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找到自己的考舍,先去打了一盆水,翻出小锅来煮一锅水,然后擦拭桌板凳子和床,被子都起垢了。
陆晏将被子铺在床上,拿出床单铺上,将油布钉在门框上并卷起来,翻出香料,将驱蚊虫的草药洒在考舍各个角落。
水开了泡了一杯茶,慢慢的喝着,喝完水,取出面皮卷着片好的鸭肉,青菜丝,抹上辣椒酱,吃的津津有味。
对面考舍的考生不是水洒了就是锅翻了,骂骂咧咧的,也有其他方向不时传来的声响。
入夜,发下了考卷,陆晏快速的检查了一番,又仔细的审题,然后将考题收进考袋里,放下油布当门帘,点上安神香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起来,洗漱后熬了一锅粥,撒一把干菜粒和肉酱,就着咸蛋一起吃,洗完锅回来,点上提神香,就开始打腹稿。
陆晏进考场后,云玥就闲了下来,带着陆柏他们租了马车就去码头了,逛了一圈。
在一家茶棚坐下,这会儿没有船靠岸,茶棚也没什么人。
云玥趁机跟老板娘搭话,“大姐,码头来往客商多,生意很好啊!”
“承小娘子吉言,人是多,生意也还行,就是这摊费保护费什么的也多,不挣什么钱。”老板娘说着叹了一口气。
回去时,云玥问陆柏,“你怎么看?”
陆柏思索一番,道:“很乱,而且船帮的人都是小混混,没有底线的欺压小商贩。”
“而且订单大多掌握在船帮手里。”云玥揉了揉眉心。
“怎么看出来的?”陆柏疑惑。
“我们去的时候有一个货商找上小船行,没一会儿就有几个人来把货商带走了,小船行小二还敢怒不敢言。”云玥靠在车厢上。
叹了一口气,“船帮的水很深啊。”
陆晏他们进考场第四天晚上就开始下起了大雨,好在云玥准备充足,油布很好的隔绝了外面的雨飘进来。
陆晏的考舍还好,不漏雨,晚上又有皮衣盖着。
有些考生淋湿衣衫,隔天就风寒了,中午开始就有晕倒的考生被抬了出去。
陆晏按照云玥的吩咐,拿姜粉冲了一杯姜茶喝下去,浑身都暖融融的。
这场大雨一直下,到陆晏他们考完出来时还是瓢泼大雨。
陆柏早早租了马车去外面等着,虽然都有伞,可回来时都全身湿透了,厨房里煮了几大锅加了姜片的热水,姜茶和饭菜一直温着,就等他们回来了。
等几人洗漱出来喝了姜茶吃过饭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几人凑在一起说话,李满仓说:“多亏了嫂子准备齐全,不然我就要被雨淋湿衣裳抬出来了。”
杜三鑫说:“我也是,早上去打水时,衣裳湿了,中午就感觉有些不舒服,赶紧吃了风寒药,下午就没事了。我对面考舍那个考生就是晕倒被抬出去了。”
陈亭坚说:“我抽的考舍不太好,多亏了弟妹的各种香料和口罩。”
正说着话,赵娘子买菜回来,说街上泡水了,这个巷子也开始泡水了,是从河上灌进来的。
云玥一听,立马让陆柏他们出去采购粮食,最少要预够十天的量。
下午时,水已经快漫进院子里了,云玥眉头紧蹙,陆晏拍了拍她的肩头,“别怕,我出去看看。”
“陆晏!”云玥叫住他,“当心!”
他们这一去就到晚上才匆匆回来,换了衣物。
陆晏抱住云玥,“阿玥,州城都被水倒灌了,城外的渭水河河堤怕是守不住,城外沿河有上万百姓,阿玥,我……”
云玥退出他的怀抱,看着他,“去吧,我等你回来。”
“对不起,阿玥。”陆晏紧紧的抱着云玥。
他也想陪着她,免她惊慌无措,可是……
送走了陆晏几人,云玥看着雨幕,发呆许久。
陆香不敢打扰,她看着他哥他们冲进雨幕,手都抖了。
云玥回到屋里,找来了孙婆子和赵娘子,“州城有多少府里的人,有没有财产在?”
孙婆子福身行礼,“爷安排了十个亲卫在州城保护小姐,有一家点翠阁,有一家粮油铺。”
“让他们来见我,传话粮油铺有序放粮,不得涨价。”云玥严肃的道。
孙婆子躬身出去,没一会儿就进来了十个装扮普通的人,八个男人,两个女人。
整齐的跪在云玥面前:“属下见过小姐!”
“起来!两件事,一去找一幅版舆图来,二控制粮价,收集药材。”
“如有必要允许你们以唐王府名义在外行事,将药铺和大夫都控制起来安排到城外难民安置点去。”
“另外,看看州府有什么动作,查探上下游的情况。”云玥言简意赅,身上的气势让这些唐王亲卫感受到了唐王的存在,分头行动起来。
不到一个时辰,亲卫送来了版舆图。
云玥研究了一晚上,第二天眼里都是红血丝,大雨还在继续,出去的人都没有回来,院子里的积水已经到小腿肚了。
草草吃过早饭,云玥坐在客厅,静静的看着雨幕。
一个人影进门急匆匆往客厅来,“小姐,上游桓州宝定府宝石县河道决堤。”
云玥立马去版舆图上找,思虑一瞬,“知府何在?”
“知府吴世恩带人在筑堤,姑爷他们也在。”亲卫抬头看了一眼云玥。
云玥站起身,拿上版舆图,坚定的说:“走,我们去找他们。”
“小姐!”
“嫂子…”
“香姐儿,你和陈宁留在这里,别怕,我和你哥他们都会回来的。”云玥回头看了一眼,吩咐道,然后转身就撑起伞走进雨幕。
“小姐,马车过不去了。”亲卫在外头大声说。
孙婆子拿起蓑衣斗笠给云玥穿戴上,才扶着云玥下了车。
云玥没有迟疑,跟着亲卫一路急行,到了临时搭起来的雨棚,一张桌子,就是现场指挥部了,没有人在。
亲卫转身去找吴知府和陆晏。
云玥除了斗笠,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只能继续穿着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