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师想让赵丹蔲和刁莲一起回房间去玩,她自己去等结果就行,赵丹蔲坚持陪着她。刁莲也因为知道礼物并不是明师准备送给她的,而是有人恶意给她开玩笑,担心明师被什么人盯着,也不愿意回房间去。她害怕面对明师是真的,但关心明师的安危也是真的,这会儿有人开这样的玩笑实在过份。
“你回去吧,我们仨都不在,那群人怎么想?”赵丹蔲看着刁莲,“这儿我陪着她,有什么情况电话告诉你。”
刁莲不肯。
明师今晚还是第一次没有带任何恼火情绪的看着刁莲,劝她道:“回去吧,不是什么大事。”
“还不是大事?”刁莲的怒气完全表现在脸上,“有人都送蛇给你了,万一是毒蛇呢?被咬一口你现在跟我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应该不是毒蛇。就算有毒,估计也是那种很轻微的毒,送蛇的人我不知道,但敢肯定的是,对方不敢送剧毒蛇给明师。”赵丹蔲语气很笃定,“再怎么说明师也不是独居的人,即便不考虑她有父母朋友同事这些,单单一个宫墨的妻子,对方也不敢要她的命。”赵丹蔲之所以这么说,反而是掐住了明师是宫家儿媳妇的身份,就冲这一点,给她开玩笑的人就该有顾忌,她和宫墨刚刚订婚,感情肯定很好,在这个时间点上恶意吓明师,并非明智的决定,可对方还是这么做了,要么是看她极为不顺眼,要么就是认为她即便开了这样的玩笑明师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只不过,明师也许不敢把对方怎么样,但宫墨就不见得了吧。但……
看着明师,赵丹蔲有种直觉,这件事明师应该不会主动告诉宫墨。没有原因,就因为她这么多年认识这个姑娘,她十有八九会把这件事默默的自己处理了,或者忍了下来。
刁莲道:“不管是谁,送这东西的出发点就绝对不好,找出来是谁一定要狠狠教训。”
“行了,你回去吧,我们跟过去看看情况。”
刁莲问,“要不我跟着吧,你回去。”
赵丹蔲道:“搞不好要撕架这事儿你还跟我抢呢?”
要下场撕人吗?
刁莲觉得自己尤其重要,“那更不能少我了。”
“等要人的时候肯定通知你,回吧你。”
刁莲还想说什么,这时手机来了电话。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的人,刁莲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小变化,赵丹蔲没看出来什么,但明师却是发现了,只是此时她真不知该说什么,刁莲真是鬼迷心窍了。
“那……”刁莲看着手机,看着明师,看看赵丹蔲,“我就不跟过去在这里等你们了?”
“嗯。”
三人分开的时候,明师话到了嘴边,想忍下可实在忍不下去,但又不想让赵丹蔲这会儿跳起来去骂刁莲。
“阿蔻。”
明师想了想心里的话要怎么说,“你会原谅做错事的朋友吗?”
赵丹蔲问,“你做错什么了?”
“我没有。”
“那就是莲子了。”赵丹蔲顺口就问了,“她做了什么?”
明师故作轻松的说道:“难道就不能不是我们俩吗?”这么个猜法,她们俩没法聊下去了,不是她做错事那就是莲子了,可现在莲子好像没做好准备让阿蔻知道。这件事,从她的口里听到,只怕会让阿蔻暴跳如雷。
“不关你们俩的事,你问什么?”
