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学堂热闹的不行,有路过的村民听见声响好奇的停下看看,一看不得了,云夫子在教学生们和泥巴垒桌子,有好事的村民立马奔走相告,越来越多的村民围过来,最后连村长都惊动了,站在门口张望着,却也没进来打扰。
学生们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不是和的泥太稀了,就是砌的筑基倒了,还有就是泥糊到其他人身上了,踩到人了等等,慢慢到分工明确,配合默契,热情高涨的一口气将棋台垒了起来,学生们兴奋的跳起来,只是还没高兴一会儿,棋台非常不给面子的歪了下去,学生们都很沮丧,年纪小的甚至哭了起来。
门外及墙头的村民们都为之惋惜,好像自己辛辛苦苦的劳作被付水东流一般。
云玥见状放下笔,没有出声,而是静静的看着学生们各自的反应。
陆香看几个小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很是着急,可是见云玥没说话,她也没有上前。
文远挫败的地垂着头,走到云玥面前问:“夫子,为什么我们垒的棋台会倒下,而昨天你垒的不会呢?”
“嗯,因为我做好了支撑,有了受力点可以承重,就好像我们的屋子一样,需要主墙,需要房梁,它们彼此配合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结构。”说着起身走到文远之前画的图前,蹲下身,拿起树枝,“同学们,你们看,文远画的这个图是没有错的,但是他没有标出承重墙,当然,这个你们以前也没有学过,那么今天夫子一并教你们,这种形状的底座,最重要的是它的四个角……”待云玥讲完,有几个学生听明白了,有些一知半解,有些懵懵懂懂,云玥没有要求他们都懂,而是放下树枝,站起来问道:“那么,你们现在需要重新分组吗?”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围在一起商量,最后由几个听懂了的孩子和文远文轩组成施工组,一组人和泥,一组人继续挖泥,村民们都暗暗的为学生们打气。
傍晚,陆杉和陆晏路过村口,看见学堂围了许多人,以为出什么事了,赶紧跑过去,一看,是学生们在垒棋台,除了学生们讨论的声音和偶尔云玥指点的声音,就只能施工的声音。
夕阳下,孩子们认真的做着各自手头的事,递石头放石头的,上泥巴和泥巴的,都有条不紊,配合默契,这不像是一群孩子玩泥巴,像一群训练有素的童子军,而他们的首领正拿着树枝指挥着他们前进。
等终于垒好了,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看着,好像在等它倒下,又好像在期盼别倒下。云玥过去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成了。”
“啊!!!!”
“我们做成了!”
“成了!!!”
一个一个都跟泥猴一样,又蹦又跳的,最后一缕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成了这个夏季最美的风景。
云玥站在一旁笑看着,直到一个学生过来拉住了云玥的衣袖,云玥低头看见那个泥手印,真心有些难以笑出来了。
村民们都很高兴,好像自己完成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一样,个个脸上自豪的,插上翅膀能上天。
高氏看见天都黑了,一个个还没回来,不放心,打着火把找过来,迎面就遇见正在散去的村民,一个个都过年似的。
“哎呀,五嫂,你来晚了,云夫子已经带着学生们垒好棋台了呢!”
“真是了不得啊,真让这帮孩子用泥巴垒了张桌子出来!”
“真正了不得的还得是云夫子,你来的晚,不知道,孩子们一开始垒起来的倒了,后来是云夫子给他们讲了什么、什么墙啊梁的,又一旁帮看着才垒成的。”
“要是年底的比试能赢就再好不过了。”
“肯定能,你没发现最近孩子们可用功了,字也写的漂亮了,还会给我讲古了呢。”
“对对对,这些个小子们讲古的本事还真是好,我是百听不厌的。”
……
半下午时文远文轩回来拿木板和石灰,高氏是知道学堂垒棋台的,但是高氏没想到云玥竟然让这帮孩子来,还成了,这孩子胆子大,心思细,带着一群孩子倒成了孩子王了。
等高氏走到学堂门口时,就看见村长一脸欣慰的跟云玥陆晏说话,陆杉陆香带着几个泥猴似的孩子站在一边安静的听着,“年底的比试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这是咱们陆氏一族的大事,是陆家村的头等大事,需要大家怎么配合你就说话。”
高氏突然就觉得鼻子一酸,半年前,陆晏病的奄奄一息,大夫都摇头了,那时候,家里是真的吃不饱穿不暖,她不理会村里人的冷言冷语,两个儿媳虽然不说,但心里肯定是有想法的,她不怪她们,她心疼自己儿子,她们也是一样的,要不是云玥嫁进来冲喜,老三慢慢的就好起来了,她可能真的就放弃了,当时艰难的一天就好似一辈子那么长,哪能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呢?
村长说完看见高氏,又跟高氏夸起云玥来,“五嫂,你有个好儿媳妇啊。咱们村有天大的福气呢。”
说着说着,又一拍脑袋,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差点忘记了,这是明天大家要的豆腐数量,今天我就帮着记好了,忘记送去了。”
“村长叔跟我们一道回去吧,吃个便饭,正好跟我爹喝两杯,前些日子,我爹还得了两罐好茶,让他拿出来泡上,您给品品。”陆晏一边说,一边扶着村长往前走。
“是吗?那我得厚着脸皮让五哥舍我一杯。”村长也没推辞。
一行人还没回到,就看见院门大开着,院门外站着两个人,待走进看见是张氏和宋氏,她们俩看到四只泥猴都笑出声。
“大嫂你看,我就说他们不可能比文林他们好吧。”宋氏笑着说。
“快进去洗洗,看看你们一个比一个更像只泥猴。”张氏好笑的招手叫孩子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