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莫大于心死。
曹操看着天空出神。
曾经他还曾问过许褚:他这一生如履薄冰,他能走到对岸吗?
当时他还抱有一丝希望、侥幸,听到许褚信誓旦旦说“能”,即使他知道,此乃谎言。
可他还是笑笑。
虽然这希望……很渺茫。
但现在!
他知道……败了!一败涂地!
先丢孱陵城,再将仅存的18万大军杀散,即使再怎么骗自己,也看不到一丝翻盘可能。
荆南将会被大夏军快速席卷。
交州?
交州也不过是贫瘠,人口少,异族多,没什么存在感而已。在秦始皇打通秦岭后,交州便无险可守。
更何况,陈诺还占据了一半交州。
蜀地,更是被刘璋、敌方世家牢牢占据,他去也是白搭。
放眼望去,诺大的大汉,竟没有他曹操一处立足之地!!
至于荆南十万大山,他没考虑过……
不提能否抵挡的了陈诺百万大军围剿,异族领地贫瘠,离开汉土,没有资源支撑,再无争霸天下希望。
而且也会成为阻挡统一天下,大势所趋的罪人。
他不想这样做,也是他能理解当初周瑜为何选择坠江也不选择逃跑的原因。
如此做……无谓的增加死伤罢了。
“主公!”
“主公!”
“孟德!走啊!敌人追上来了!”
夏侯惇等人大吼。
“主公,你想干嘛?!”许褚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看着曹操。
他虽莽,但他不傻。
和曹操多年,形影不离,他明显感到曹操心中萌生死志。
“咕……”
许褚吞了口唾沫,半晌大吼:“主公……!!走哇!!!”
“叫什么叫!”曹操回望一眼孱陵城,扬鞭喝道:“走!”
说着,他拍马而走。
……
“哇!!哇!!!完了!完了!完了!!”
孙权骑着马,急的哇哇大叫。
每一次他一头钻入溃军,张辽那噬血的身影总是劈波斩浪般,荡开滔天血浪,如影随形,那噬血狰狞笑容,每次都让他头皮发麻。
他感到自己快死了。
恐惧、惊惶、无助!
不知不觉他的裤管已经湿透。
浑身都在发抖,眼中急的流出泪来,此时他不禁在想,若被张辽追上,立马跪下投降,有几成机会活命。
又是一头扎入溃军。
踏踏踏——
前方一道急促马蹄声响起。
孙权吓得双腿发软,猛然抬头,高举双手大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娘夏王妃!!!”
然而,当他抬头时,见到前方来人赫然正是他派往赤壁的祖茂。
“主公——!!”祖茂同样急呼,策马赶至。
“太好了!太好了!祖叔你来的太好了。”
妈的,太恐怖了!
知道我刚这段时间怎么过的吗?
“祖叔,后面那张辽太吓人了。”孙权喜极而泣,两串泪珠汩汩而下。
祖茂看着孙权,心疼不已,和韩当从小将他拉扯到大,老主公的孩子,但这么多年,早将对方当成了自己孩子。
“主公!来不及寒暄了!快!将你战马、头盔、披风给我!我来引开敌人。”
祖茂大喝。
他翻身下马,不由分说急的便直接去脱孙权衣服,他怕孙权优柔寡断,耽误时间。
然而,他一个糙汉子,拉扯半天,也没解开披风。
孙权无奈,急忙道:“祖叔,我来吧。”说着,他快速解开自己披风、头盔,一股脑塞入对方怀中,二话不说,跨上祖茂战马,拍马就走。
祖茂将披风一裹,跃上战马,戴上头盔,埋下头,调转马头,朝孙权相反的地方,策马狂奔。
不久。
后方马蹄如雷,惨嚎连天,残肢断臂乱飞,张辽荡开血雾杀至,他虎目一扫,率八百骑,便朝着祖茂方向急追而去。
马蹄所过之地,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张辽被追兵挡,但随着溃军一泻千里,所遇阻挡越来越小,而他战马乃是陈诺给的宝马,双方距离越来越小。
就在双方即将相遇时,前方又出现数骑,赫然便是曹操五人。
祖茂想要拔马转向,但为时已晚,身后张辽大笑一声,飞马而至:
“哈哈,孙权小儿,你逃不了了!下马!!!”