明师被问的哑口无言。果然阿蔻就是阿蔻,这些年她看着她的性格变得越来越不爱管闲事,以前她说新闻人就要‘爱管闲事’,管得多,新闻多。可现在,她似乎对很多人很多事失去了热情与兴趣,以前她们聊八卦能聊通宵,现在早没了那种激情。此时她想先探探口风,却没有机会。
“忽然想起随口问一句。”
赵丹蔻笑,“不要庸人自扰了,生活这么累,时间全花在自己身上都不够,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去关注别人啊。朋友犯错,原谅自己能原谅的部分,不能原谅的,那就不原谅吧,说不定别人压根就不稀罕我们原不原谅呢?看不惯不做朋友就好了,很简单。”
听着这番话,明师觉得好像真是一件简单的事。可阿蔻能说的这么轻松,主要还是事情没牵扯到她真正的朋友,若是晓得犯原则错误的人是刁莲,未必能这样洒脱了。
因为香禅山在未开发之前就有很多蛇类,所以一直在山里居住的老人对各种蛇并不陌生,加之开发的时候开放商为了在当地留下好的印象,有些岗位还是特地招了本地人,给当地有些不愿意外出的人留了工作岗位。随着香禅山名气的增加,每年山里都会出现各种稀奇动物的新闻,有两年连续出现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使得在这儿经营的老板们不敢掉以轻心,他们想要的是财,并不想违反国家法律,于是早几年便成立了一个专门负责保护山里动物的部门,其中就有三个对蛇很熟悉的专家。
明师赵丹蔲跟着安保科长过去的时候,两个人起初都没有说话,后面赵丹蔲忍不住问她,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否则不至于收到这样的礼物才对。
想了想,明师摇头,她一向不招惹是非,怎么会得罪人呢?
“说不定,人家嫉妒你长得漂亮。”
明师笑道,“都嫁人了,长得再漂亮也对人家没有威胁了吧。”
“那不一定。你没听说过吗?恋爱能分手,结婚能离婚。哪怕不分手不离婚,这个社会还有人会玩出轨,只有想不到的诱惑,没有突破不了底线的事。如果没发现,那不是那种事不存在,而是你还没见到。”
明师认可赵丹蔲这句话,但她不敢说出来。
“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出轨,可说不定人家嫉妒你嫁的对象是宫墨呢,我可听说很多豪门小姐姐对你老公爱慕已久。”
说起这个,明师自然心里清楚的很。宫墨虽然没交代自己的过去,她也没问,可想也知道,他不会没谈过恋爱,自然也不会只有隋心喜欢他,她只是顶着一张脸就能招来那么多男人的追求,宫墨自身的条件恐怕不是一个她能相比的。那些明追他的,暗恋他的,如今都只能看着她陪伴在他的身边,心里多不甘能想象的到。
“如果你要说这个,那我觉得收这几条玩意儿倒不算什么了。”
赵丹蔲道,“你倒是想得很开。”
“那可不。你想想,那么好的一个人,眼睁睁的看了多少年,最后被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普通姑娘抓住了,搁谁心里能心甘情愿啊。”明师想了想,“这事儿要是换做我,恐怕就直接送条眼镜王蛇吧。”
啪。
明师冷不防的啊了一声,看着忽然啪了自己一下的赵丹蔲,干什么呢她?
“乌鸦嘴。”
明师揉着被打疼的地方,忽然就乐了。
“你这人吧,哪儿都好,就是有一点,听不得我们说这种生生死死的事。其实啊我也看得明白,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肯定比不过泰山,但也不至于像鸿毛,真有人暗算我的话,逃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赵丹蔲有一会儿没说话,就在明师以为她不会出声的时候,听到她身边的人忽然讲话了。
“别把生死看的这么淡,在乎你的人不见得能承受得了。”
忽然之间,明师想到了卫川的事。是吧,也许终究只有经历过伤痛的人才会明白其中的艰难,她这样轻飘飘的说出来,却忘记了阿蔻还在悲伤里面没有完全走出来。如果这些话是宫墨听到了,恐怕就不是阿蔻这样说一句话了吧,她的生死她自己似乎不会特别在意,那她的老公呢?那个远在美国的人,如果知道她受到了惊吓,一定会格外担心。
因着是晚上十一点多,专家临时接到电话赶过来。在等待的时候,酒店的服务员送来茶水和点心,还有两个细心的女孩子温柔的安慰明师与赵丹蔲,担心在她们的心上留下阴影。
赵丹蔲神色很平静,这蛇不是送给她的,这一点让她心理上一点不恐惧,唯一让她很不爽的是有人算计她的好友。这事儿吧,若是没发生在眼前可能还不觉得有多恐怖,但亲眼见过之后她觉得此事不能姑息。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在帝王楼那种消费极为高端的地方,出现这种恶心的低级恶意玩笑,如果不严肃对待,难道说明师就这么好欺负吗?
