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江涛看着问青天,咬了咬牙摇了摇头。
问青天笑着道:“你现在可是很虚弱,最好还是吃一些东西吧。”
胥江涛摇头道:“只是两顿不食,死不了。”
问青天笑道:“你现在气血损失过多,体内还有淤血,还是吃一口的好。”
胥江涛道:“我只需三针便能好,不需要你的怜悯。”
问青天心里一惊,原来这小鬼也会医术,这么看来,这是昨日赵筑邶所说的那一宗门的人,竟然还能活下来,真不简单。
问青天笑了笑,点了点头便回到客栈,站在刘志咏的身边神游在外。
赵筑邶笑了笑道:“小鬼蛮有意思的,蛮好的。”
德明和尚叹了一声道:“可惜,怪我,晚到一步。”
赵筑邶心里冷笑道:“可不,就是怪你,原本在我的计划内,一宗门不用死那么多人,谁让你非要装那苦行僧百里步行,死了这么多人,都要记在你的头上!”
赵筑邶似是忘了,自己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不,赵筑邶当然知道,但他是多么的孤傲,虽然是他想让那些人死,但你没有按我的计划进行,多死的那些人,理应记在你的头上!
赵筑邶笑道:“怎么?什么晚到一步?”
德明和尚叹息一声,阿弥陀佛一声,便不再说了。
赵筑邶笑了笑,随即说道:“人各有命,或生或死,不都已经定好了吗?大师也不必自责。”
德明和尚睁开眼睛,眨了眨眼,笑了笑,又说道:“不知赵施主准备怎么对付西安城主?”
赵筑邶笑了笑,将铁扇打开说道:“还能如何对付?自然是见招拆招罢了。”
德明和尚嘿嘿笑道:“赵门主何必和我说这些虚言?其实,我上次去崆峒山之时,就已经对您了解个大概了。”
赵筑邶嘿嘿笑了笑,眼中的神情却是逐渐寒冷。
“赵门主,明明有着吞天吐地的胸襟,不妨就直说了吧。”德明和尚说道。
“直说?和您直说?谁知您是来阻拦我的还是来帮助我的。”赵筑邶笑着道。
问青天眉头微微皱起。
赵筑邶明明吃准了德明和尚是来帮他的,也可以说是来求他的,至于为何来,自然是赵筑邶的那险恶手段,然而赵筑邶非要将自己的关系扯得清楚,让德明和尚一点怀疑都没有的同时又必须用求人的态度与赵筑邶交谈,赵筑邶或许才会给德明和尚一些笑脸。
问青天一皱眉,随即就出了客栈。
刘志咏看着赵筑邶那假意的笑容,就知道此事不简单,见问青天离了客栈,刘志咏便跟在问青天的身后也走出客栈。
二人穿过二百武僧,朝着正南方而去。
刘志咏笑着说道:“一百零八罗汉,三十二金刚,还真是名不虚传,看他们那魁梧雄壮的身子,一个个都各怀绝技啊。”
问青天笑着道:“若是与你交手,谁赢谁输?”
刘志咏哈哈一笑说道:“我之所以赞叹他们,是因为他们能用绝大的毅力练各种绝技,毅力之大,真是让人汗颜,若是说动手,嘿嘿,只要是一对一,他们接不过我五招,若是一对二,我自然也有信心赢下,若是一对十,嘿嘿,我也就只能逃跑。”
“哦?这些武僧这么棘手?”问青天皱眉问道。
“是啊,这可都是少林的武僧,一个个金钟罩铁布衫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是遇上铁头功和硬气功的武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刘志咏笑道。
问青天叹了一声,苦笑一声道:“筑邶好手段,这一手直接喊来了二百余高手为他卖命,就算是死了也无所谓,反正也不是崆峒弟子。”
刘志咏笑道:“也并非这二百余人都是高手,除了罗汉金刚,其余弟子都是半吊子的水准。”
问青天笑道:“那就好,若是不死人,赵筑邶是不会罢休的,那就不知道他会用什么阴谋诡计了。”
刘志咏看着问青天,笑着道:“青天,你现在对筑邶貌似十分的不满啊。”
问青天哈哈一笑道:“怎么?你对筑邶很是满意?”
