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沫暖的谈话（二）
“什么？发展到哪一步是什么意思？”
虞沫暖一时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个问题虞沫暖也想过，但没想到苏倾城居然把这个问题放在了对话的开头
而苏倾城也耐心的又解释了一遍
“就是字面意思啊，朋友？情侣？还是其他什么关系？我总得先清楚你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然后才能决定我该怎么问，问什么吧”
“应该只能算普通学弟学姐之间的关系吧”虞沫暖想了想，还是用了这么一个回答，“比朋友关系更好一点，但不是情侣”
“很暧昧的一个回答啊，可我不觉得一个普通的学弟学姐的关系能这么好啊，比一般的朋友要高上不少吧”
苏倾城到底还是一个老油条，待人的态度在温和和凌厉之间来回自由的切换，必要的时候两三句话就能直戳别人的肺管子，丝毫不留情面
饶是虞沫暖这种在社会阅历和年龄都占优的人，在面对苏倾城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优势
“我们认识的时间也挺长了，平时有什么事他也会来帮我，所以我们两个人关系越来越好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不是吗？”
这个理由就连虞沫暖自己都感觉有点牵强，她自己都不认为真的会有人因为这种理由而亲近，更不用说苏倾城这种敏锐的人了
但意外的是，苏倾城居然肯定了虞沫暖的回答
“当然正常，人与人的交往在本质上就是互相索取，你帮我忙，我帮你忙，虽然是在互相利用，但是这种利用往往更能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说是你，倘若有一个人无缘无故的接近我，那我的第一反应也是‘这个人会不会因为什么其他的事情来求我’”
“但如果有个人告诉我，他是过来跟我做某种交易，用什么来换取我身上的什么东西，那我可能还非常愿意跟这个人继续聊下去。这不是我们的问题，是人性的问题”
因为人心是善变的，仅仅依靠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无法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提供有效的保障
比起心意的相通，苏倾城反而觉得利益的往来更能作为两人感情的粘合剂
这是一个很残酷，但是很现实的东西，如果在他面前的人是言沫兮，那苏倾城绝对不会讲这些过于残忍的道理，但来的人是虞沫暖，苏倾城大可以放开来讲
“不过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这样，但对于你虞沫暖来讲很不正常”
“怎么说？我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虞沫暖突然间有点好奇苏倾城对自己的评价了
“你当然很特别，如果非要做一个比对的话，你跟曾经的我是一样的”
“这句话怎么有种你在自夸的感觉”虞沫暖没忍住吐了个槽
不过苏倾城并没有理她，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你非常的坚强，我不知道是你的过去导致的，还是林东的离开促进的，但你一直坚守着这份坚强，即便是他离开时你也能笑着说再见”
明明是自己仰慕了二十多年的人，可是苏倾城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虞沫暖对这件事心存芥蒂
甚至最后苏倾城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因为虞沫暖过来劝自己的时候用到了这个例子，从这点来讲就能看出来虞沫暖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
“可偏偏是你这么坚强的人，又为什么面对这种不温不火的问题的时候，你却会选择去求助一个跟你不是很熟的小学弟呢？”
“……”虞沫暖没有说话，少见的在与苏倾城的对话中沉默了
不过苏倾城也没有期待对方的回复，只是单方面输出自己的观点
“而这又是你跟我之间的不同所在了，或许就连你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虽然你很坚强，但你依旧希望在自己束手无策的时候能有人愿意出来帮助你”
“而此从他离开之后，你越来越习惯性的去依靠别人，无论是他的婚礼，还是去超市提东西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你都习惯性的去求助别人”
“那是因为你潜意识的认为自己身后永远有一个人会在你束手无策的时候帮助你，而当他离开之后，你却无法习惯一个人的生活，所以才会想要去依靠别人”
“林东的离去让你突然间学会了拒绝热闹，不过你的心境依旧无法参透真正的冷清”
说到这里，苏倾城突然站起来走到了窗户边上，打开窗户，楼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街上的繁华，苏倾城的内心平静如水，和风拂拂，却吹不起任何一丝波澜
似在思考虞沫暖的所作所为，又好似在怀念过去的那个自己
苏倾城在窗户边上站了很久，久到虞沫暖都觉得苏倾城是不是忘了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人
随着苏倾城长长的一声叹息，他转过身，又继续问道：“既然你没法回答，那我就换一个问题吧”
“你喜欢言沫兮吗？”
而就在虞沫暖打算回答的时候，苏倾城又一次抢在对方开口前说道：“我说的喜欢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是情侣间的喜欢”
“我不知道”
这不是敷衍，是虞沫暖真的不清楚
他对言沫兮确实有一种别样的情感，但是那份情感跟自己在林东身上体验到的感觉不一样，林东的感情是如同火焰一般热烈的，只是稍稍靠近就能感觉到温暖，如同冬日的暖阳一样
但言沫兮给她的感觉却远远没有那么强烈，如同夜晚的星空一样，璀璨，但也只有璀璨
这样的感情能称之为爱情吗？虞沫暖觉得应该是不行的
人生苦短，感情就应该炽烈，若是感情太过平淡，热情迟早会被时间的长流冲刷干净，只徒留下满地遗憾
更何况林东和言沫兮在性格上可谓是大相径庭，虞沫暖这么多年都沐浴在阳光下，早就已经习惯了阳光的温暖，又怎么会仅仅满足于星空的美丽
本来还不确定的感情，在自己一遍又一遍的解释中慢慢巩固：自己对言沫兮的感情不能称之为爱情，不过只是短暂且密切的联系中萌生的错觉
而若是把这份感情当成是爱情，那恐怕两个人都会因此而受到伤害，不如就像现在这样，依旧保持着学弟学姐的关系，每天都能做朋友之间的事情，又何尝不是一种快乐呢？
所有的伤害都来源于不知所谓的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感觉到意外，也不会受伤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苏倾城特意没有打断虞沫暖，就是想听听对方思考了小半个月得出来的结果，苏倾城期待着对方能给出一个——不说令自己满意，但是也要不愧对于言沫兮的回答
但是现在看起来，苏倾城的期待确确实实的落空了
“虞沫暖，我对你太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