祖茂扭头。
张辽笑容一收,随即大怒。
“哈哈哈哈。”祖茂仰头大笑,丝毫不惧:“没想到吧!你被耍了!我主已活也!!”
“受死!!!”笑着,他提刀便朝张辽杀去。
张辽虽怒,但见对方视死如归之样,心中尤佩服不已,钩镰戟一指,喝道:“敌将,勿要顽抗,投降不杀!!”
祖茂大怒:
“忠臣宁死而不辱!!大丈夫,岂有事二主之理?!!”
“贼子!!受死!!!”吼声震天,祖茂满面通红,提刀跃马便朝着张辽天灵盖砸去。
张辽面无表情,手腕翻动,钩镰戟在手心旋转,提戟陡然一刺。
窟嗤——!!
戟尖刺在祖茂胸膛,祖茂身体一僵,神情一顿,嘴角霎时溢出一丝鲜血,抬头遥望了眼孙权离去方向,欣慰的闭上了双眼……
当啷——
大刀落地。
身体坠马倒地,他死在了张辽面前。
张辽微闭双目,马速不停,探身拽住祖茂,回身丢给身后亲卫,长戟一指曹操喝道:
“追!!!”
亲卫将尸体用绳索套在备用战马上,回望了一眼孙权,追上前不甘道:“将军,不追孙权吗?妈的……太可惜了!”
“放心,主公早有安排,哼,他逃不掉!!”张辽回了一句,继续追击。
战场上,无边无际的溃军四散奔逃,如蚂蚁般密密麻麻。
山坡密集、湖泊环绕,复杂的地形上,乱成了一锅粥。
张辽八百骑铁蹄踏地,和祖茂的一声大喝,曹操也看到了,并且目睹祖茂身着孙权那骚包的披风、头盔殒命。
此时见张辽杀来,许褚恨的牙痒,“马德戈壁,狗贼孙权,这还不忘来害我们!”
“往东!那边丘陵、湖泊,不宜大股骑兵进军。”曹操一拔马缰,朝东策马而去,和孙权一起整合荆南,他对孱陵地形早已探明。
五骑拔马,朝一片山谷小道走去。
刚走片刻。
突然!
“放箭!!”一声冷喝响起。
“什么?”曹操坐在马上,震惊抬头。
吕蒙的身影竟然出现在了半山腰上,同时,百名黑衣锦衣卫自半山腰,拉弓射箭。
密密麻麻箭矢坠落,一根根锋利的三棱箭头闪烁着冷光。
当当当当——
五人拨打着箭矢。
而曹操更是被重点照顾,几十根箭矢朝他射来,他提剑拨打的愈发吃力。
吕蒙冷笑一声,手指轻捻,提起三根箭矢,瞄准曹操。
“崩”的一声。
三根箭矢呈品字形,快速射出。
“主公,小心!”
许褚双眼一瞪,大喝一声,大刀一扫,跃马来到曹操身旁,提刀挡住两根箭矢,但箭矢角度太刁钻,他自己躲避可以,但想要为曹操格挡却力有未逮。
没有犹豫,他虎躯一个侧蹲,硬生生的用肩膀帮他挡住了一箭。
“仲康——!!”曹操惊呼,看着对方血淋淋伤口,那一声不吭之样,骂道:“你个呆子!我可以躲的!”
“走!对方没马,冲出去!”
……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前方两三里外,马忠带着凌统、凌操、潘璋、董袭、陈武等十余人,正骑马慢悠悠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