刘志咏笑道:“筑邶对我自然是没得说的。”
下一句便不说了。
问青天也是笑道:“筑邶对我,自然也是好的没说的。”
下一句也不说了。
二人笑着在官道上走着。
“青天,你什么时候离去,可要和我说一声啊。”刘志咏笑着说道。
“离去?我怎么会离去呢?”问青天笑着说道。
刘志咏笑了笑,没有说话。
问青天走了几步,忽地开口说道:“我肯定给你留一封信。”
“不能够,总要当面告别吧。”刘志咏笑道。
问青天只是笑了笑,漫步走着。
“天越来越暖了,路边都有绿草了,夏日到来咯。”刘志笑着说道。
问青天点头道:“是啊,又是一年盛夏。”
二人沉默着走着,绕了一圈回到客栈。
德明和尚和武僧已经不见了。
赵筑邶正严肃的站立在客栈门口的台阶上,对着台阶下的崆峒弟子吩咐着什么。
“西门,南门,必须在第一时间攻破,南门攻破之后便顺着槐树路沿着街道去柳眉巷,最后杀入陈府。西门直入城内便好,明白了吗!”赵筑邶厉声问道。
“是!门主!”跪着的崆峒弟子应道。
“去吧!”赵筑邶一挥袖子说道。
“是!”
跪着的崆峒弟子各自散去。
问青天和刘志咏站在原地,没有朝着赵筑邶走去。
崆峒弟子没了影后,赵筑邶换上笑容走下台阶对着二人笑着道:“哎呦,你们去哪里了?马上就要有好戏上演咯。”
刘志咏道:“好戏?杀人也算的上是好戏?”
赵筑邶笑道:“哎呦,杀坏人,杀坏人,那不就是好戏吗?”
刘志咏笑了笑,心里不自觉的有了些许厌烦,有些厌倦和赵筑邶说话。
问青天道:“什么时辰入城?”
“酉时入城。”赵筑邶笑道。
问青天点头。
赵筑邶笑着道:“今日我们三人不需冒险,我租了三辆马车,我们坐马车入城如何?”
问青天摇头,刘志咏也摇头。
赵筑邶尴尬的笑了笑道:“怎么,二位还有什么打算?”
问青天笑道:“我和志咏打算随便转转,杀杀坏人,顺水摸鱼才好玩嘛。”
赵筑邶自然听得出问青天的弦外音,便笑着道:“浑水摸鱼固然好,但这水还不算浑,哪能那么容易浑水摸鱼啊。”
问青天轻笑摇头道:“想要摸鱼,哪怕是清水,只要手法够高总能摸鱼的。”
赵筑邶只是一笑,也不再说。
问青天又问道:“筑邶,杰伦去哪里了?”
赵筑邶笑道:“自然是去他该去的地方。”
问青天笑道:“你是真不肯吃亏啊,人家收了你的红蚕丝,就要替你卖命啊。”
赵筑邶摆手道:“哪有那么的不堪?怎么和交易似的,是交情,交情。”
“不会有危险吧?”问青天问道。
“放心,若是杰伦出事,我提着脑袋来见你。”赵筑邶笑着说道。
“这么说来,最难攻的城门,是不是都在武宗他们那边?”问青天笑着问道。
“当然啦,你想想他们铁头功,那脑袋肯定是最硬的,最难啃的骨头自然也要给他们吃啊。”赵筑邶笑着说道。
“哦,最后还是德明和尚求的你?”问青天问道。
“嘿嘿,我当然不可能做亏本生意。”赵筑邶说道。
刘志咏听着二人说话,看着赵筑邶那逐渐灿烂的笑容,又看着问青天那逐渐平静的脸,刘志咏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知道了。”问青天点头,朝着客栈而去。
刘志咏自然跟在问青天的身后进了客栈,赵筑邶随意的笑着,看着二人进了客栈,心里莫名涌上一种苦涩。
“王宝和。”刘志咏一进客栈便大声喊道。
王宝和下了客栈,看向刘志咏。
刘志咏一指门外的赵筑邶说道:“你去听赵公子怎么吩咐吧。”
王宝和一笑,点头朝着赵筑邶而去。
赵筑邶看着王宝和朝着自己走来,微微叹息一声,低垂下眼帘。
日落西山。
三人一张矮桌,几个小菜,几坛老酒,在客栈门口台阶处就这么喝了起来。
看着夕阳逐渐落下,赵筑邶眼中已经有了几分迷离,笑着说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问青天笑着道:“日落西山红似火,春江水暖绿如蓝。”
刘志咏却是笑着道:“都是狗屁!”
问青天哈哈一笑,赵筑邶也是哈哈大笑。
“门主,还有半个时辰。”一个崆峒弟子跳上客栈二楼说道。
赵筑邶应了一声,挥了挥手,那弟子便快速离去。
赵筑邶笑着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自己端起喝了起来。
刘志咏笑着道:“筑邶,今日之后,便没有回头路了吧?”
