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行驶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停,车厢外传来阵阵嘈杂声。
“少爷,澹台府到了。”老薛的声音自外面传出。
桑红皖还在那儿美滋滋的把玩着玉簪子,闻言一回神,忙不迭将那银子首饰收入怀中,鼓鼓囊囊的甚是饱满。
随后便匆匆告辞了两人,拉开门帘率先从车后弯腰下去,只留给两人一个浮凸的背影。
“红皖,你去哪了?丫鬟说你没了踪影,你快给府上人急死了!”
“你急怎么不见你去找,在这家门口直跺脚?”
“快回去,外面冻死了。”
“嗯?你坐的不是府上的车?这是谁的车?”
“世子的,武王世子的,咱家那宝贝女婿的。”
“世子的车?这不得赶紧叫玉容出来见见?”
“得了吧,都多晚了,玉容都睡了,关键是车上还有个夫人。”
“这...说的也是。”
李卯撩开门帘,朝那府门前一干子人看去,丫鬟小厮虎贲军站了一排,挑着不下十几盏灯,都在那儿等着桑二娘回去。
还有一面相和煦的蓝衣中年男子,以及双手叠放腰间,丰容盛鬋的桑红皖。
“伯父,小子这就走了。”李卯温和一笑。
“唉,孩子你路上小心些。”澹台卫招招手。
“得嘞。”
嘎吱嘎吱——
窗帘放下,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马车走了约莫半里,自车厢内突然传出一声清叱——
“登徒子!别乱动!你给本宗放开!”
车厢外的老薛呲着大黄牙,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少爷好啊,可得多娶几个,我老薛好多几个大胖小少爷。”
以前没有那两仪圣法,他怕少爷伤了身体,如今还被慧光传了功,那可不得好好造?
“薛老,停车!”
老薛没有多问,停下了马车。
踏踏——
脚步声从车后传来,老薛回头看去,发现他家少爷正灰溜溜的在掌心哈着气,朝车厢前面走来。
“少爷,被赶下来了?”
“给我让些位子。”
老薛挪了挪屁股,李卯挤了上去。
“这玉衡山道宗少爷都能给拿捏了,老奴实在是佩服的很,五体投地。”
吱呀——
马车再次行驶。
李卯惬意地靠在门板上,摇了摇头:“拿捏什么,倔女人一个。”
“少爷可有所不知,自打那先前的君子剑一死,这位祝道宗守寡可十年有余,而且自那以后玉衡山没落下去,是个人都想摘这朵高山雪莲,而且还跟青凤带点关系,我还不知道少爷您?就在心里偷着乐吧。”
李卯笑骂一声,扬着下巴信誓旦旦道:
“去你的,本世子这么优秀,那是她馋我身子,应该是她偷着乐!”
唰——
墙板上的木格子被一下拉开,露出其中一张面色红润,咬牙切齿的绝美脸庞来。
“登徒子你说什么!”
“以后你要再敢碰本宗一下,本宗绝对给你砍了!”
“本宗说到做到!”
唰——
木格子再次恨恨关闭。
李卯摸摸鼻子,朝老薛耸了耸肩。
老薛眼角挂着慈和笑容,颇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记着老奴同少爷说过什么话吗?这种夫人,就得硬起来。”
“多嘴,我难道不知道?”
车厢内,祝梓荆软软靠在那软垫之上,面色酡红,眸光羞愤。
不时轻啐两声,或是将手背贴在面颊上降温。
虽说寒冬腊月的,但实在是热得很。
到了内城,两边的精美府邸,气派红楼渐渐多了起来。
马车平缓行驶于青石官道上,黑夜之中寂静无声。
车厢外,老薛目视前方昏暗灯火,轻声说道:“少爷,麻雀营调查过了,长浦桥上次的督造乃是工部侍郎卢靖远。”
“卢靖远?”
李卯回想起旖儿同他说过的人名,也确实是什么卢靖什么,看来这消息不会出错。
“但想要深入调查时候却连番遭堵,麻雀营汇报上来说有些艰难。”
李卯眼神幽幽,应了声,片刻后又轻声说道:“那就先观察,按兵不动。”
“而且这次我还发现那羽林卫之中,有人同那走私罂粟的产业勾结在一块儿。”
李卯指节轻叩一边的木质扶手,侧首支着脑袋,轻声道:“事儿也可真多。”
“这事儿我自己处理,到时候问问休休那妮子,看她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这帮畜生想银子想疯了没人管,我拿着金刀还管不了了?”
