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平冷笑间,已然捕捉到魔教的其他计划漏洞,并料定疲惫的欧阳昆会叛变。
‘是我的错……是我多余的话给了段长平机会。’
混沌魔君恍然大悟。
她强压着内心的羞愤,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一切皆因自己在段长平面前失了冷静。
‘为什么?为什么我面对他时,总会说出不必要的话?’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段长平身上,看着那抹冷笑,内心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仇恨,而是——恐惧。
‘他比我更强大,我竟会因他的嘲弄而动摇。’
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挫败。她擅长以心理战取胜,总能让敌人因她的大胆奇谋而陷入困局。
然而,现在畏缩的,却是她自己。
‘不行!’
混沌魔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不安与恐惧。
‘我是魔教守护者,绝不能堕落为失败者!’
她在心中默念,重新找回了那一份属于“混沌魔君”的骄傲与自信。
哪怕是假装,她也必须重新站起来!
她不能像那些被她打败的失败者一样倒下。
“对,只是运气不好而已,只是靠着华仙这个朋友,偶然猜中了欧阳昆的心理罢了。”
但段长平那冰冷而凌厉的目光,却仿佛刺穿了一切伪装,直达她的内心。
“如果你认为只是运气不好,那我告诉你,你错得不止一点,毁掉你的计划的,不只是欧阳昆而已。”
“你胡说什么?”
段长平冷笑一声,语气如寒风般刺骨:
“你听说过沈丰塘吗?”
她沉默了,眸中闪过一丝挣扎。
“……知道又如何?”
“你当然知道,你们这些外行人自以为高高在上,却毫无偏见地调查过所有可能相关的人士,结果呢?你们轻视他,把他当成疯子。”
“那又怎样?疯子终究是疯子,他也没能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段长平冷冷一笑,语气中带着隐约的讥讽。
“他拿出来了。”
混沌魔君一怔。
“他说了什么?”
段长平凝视着她,目光如山岳般沉重。
“他的答案虽然复杂,甚至代价巨大,但却是切实可行的。只因为你们的忽视,才错失了执行的时机。”
“你到底想说什么?”
段长平缓步向前,他的身影如一座大山般压迫而来,将混沌魔君笼罩在阴影之中。
“科学是进步的捷径,但绝不是唯一途径,那些未曾觉醒的普通人,那些并非贤者的无名者,依旧在推动着这个世界的进步,人们的需求与渴望,以及那些怀揣意志之人的努力,终究会让这个世界更好。”
混沌魔君冷哼一声,挺直了背脊以掩饰心中的动摇。
“进步?只不过是徒劳的努力罢了。”
“就算是徒劳又如何?就算是绕远路又如何?”
段长平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一记记重锤敲击在她心头。
“只要有人为了饥饿的孩子奔走,只要有医者不惧瘟疫直面险境,只要有人即便恐惧蝗虫却仍在寻找对策,这个世界便永远不会被真正的混沌吞噬,即便如你们所说,中原沦为乱世,只要还有人怀揣希望,混沌也终会迎来光明。”
这番话,似刀般凌厉,却又似水般柔韧,让她无从反驳。
滴答。
一滴水从某处落下,激起了层层涟漪。
混沌魔君一直坚信不疑的科学与魔教,如今却在这一刻,动摇了。
段长平的声音如洪钟大吕,震荡着她的内心:“所以,承认吧,科学本身不会错,但科学家却会错。”
这句话如飓风般卷起她心中的涟漪,最终化作巨浪,将她的信念冲击得支离破碎。
“我……”
一种陌生的情感涌上心头,混沌魔君感到脸颊发烫,头脑昏沉,却无法分辨这是什么情感。
她只能将其归结为一种自己能理解的情绪——失败的耻辱。
“我输了,但这仅仅是我一人的失败。”
混沌魔君低声说道,声音中透着疲惫与无力。
“……北宫姐姐,停战吧。”
血眼魔君一脚踢飞秦尺虎,眼神复杂地看向混沌魔君。
“现在停战太晚了,非得分出胜负不可!”
“不必了……”
混沌魔君声音沙哑,几不可闻,却带着一丝恳求。
“拜托了……”
血眼魔君看了一眼远处杀气腾腾冲来的秦尺虎,咬牙长叹:“罢了……”
北宫丽冷哼一声,终于封住了内力,收势而立。
“这次没杀了他,日后必成大患!”
“我知道。但我们还有选择吗?现在的敌人,是三人,而我们只有两人。”
混沌魔君虚弱地靠在山都身上,低声道:“关于蝗虫的防治计划,我已经告诉了段长平,接下来,你负责向救济会解释。”
“明白了。”
虚弱的混沌魔君勉强支撑着身体,抬头看向北宫丽,声音虚弱却透着一丝急切:“快走吧,山都姐姐,我在这诅咒之地一刻也不想多待,趁现在还能走,赶紧离开。”
北宫丽却笑意盈盈,似乎并未将危机放在心上。
“不是急着逃吧?难得有机会和段长平多聊聊,何必如此慌张?再说,蝗虫得等到雨后才会苏醒。”
混沌魔君摇了摇头,眼中带着深深的无奈与恐惧。
“不是蝗虫的问题,而是……那无法抵挡的灾厄。”
北宫丽一怔,目光疑惑地看着他。
魔王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那位……名为段长平的灾厄。”
秦尺虎望着远去的北宫丽,呼吸急促,满是疲惫的面容却带着掩不住的兴奋。
“哈哈,自从对付倭寇以来,我已经许久没经历过这样的激烈战斗了!”
段长平淡然一笑。
“满足了吗?”
“怎能不满足!这场刺激的搏杀让我几乎忘了自己还活着!”
秦尺虎爽朗地笑着,满脸兴奋。
段长平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怕你真忘了,我提醒你一句,你还活着。”
秦尺虎大笑,突然一把搂住段长平的肩膀,兴奋地说道:“正因为这种疲惫与痛苦,我才能确认自己还活着!如果没有感受到死亡的临近,又怎能体会到活着的意义?”
段长平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有趣的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