赵筑邶笑着道:“对于我来说,一开始就没有回头路。”
“也可以说,回头路一直都有,对吧。”问青天笑着问道。
赵筑邶不笑了,缓缓起身,对着问青天一伸手。
问青天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赵筑邶。
赵筑邶打开倒出几粒小药丸,吞进嘴里。
“怎么,不怕是毒药?”问青天笑着问道。
“净说伤感情的话。”赵筑邶说着将瓷瓶扔给问青天。
问青天只是笑了笑,将瓷瓶收入怀中。
“走了。”赵筑邶说着,从马棚里牵出自己的马,便要骑马而去。
赵筑邶回头看去,问青天和刘志咏自顾自地喝着酒,没去看他。
赵筑邶扭过头,叹息一声,骑马而去。
问青天和刘志咏在赵筑邶催马而去之时,不自觉地抬起头看向赵筑邶骑马而去的背影。
背影越来越远,距离越来越远,他们之间也越来越远。
赵筑邶也知道,自己做的事太过于心狠手辣,问青天和刘志咏也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容忍,这一顿酒,或许是三人的最后一顿酒。
“好啊,好啊。”刘志咏笑着说道。
问青天打开瓷瓶,倒出药碗递给刘志咏。
“不用。”刘志咏摆手道。
问青天一笑,将手中药丸吞下。
“哎呦,麻烦嘞。”刘志咏捏了捏两眉之间说道。
“给我来两粒吧。”刘志咏伸手说道。
问青天将整个瓷瓶都递给刘志咏。
“得,咱们也进城看看。”刘志咏说着,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打了个哈欠,脸上红光多了几分,精神抖擞了一番。
“走,看看去!”问青天笑着说着,也站起身,看到那西边的太阳停在地平线上。
“去哪?”刘志咏问道。
问青天笑道:“自然是先去城墙,再去陈府。”
刘志咏点头,二人也不去牵马,就只是平静的朝着西安城走去。
到了城门,城口的守卫依旧要了一份额外的银子,这次是过夜费。
问青天知道,若是想强行入城,这守卫定然会死,所以这银子给他便给他了,问青天甚至还多给了三文钱。
“咦,这人有点意思,等他出城的时候多要他几两银子。”守卫看着刘志咏和问青天离去,嘿嘿笑着将钱收入囊中,丝毫不知自己死期将至。
陈府。
家宴。
陈平泓皱眉说道:“这都多少日了,那赵筑邶的人头怎么还没送来。”
用双斧的大汉笑道:“赵筑邶的人头没送来也好,梁子还没有结深,据说今日下午赵筑邶已经离开了城外的客栈。”
“哦?有这样的事?”陈平泓喜上眉梢,笑着问道。
这几日陈平泓吃不好睡不好,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是啊,这就说明赵筑邶已经回北平了,以后不会有麻烦了。”那身着暴露衣衫的女子笑着说道。
“呵呵,太好了,终于消停了。”那怀抱女子的猥琐秃顶男子笑着说着,手往怀中女子衣衫伸进。
一个胖子笑着摸了一把头上本就没几根的头发说道:“那王茹虢就为了躲这么个人物就逃走了,还真是个棒槌。”
“王茹虢,呵呵,只要他还活着,我总会找到他的。”陈平泓笑着说着,眼中闪着寒光,手中酒碗一举。
“喝!”
十余人大笑说着,将酒喝进肚子里。
其中一人眼神闪烁,不停的打量着陈平泓,嘴角微微翘起,那是嘲讽的冷笑。
问青天和赵筑邶坐在离城门不远的一处茶摊上,喝着五文一碗的粗茶,等待着太阳彻底落下。
“店家,今日早些回家吧。”刘志咏笑着对一旁正用勺子搅拌着大锅里茶叶的老头子说道。
“回家?哈哈,公子有所不知啊,每日的摊位费可是六十文钱啊,早回家就白掏了一天的摊位钱。”老头子笑着说道。
“六十文钱?这么贵?”刘志咏皱眉问道。
“嘘嘘嘘,噤声。”老头子急忙说着,随即叹息一声道:“可某要让其他人听到,不然可有你好受的,抓到衙门打一顿板子都是轻的啊。”
“打我板子?”刘志咏嘿嘿一笑,心里更是冷笑。
夜幕悄悄降临,酉时将至。
城内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