“少爷说的是。”老薛自然不会出言拒绝,只是点头肯定。
“对了,还有一事我得问问你。”
李卯忽而想起那劈山宗的事宜,转头朝老薛看去。
“老薛你知不知道前朝古迹这东西?”
老薛操持缰绳的手一顿,扭过头来带着几分惊愕的看向李卯:“少爷你知道了?”
李卯摇摇头:“偶然听说,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老薛眸光变换,最后长叹一口气:“本来这事老奴是不准备给少爷说的,怕少爷待不住又出去乱跑。”
“但既然少爷问了,那老奴就说说。”
李卯抱着胸,凝神听去。
“前朝古迹,乃是百年前大衡王朝修建的帝坟,有传言说里面是一些金银珠宝陪葬品,文物古玩,或是什么武功秘籍,众说纷纭,但谁也不知道里面确切有什么。”
“而且位置并不明确,记载上隐约是在一处山脉间。”
“少爷是因为最近那古迹钥匙才听说这古迹的?”老薛侧目看了眼李卯。
李卯点点头,转而又疑惑问道:
“那为什么里面有金银珠宝,官府不介入,反倒让一群江湖人争来争去,钥匙还在一处宗门中,难不成官府真的不知道?”
老薛摇摇头,耐心解释:“知不知道是一回事,但去不去又是一回事。”
“初帝周昭帝百余年前就曾严令禁止过不能去惊扰前朝帝坟,这一方面与昭帝自身贤明有关,也是当初为了整合刚刚建立的周朝,收买人心。”
“而到了后面,又有道士为那古迹算过风水,说惊扰其中残魂会衰减国脉,也不知真假。”
“因此后面几代信道的皇帝均是不允许将其打开。”
“到了如今道士渐渐没落,那算的风水也都被渐渐淡忘,甚至还有人都觉得是一派胡言,这几代皇帝也都没有再提,但也都心照不宣的忽略了那古迹,下面人也不知道上面口风,都是不敢当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过江湖人除外。”
“所以那些个官府不刻意去打听消息,而江湖人为了自身利益封锁消息,官府不清楚也很正常,但也不好说究竟会不会被官府得知。”
“是这样。”李卯摩挲着下巴,目光出神,恍然点了点头。
“那你待明天去给我打探打探劈山宗的具体消息,我有用。”
老薛欲言又止,但最后叹了口气还是应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但少爷朝堂之上有金刀撑腰,江湖之间有至阳真气,还有他们一干子护卫,只要不使阴招,他们也不怕事。
“驾!”——
随着老薛一声轻喝,马蹄声踏踏响起。
“对了少爷,明天燕夫人喊你去参加个宴会,都是些贵妇人,让你过去陪陪她,撑撑场子。”
“嗯。”
与此同时,一处酒楼中,厢房内。
屋内灯火通明,站着形态各异六七道人影,簇拥着中间那黑裙面纱女子。
“圣女大人,教主还是没回来吗?”那男声女相的粉袍娘娘腔,担忧问道。
黑裙女子摇了摇头:“教主肯定不会出事,全力准备三日后的争夺即可。”
“是。”
......
肃武王府。
吱呀——
门扉推开,月华缓缓照入黑漆漆的屋内。
床上一清冷美妇猛然张开双眸,带着点点羞恼。
“小祝,温养来了。”
“你给本宗滚出去!”
吱呀——
门再次关上。
“不能前功尽弃 。”
...
美艳道宗眼波纠结复杂。
也不知过了多久。
美艳道宗露出两弯白皙肩头,理了理青丝,将被子围在胸前。
清冷美妇偏着螓首靠在床头,青丝披散在红润面颊上,最终还是咬着唇儿妥协。
“不准点灯,戴上罩子。”
“我什么时候开过灯了?”白衣男子面容和煦,眸子于黑夜中熠熠生辉,缓缓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