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关关这几天着实是累了,昨晚上打了一晚上牌,这一觉睡下去,已经是下午了。
起来之后,发现昨天一片狼藉的家里已经收拾得规规整整了。
“关关,你醒了?”邬雅云关切道。
“饿了吧?刚刚看你睡得挺香的,也没有叫你起来,妈烙了饼,韭菜鸡蛋饼,还有这个,我泡的麦乳精,你就着吃一点。”
“嗯,好。”
时关关坐下,拿起筷子的时候,看到时高峰坐在自己旁边。
“昨晚上打了一晚上牌,没去睡一会儿?”她夹一个饼子在手里,咬了一口,问道。
“我睡不着……”时高峰低着头不敢看她。
“那你这几个小时在想什么?有没有好好反思了。”
“反思了,小妹,我真的反思了!”
“反思的结果如何了?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吗?”
时高峰:“啊?”
他想过,等时关关醒了一定会问他很多问题,比如什么时候还钱,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时关关第一个想问的是这个。
“是……技不如人?”想了想时高峰答道。
时关关却是摇了摇头:“这就是纯粹比大小,不需要技术。”
“那是……运气不好。”
“这是概率性问题,运气面前人人平等。”
时高峰彻底搞不懂了,想来想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难道是你的出了老千?”
时关关手上端着麦乳精,慢悠悠吹凉了喝了一口,才慢条斯理道:“是因为你没有叫停的权利。”
时高峰:“哈?”
他没有明白。
“从你上这个赌桌开始,你收过手吗?昨天晚上,你不是没有赢过,但是你停不下来,你输了就想回本、赢了就想再赢。
所以我何必需要出老千?我知道你停不下来,我把赌注提高到你根本无法承受的地步,等到概率像我这边倾斜的时候,及时叫停,而结果,你已经无法承受了。
至于郑海有没有出千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知道,他没有必要,他只要把钱一直借给你,你自然会疯狂,会加注。
他知道你不会停……
赌场里多少叠码仔就这样发家致富。
而多少赌徒倾家荡产、家破人亡,赌到把自己所能拿出来的最后一分赌资赌完为止……
当他叫停的时候,你就彻底没有了翻盘的资格。
而你先前输的每一分钱,都得认账。
这就叫久赌必输。”
“三哥,不想输钱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永远永远别上那张赌桌。”
“小妹……”
时高峰低着头,眼睛里已经蓄积得有泪。
“我真的是太蠢了……”他说。
“我以为你讨厌我、嫌弃我,没想到到最后,还是小妹你把这些道理讲给我听,小妹,三哥对不起你,对不起爸妈……”
随着时高峰哽咽的嗓音,一滴一滴的泪水,落在了水泥上,落在了他的鞋面上。
“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时关关拍了拍他的手道。
“来得及吗?”
“我已经欠了那么多钱了,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我还欠着你的钱,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小妹……”
“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办完了,你欠我的钱一笔勾销。”
“什么?”时高峰抬起头来。
“小妹,你说,只要我做得到,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行。”
“没那么凶险。”
时关关搁下了手中的勺子,一只手搭在桌子上,侧身看向时高峰的眼睛:“我就是想你,帮我给郑海带个话。
你跟他说,我也想玩。”
“你……”
时高峰的瞳孔震了震。
“小妹,你明知道那是害人的玩意儿,三哥已经上过一回当了,你可千万别碰了啊!
这钱还不上,就算了,你们把我交出去,他们该打就打,该剁手剁手,就算是打死了,也是我活该,但是你要再陷进去,咱家可就完了啊!”
“谁说我要去碰那玩意儿了?”
时关关坐直了身子,手中的勺子搅动着面前的麦乳精,微虚的眼神中写着凶狠与筹算。
“哼……”只听她冷冷一笑。
“人家既然都冲着我来了,再怎么样,我也该去会会啊!”
时高峰看着这个样子的时关关,不竟有些愣了。
他怎么觉得,此刻的时关关有点……可怕呢?
而此刻,他又听时关关接着道:“至于你欠郑海的钱,那是你自己的事,能不能消,可都得看你自己的了。”
时高峰心里一片忐忑难安,只能磕磕巴巴应了一声:“好。”
当晚,时高峰找到郑海,郑海当然特别高兴。
他并不知道时关关有多少经济能力,但单看那辆夏利车也好几万了,只要把那辆夏利车捞到手,也比这七八千块钱强不少。
当即表示:“行行行,既然是时总想来,那我必须亲自招待呀。”
“那我欠你的钱……”时高峰犹豫地看向郑海的脸色。
只见郑海摆了摆手。
“那钱不着急,等你手头宽裕了再还也行。”
这么说定了,第二天一早,时关关就来赴约了。
她也算是盛装打扮了一把。
穿的是上次和陈亦婉在裁缝店定做的旗袍。
现在天气转暖了,穿旗袍正合适,又在套了披了一件米色披肩,用一枚翡翠玉扣扣上。
这翡翠也是时关关最近才买的,和陈亦婉接触了几天,接受了些熏陶,她发现这翡翠还真挺有意思的,有时候看见好的,也给自己买上几样。
又戴了配套的珍珠耳环,手上两个玉镯,让司机拎着一个保险箱跟在她的身后,又带了时高峰和时江河两个便去了赌场。
郑海站在门口,远远就看见了时关关。
她的穿着打扮的确是和周围的村民大相径庭。
郑海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她的衣服上头,而后,身上戴的,以及后头跟的司机和保险箱,他的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笑意。
今天来的这条鱼,比他想象中的更大。
“时总……”
郑海堆起了满脸的笑意朝着时关关走了过来。
“久闻你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气派非凡啊!”
“郑老板……”时关关一样回与他一个笑容。
“好久没见了,上次你来我们家的时候,我还只有十岁呢,现在都成大老板了。”
“哪里、哪里……”
不过是简单的寒暄,两个人脸上都带着客套的笑容。
“只不过,这些钱来路都不太正吧。”时关关的话锋一转。
郑海的笑容还在脸上,瞬间便僵住了。
“当年你爸死得早,你妈跑了,饭都吃不上了,是我哥把你带回我家请你吃了一碗面,现在好了,恩将仇报,算计到我哥的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