安静坐在沙发上的明师沉默着,她觉得自己没有得罪人,可眼下来看,她似乎得罪了人而自己不自知。不论是什么事之前做得不到位,今天她都想知道到底是谁。有错,她道歉。如果没错,那这个人可能就要小心了,她也不是颗软柿子。
“……想什么呢?”赵丹蔲碰了一下走神的明师,“和你说话一直没听见。”
明师问,“你说什么?”
“我手机没电了,你的借我下。”
“哦。”
明师把手机掏出来给赵丹蔲,看到她拿着手机走开了。
拿到明师手机的赵丹蔲点开了她的通话记录,从晚餐开始她只接了一个电话,即便她不知道哪一个号码是宫墨,但从通话记录就能看得出来。更何况,明师还有特别的备注,她想给宫墨打电话并不是难事。
赵丹蔲一边拨通宫墨的电话一边转身去看在远处坐着的明师,原本她不想这么做,但她也了解明师的性格,今晚的事如果没有别人告诉宫墨,他肯定不会知道。但发生这么恶劣的事,宫墨应该知道,他也必须知道。作为朋友,她们做不到二十四小时陪伴在她的身边,如果今天她不是刚好在,就不会晓得这件事,宫墨作为以后陪明师最长时间的那个人,理应多加注意这方面的事,别等到有人真伤害到明师就晚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宫墨的声音很温和的传来。
赵丹蔲握着手机,“是我,赵丹蔲。”
乍然听到赵丹蔲的声音,宫墨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明师的号码,当即心里就一紧,以为是她喝多了。
“你好。”宫墨的声音再响起的时候多了三分疏离与清贵感,这种变化听在赵丹蔲的耳朵里特别明显,看来这个男人是真的爱明师,旁人的感觉最为清晰。
“有件事我认为你应该知道,但明师肯定不会主动告诉你,我知道我的行为有点不妥当,还希望你能谅解。”
宫墨冷静的说了两个字,“你说。”
“明师今天来香禅山,在帝王楼里收到了一份礼物。”
宫墨听到赵丹蔲停顿下来,淡淡的道,“我知道。”
“你肯定不知道盒子里装了什么。”
宫墨没说话,等着赵丹蔲的话。
“蛇。六条蛇。”
宫墨的心忽然被揪紧,“你说什么!”
赵丹蔲相信宫墨听清楚了自己的话,他只是没想到明师收到的礼物会是这个。
“有没有毒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在等专家的检查。送礼物的人是谁我们也不知道,待会儿我和她会去帝王楼问,但凭我们的身份能不能问出来,也不确定。”赵丹蔲侧身看了一眼明师,她没有注意到这边,“宫墨,我们明师是个很纯粹的女孩子,她从来没有主动得罪过什么人。这种玩笑也肯定不会是闹着玩的小玩笑,你没有见到明师打开的时候吓得有多厉害。这事儿我告诉你,是希望你能暗中处理一下。还有,以后多加小心。”
宫墨沉着声音问,“她现在怎么样?”
“我们在她身边,没事。蛇也都被抓住了,看样子没毒,明师的心情和状态都还不错,庆幸的是她在唱歌的时候打开了,若是她自己独处的时候拆开盒子,那就难以想象了。”
“我知道了。”
赵丹蔲还想说点什么,但想宫墨一定是很聪明的人,有些话反而不必说得很清楚。
“好好爱她,好好保护她。”
“嗯。”
赵丹蔲看不到宫墨的表情,自然也就看不到他的眸光有多沉静和冷清,那些对明师的担心和爱都被他深深的藏在了心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