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杖打完,永琪已然瘫倒在地,气若游丝。
他的背部血肉模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肉,鲜血仍在汩汩涌出,将身下的土地染得通红。
刘思涵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抱住他放声大哭。
可永琪却只能微弱地动动嘴唇,眼神中残留的恨意仿佛在昭示,这场屈辱与伤痛,他永不会忘却。
小路子一挥手,带着侍卫们转身离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宫道尽头。
刘思涵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泪水,扑上前去。
小心翼翼地扶起伤痕累累的永琪,将他的头轻轻靠在自己怀里,泣不成声:“爷,咱们以后就好好的,不去招惹十三阿哥行不行?”
永琪双眼通红,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眼神中透着一股执拗与恨意,咬牙切齿道:“我就不信,我连一个三岁的孩子,都斗不赢!”
刘思涵看着他这癫狂的模样,欲言又止,嘴唇微微颤抖,满心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下。
她心里明白,这场争斗,永琪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败局,不是赢不了十三阿哥,而是根本斗不过那高高在上、掌控着所有人命运的帝王。
这深宫内的权谋争斗,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们困得死死的,永无挣脱之日。
风,轻轻吹过,带着丝丝凉意,吹不散这满院的凄凉与绝望。
永和宫的宫门在风中缓缓晃动,似也在为这宫闱悲剧轻轻叹息。
永和宫,一场残酷的杖刑刚刚落幕,刘思涵心急如焚,眼眶中蓄满了泪水,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欲夺眶而出。
她声嘶力竭地冲着一旁发愣的小太监们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爷伤成这样了吗?
还不快去太医院请太医,若是耽搁了,你们有几个脑袋担待得起!”
小太监们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声,便撒腿朝着太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脚下带起一溜尘土。
刘思涵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泪水,小心翼翼地扶起伤痕累累的永琪,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寝殿挪去。
永琪的背部早已皮开肉绽,每挪动一步,伤口便撕扯着,疼得他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落,浸湿了衣衫。
可此刻,身体上的剧痛相较于心中的疼痛,却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紧咬牙关,双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那恨意如同毒蛇一般在心底蜿蜒盘旋,对乾隆和萧云的怨恨愈发浓烈。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今日所遭受的这一切屈辱与伤痛。
日后定要加倍奉还,定要让乾隆跟萧云,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方能解心头之恨。
与此同时,长寿宫那边却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永珩蹲在宫院的一角,兴致勃勃地摆弄着啸月从御花园里抓到的鱼。
那鱼还活蹦乱跳着,在地上扑腾,溅起星星点点的水花,湿了永珩的衣衫。
永珩也不在意,他小脸憋得通红,双手费劲地捡来一些干柴,堆成一小堆,然后从怀里掏出火折子。
“噗”的一声,火苗蹿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将火凑近柴堆,浓烟瞬间袅袅升起。
乾隆与萧云瞧见长寿宫方向有浓烟飘出,心头一紧,还以为是走水了。
乾隆脸色骤变,大声喊道:“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罢,二人脚步匆匆,心急火燎地朝着长寿宫奔来。
待赶到近前,却发现浓烟竟是从啸月的狼舍,那边冒出来的。
二人加快脚步走进狼舍,映入眼帘的是永珩那脏兮兮的小脸,一道道黑灰抹在脸上,像是刚从炭窑里钻出来似的。
乾隆见永珩安然无恙,紧绷的心弦这才松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萧云则上前一步,看着眼前的场景,既好气又好笑,柔声问道:“你在做什么啊?”
永珩笑嘻嘻地指着那烤得半生不熟的鱼,“额娘,我在给啸月做吃食呢,可是我不太会烤鱼,它好像还不太熟。”
一旁的啸月却毫不在意,它那敏锐的鼻子早已嗅到了食物的味道。
只见它大步上前,利落地将木棍上的鱼叼进嘴里,“啧吧啧吧”几下就咽了下去,吃完还惬意地晃了晃它毛茸茸的大狼尾,仿佛在向永珩示意它很满意。
永珩见啸月这么配合他,满心欢喜,伸出小手轻轻摸着它的狼头,亲昵地说道:“你喜欢就好。”
啸月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呜嗷”了一声,算作回应。
萧云看着永珩和啸月这般有趣的互动,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笑意,随即又佯装严肃地说道:“以后不许生火了。”
永珩听了,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额娘,在郡主府的时候,我经常生火的。
没事的,就是做饭我还不太会,等以后我学会了,给你做好吃的。”
乾隆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的阴霾也散去了些许,轻轻摇了摇头,笑着对萧云说:“这孩子,真是调皮,像你!”
萧云站在那儿,目光落在永珩那沾满黑灰、脏兮兮的小脸上。
她心中既觉好笑又满是疼爱,不由得轻声嗔怪道:“永珩,你看看你,这一脸脏的,像什么样子。
莫不是要把自己折腾成个小泥猴儿才开心?”
乾隆也走上前来,端详着永珩,眼中笑意盈盈,温和地开口道:“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子,灵动活泼些,才显得有生气。”
他边说边伸出手,轻轻掸了掸永珩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眼中满是宠溺。
永珩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忙不迭地跑到二人跟前,仰起小脸,奶声奶气地问道:“皇阿玛,额娘,你们怎么突然就来了呀?”
乾隆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不急不缓地说道:“有人跑到朕面前去告状,说你不敬兄长,还纵容着啸月跑到御花园里抓鱼?”
永珩年纪虽小,却极其聪慧,一听这话,眼珠子一转,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他小嘴一撇,委屈巴巴地回道:“皇阿玛,五哥都多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告状。
我都没去找你告状呢,他今儿在御花园可没少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