放弃的话,未来的某一天我肯定会后悔。或许曾经拥有也会痛苦,可是明明可以拥有,努力一下说不定就能够拥有另一个未来,只要这样想想,未来肯定会后悔。与其后悔,我不如努力一下,或许未来跟我想的不一样,但至少我努力过了,我不会后悔自己没有努力过。”

“不会后悔自己没有努力过吗?可是,若是努力的结果还是不好的,就一定不会后悔了吗?”

“至少,不会后悔自己没有努力过。当下正在努力的自己,也不会后悔,不是吗?”

“恩。”

江小兔伸手想要去揉她的头,却发现钱秀琴已经长得秀高了,超过了自己,根本揉不到。

钱秀琴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十分配合的低下了头。

江小兔笑着,揉了一下。

钱秀琴觉得,如此温暖。

“既然你觉得,不管努力还是不努力,都有可能会后悔,那你为什么不抓住现在,只要不让现在的自己后悔就行了呢?人生有无数的未来,我们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有什么关系,只要‘现在’不后悔就行了。我们的人生本来就是由无数的‘现在’组成,若‘现在’都不后悔了,你又如何肯定未来的自己会后悔?”

钱秀琴哑然,失笑道:“其实师傅,还是希望我努力一下。”

“因为我不想让你后悔。”江小兔望着她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道,“不管是我,你师爹,还是你师兄,其实我们都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但是我们选择了‘当下’。你觉得,跟你大师兄相比,你选择的道路有他的难吗?”

想到孙宇航与金娜娜的爱情,钱秀琴摇了摇头:“光亮的修炼天赋虽然比不上我,但是他也是一个修炼者,未来能走到哪里,也很难讲。”

“你看,你也知道,光亮肯定会比娜娜走得更远,你大师兄都不怕,你怕什么?还是说,你觉得光亮活得太久了,怕他会变心?”江小兔一副有些好笑的样子,说道,“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一个男人变心?”

钱秀琴想想也是,她一个连死的都不怕人,为什么会怕婚姻?

她怕的,无非是在婚姻中面无全非的两个人;怕的是,失去了现在的那种“温暖”。

可是就算她舍不得,一切就不会再发生了吗?

何况身边还有两个对照组摆着,她的师傅与师爹,孙宇航与金娜娜,他们每一对都走得不那么容易,他们都不敢,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钱秀琴从师傅那里离开后,在外面溜达着,一直溜达到了天黑才回家。

当她打开自家的房门,就在黑夜里看到了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说:“吃过了吗?”

“没有。”

“那我给你下碗面?”

“好。”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他什么也没有问,熟门熟路地摸黑转身进了厨房,打开里面的灯。

钱秀琴不知道怎么的,走到了厨房门口。

她看到的是,是他既熟悉又忙碌的身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在家里等她归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学会了给她下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算摸黑,也能够摸清楚她家里的一切;

……

明明他还是他;却又似乎不再是他了。

他依旧心眼多如筛子,改不过来的“满心算计”;却不知道何时,又学会了耐心与宽容,接纳这个满身黑暗、同样喜欢质疑世界的自己。

他俩都不是好人,他却为她“退”了一步。

既然他都退了,她就不能也“退一步”吗?

她说:“我答应了。”

益光亮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答应了什么?”

“婚礼。”

那一刻,益光亮的眼睛是似乎之亮,就好像全世界都被他点亮了一般。

钱秀琴从来没有看到过那样的他,顿时有了一种感觉——当他这么亮的时候,她的全世界好像也被他点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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