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能惦记着,给我送点心,倒也不枉相识一场。
方后来喜滋滋提着食盒走了,一边走,一边迫不及待伸手抓了一个糯米糍,丢到嘴里,大口吃起来。
很甜!吃了这些,嘿嘿,晚上就不饿了,也能睡安稳些。
第二日,方后来稍稍起得晚了些,想着去伙房吃个早饭,刚一开门,便被毛账房堵了个正好。
“袁兄弟,你又放我鸽子。”毛账房有些不满,张口便是一顿数落,“听说,昨晚你又回来迟了些?”
“确实是。”方后来看毛账房颇有些生气的样子,笑着将他让进屋里,“在外面与几个熟人吃饭,一不留心,回来迟了些。”
“那么晚回来,不是去的云雨楼?”毛账房站在门口没动。
“我真没去。”方后来笑着作了一揖,“毛账房,请放心。我要去了云雨楼,那还能不给你说一声?”
“真没有去?”
“真没去!”方后来斩钉截铁。
“那就好,那就好!”毛账房脸色稍霋,缓了缓,“咱昨日,不都说好了?我来寻你,你偏又走了。你若去了云雨楼,再出事,咱祁东家的脸上可挂不住啊!”
方后来一愣:“毛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东家不许咱们去云雨楼?”
“东家哪管这事。”毛账房一摆头,对方后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去便去,你一个人去,不带着我,那可不行!”
“为什么?”
毛账房瞪了他一眼:“你上次被人打的鼻青脸肿,被素掌柜裹着垫子送回来,明摆着就是让云雨楼给坑了。当时,东家就气得不行,让我叔叔要带着你,去云雨楼讨个说法。”
“我不是跟你说过?”毛账房又得意地昂起头,“巧得很,前年,我第一次去云雨楼,也是被坑了,便是叔叔帮我出头。他与云雨楼的掌柜不打不相识,自此,倒是有了几分交情。”
“只是当时你醒来后,绝口不提,他又不好意思问你。”
毛账房说的义愤填膺:“所以,我就自告奋勇说了,寻个机会,带你再去云雨楼看看,到底是个红倌人敢如此放肆。然后,让我叔叔出面,定要让她们家掌柜的,好好管教这无法无天的妖精。”
“况且,东家当时让我划了一笔银子处理,说银子无所谓,事要办的妥帖。只要你发话,我一定暗中,把这惹祸的倌人找出来。万不可让兄弟你失了面子。”
什么云雨楼!分明就是那素掌柜恶心我的。
想起这事,方后来又一头恼火起来,不就砸了几坛好酒么,那素掌柜还真是小气,使这手段,真是害我不浅。
“袁兄弟,为你这事,我整日心里像猫挠的一样。”毛账房叹息了一口气,“你知道吗?我难受极了.......”
“我知道,”方后来没想着,毛账房对自己颇有情谊,倒是很感动,“苦了毛兄弟了。”
“那可不是苦了我?”毛账房带着哭腔,伸出双手,一把握住方后来的胳膊,眉头紧盘,
“东家划的那笔银子,一直放我屋里好多日子了。
你不去云雨楼,我就一两都花不掉。
每日晚上,只要看着那银子还在........我这心里,可难受了哇!”
说着说着,他都快要哭出来了。
方后来一脑子万马奔腾,你这不是担心我丢面子!你是担心钱没花完,就回大邑了吧?
“毛兄,我早上还没吃呢,你吃了吗?”
想着这个时辰,毛账房应该是吃过了,方后来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你若没吃,我请你去外面吃个早茶。就当谢谢毛兄的关照。”
方后来挣脱他的双手,关了门,拔腿就先往外走,
“我早上吃的少,现在还能再吃一点。”毛账房抬着袖子擦擦眼角,紧紧跟过来。
“我......”方后来脚步一滞,暗暗叫道,没料到啊,亏了亏了。
“袁兄弟,在祁家,你唤我毛兄,便可!”毛账房笑嘻嘻,紧紧跟着后面,“若出去了,在外面人多,我喊你袁公子,你唤我毛账房便好。”
“祁家的账房如今在外面,有排面多了。”
“好好,毛账房!
你给推荐一个,早茶味道好点的地方。这一片我可不太熟。”
“袁公子,你跟着我走,”他一个箭步窜到了前面,“这一片,我熟啊。今日早茶钱,哪能要你付,我记在东家账上。”
毛账房带着方后来,往前面走了一大段,寻着个人多的茶肆坐下,认真点了些茶点。
毛账房推荐的果然不错,这家味道可以,方后来吃的食指大动,吃得倒是惬意。
这茶肆位置在路口,周围的往来人多,里面生意挺好。
而且,众人一边吃,一边还七嘴八舌,议论着,城主府将举办鸿都门学宫落成典礼的事。
方后来耳朵竖着,心里叹:“想不到,这典礼的事,传得相当快啊!”
茶楼里众人,对典礼的事议论纷纷,无非是,大约会有哪些人,来平川求学,或者做生意。
但并不知道,到底会来多少人。
平川城有近一半的人口,或直接,或间接,靠着四国通商求生计。
对四国更多的人会来平川,倒是高兴得紧。
毕竟人越多,生意越好做。
方后来点了壶茶水,便坐着细细听去。
“哎,我说诸位,这鸿都门学宫免费入学的事,大家都知晓了不?”一个长衫打扮的中年书生,匆匆走进茶肆,对着里间一桌,施了礼,然后大声问了起来。
“我等方才正说这事呢。”隔壁一桌回了礼,皱眉叹气一声,“张兄,官府告示上说的明白,这学宫是免费入学,还包吃住的,只怕我们几家私塾的生意,都被这官学给抢了!”
“免费?”那长衫的书生冷笑了一声,“我倒是不信。自古以来,从来都是学生孝敬先生束修,哪有先生倒贴学生的道理?”
“就是,官家何时这般大方过?”旁边有人大声附和起来。“我家兄弟,跟着师傅,在药铺学了好几年,早想自立门户,开个药铺,可太医院硬是找理由,拖着不给签牌票,几年了,还没给办下来,还不是因为没送银子孝敬他们。”
“说的对啊。那帮官贪得很。”隔壁一个桌子的人,叫的也挺大声,“我家铁器铺子,每年开炉税虽说没有涨,但铁器铺子收伙计,需得工部同意,今年,我几个侄子想跟着我学着打铁,托人往工部送银子,人家嫌少,也没给批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