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下准备吃饭,院子里就响起了老叔的声音,“娘,大哥!”
陆老爹看着进门来的陆老叔老婶开口道:“二弟和弟妹来啦?吃了吗?坐下来吃点吧。”
“老叔老婶。”陆晏陆杉率先站起来喊人,云玥转身去厨房拿碗筷,好在今天粥熬的多,一会儿又还有粽子,不然就尴尬了。
“我们跟家里吃过了,大哥,松哥儿咋样啦?今儿要去接回来吧,一会儿我带着陆桥陆楼一道去县里搭把手,晏哥儿刚好转,昨天又奔波一日,陆杉也伤着,就都别再去了。”陆老叔眉头紧锁道。
“大嫂他们昨夜没回来,一会儿要给送早饭过去吧,让陆桥先送去吧。”老婶也开口道。
“昨晚已经跟我娘说好,早饭就在县里买着吃,等家里送去,娘和嫂子受得了,大哥还伤着可受不得饿。”云玥拉着老婶坐下,一面轻声说,一面将粥放在老婶面前。
“你们吃,我和你老叔在家吃过了。”老婶看了一眼面前的粥,笑着客气道。
“那叔和婶陪阿奶再吃点,阿奶昨晚就没吃多少了。”云玥把筷子塞老婶手里。
陆晏也让着老叔坐下。
“本来我也琢磨着吃了饭喊上陆桥或陆楼跟我跑一趟的,县里就你嫂子娘三个,回来路上怕有什么不妥当。”陆老爹沉重的开口道。
“是呢,那我和陆桥一道去。”老叔附和。
云玥见他们商量妥当,转身又去了厨房,将一把菜叶都烫熟,取出几片切碎加到一直焖着的肉沫豆饭中拌匀盛出,打算包几个饭团给带去县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高氏应当是不舍得再在外头吃一顿的,说不得早饭都没吃。
“嫂子,我帮你。”陆香跟着进来说道。
“好”,姑嫂俩三下五除二就将一盆子豆饭用菜叶包成了饭团,用洗干净的芭蕉叶垫在篮子底下,一个个码放好,又看了看锅里的粽子,还差点火候,转身去橱柜里翻出一个陶罐,洗干净装满粥。
“我还说怕你们忘了张罗端午,跟你老叔说过来帮你们包粽子呢,没成想,这香味都飘出来了。”老婶看见姑嫂俩一道进来笑着说,“你们姑嫂都是伶俐人。”
“哎呀,老婶你得多夸我几句,您是不知道啊,家里大嫂是个能干的,弟妹是个讨喜的,就我是个泼皮挨骂的,您再多夸我两句。”宋氏端着一个木盆进来收碗筷,咋咋呼呼的说。
“哈哈哈,老婶看啊,是个泼皮不假。”老婶忍不住大笑。
大家笑了一阵,云玥说:“阿奶,婶,你们看我和二嫂平日里也不经事,有个事儿想问问您们的主意。昨天大哥留在医馆,又请了一个小大夫整夜看顾着,但医馆宋大夫仁义,并没有收我们诊金,刚好今天又是端午,我琢磨着一会儿爹和叔去接的时候带几个粽子送给人家,虽然不值什么,但好歹是我们的一番心意。阿奶和婶儿觉得可行吗?或者再添点什么?”
老太太和老婶对视了一眼,“我看行,人家仁义,我们却不能理所应当,又是松哥儿的活命之恩,再加一刀肉吧,咱们乡下人家,也只能如此了,老大,你一会儿去了好好感谢人家大夫,也望人家莫要嫌弃我们寒酸。”
“是,娘,儿子知道了。”陆老爹点头应下。
等粽子熟了,篮子里放了十二个粽子,六个为一串,和两刀肉,一块大些,另一块大概是大的那块的三分之二,用一块布遮着,另一个篮子装了饭团,陶罐用网兜兜着,陆老爹和老叔陆桥就匆匆忙忙出门了。
老婶没有立即回去,在陪阿奶说话,“娘,我瞧着阿晏媳妇是个能顶事的,小小年纪,不急不躁的,就刚那一下,哪是问我们讨主意呢,分明就心里有数的,不然能一大早就包好了粽子。”
院子里传来云玥带着文远几个唱童谣的声音“小老鼠,上灯台…”
老太太朝院子里望了一眼,混浊的眼睛都亮了亮,又转头看了老婶一眼,笑着说:“咱们家娶进门的几个小媳妇都是好的,不是太计较的爽朗人,都很好,我啊,只盼着都平平安安的,文远这一辈能更上一层楼,我也就有颜面见你爹了。”
宋氏带着孩子们去村里送了一圈粽子回来,看到人还没回来,叹了一口气,也没说什么。中午简单的吃了早上剩的粥,半下午的时候,陆陆续续的有人来送粽子,少不得关心两句陆松的情况,都是宋氏跟她们寒暄,云玥一个都不认识,一开始还陪一下笑,然后就躲回了房里,陆晏在看书,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是那首童谣。
云玥挑挑眉,笑了,“字不错,正好给他们当教材了。”
陆晏闻言手一顿,垂下的那只手忍不住捏了捏,耳朵却微微红了,微一点头“嗯。”
“估摸着娘他们回来要傍晚了,大哥这情况,我们就不留老叔他们吃饭了,锅里焖着肉,回头给老叔送一碗下酒,等大哥好些了,我们再请老叔一家吃饭,你看如何?”云玥看着手里的字,斟酌着说道。
“嗯,你安排的很好。”陆晏顿了顿,抿了抿唇说道:“云玥,你不必这么小心翼翼,这是你的家。”
家吗?前世大学毕业后,工资都贡献给家里买房了,只是等她哥自己又买了房,爸妈搬去她哥的新家后,把他们住的那套房子租出去了,连个房间都没给她留,就再也没有了可以回头眷恋的家了,再遭遇了男友的背叛,一颗漂泊无依的心遇到了孤苦无助的云玥,都是没有家的人。
陆晏看云玥一下子不说话,眼神有些哀伤,赶紧放下书,轻声唤了一句“云玥…”
云玥眨眨眼睛,放下手中的纸,收敛了情绪,笑道:“那就这么安排了。”说完起身出门了。
陆晏看着云玥离开的身影,没有说话,他知道云玥心里藏着事,或者说有心结,她看似对人温和有礼,事事妥贴,实则是疏离,谁也没能走进她的内心。或许是她的成长经历让她不得不伪装起来保护自己吧。可那天她和嫂子们讨论和离的事,又让他看不懂,她好似做好心理准备可以和离的,一个小姑娘,被迫代替别人来冲喜,心里也是很排斥的吧,或者她有心怡的人?如果是这样,那他是不是应该帮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