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三天的光景弹指而过,唐狮等人斩首示众,收缴许道貌及侯府一切非法所得,廖勇侯被贬为伯爵,友达山庄的案子就此告一段落。
金銮殿内,唯有宋理与莫公公谈话。
宋理阖目休憩,平声问道:“可查出是谁在后边主导?”
莫公公脸上有些为难,“臣不知,友达山庄参与势力过多,太过混乱,难以理清干系。”
宋理轻叩指节,脸色阴沉半天没有说话。
直接将一座侯府拔起,这人到底是要干什么?
但无非就是为了这个天下至尊的位子。
京城的天,愈发波谲云诡。
但他宋理一日在位,宵小之徒就一日不得见天日!
李府院中。
李卯此时正躺在青凤腿上听着老薛的汇报。
李卯用着上好的膏药和顶尖的御医,因此不到两天身上的伤就好的七七八八,
“啊——”
青凤将琉璃般晶莹的葡萄肉塞进李卯嘴中,也不知是否无意,每次青凤的手指都会往里探进去些好让李卯刚好吮吸。
六岁那年,从小被肃武王夫妇收为义女的她在看见襁褓中的李卯,就知道了这一生的着落。
其实李卯心里一直将她当作亲姐姐,但她从不奢望什么,一直要求将她当作最亲的丫鬟就好。
老薛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对璧人,眼中闪过温情:
“楚休休已经当上了吊车尾金锣,少爷怕是很快就能进入卷宗司了。”
李卯眼睛一亮,不枉他如此提拔她:
“唔,得赶紧把我身上的毒给解了,不然难受的很。”
青凤歪头露出媚笑,手指如燕点湖泊般抚过李卯的胸口:
“殿下说的是哪里难受?”
嘶!
李卯眼眸紧闭,绷着脸庞。
“你等着吧,看我毒治完后收不收拾你!”
老薛摇摇头,踱步将空间留给这对小男女。
“殿下真厉害~”
青凤轻轻揉着李卯的肩头:
“对了,那位柳姑娘伤的还挺重,我虽然帮她包扎过了,但你最好还是去看一眼。”
李卯讶声问道:“她没走?”
青凤眉眼间浮起一抹幽怨:“她好像在等着和某人告别,你可小心些别让她被别的男人勾走了,就在城尾的那间空房中,这是钥匙。”
李卯直起身子接过钥匙,摇头晃脑的朝外走去:
“嘴贫。”
“你现在有多嚣张,你以后越长时间下不了床。”
青凤双腿合拢偏到一边,勾了勾耳畔的秀发:“奴家等着殿下~”
李卯一个趔趄,砰——,大门合上留下青凤一人捂嘴偷笑。
京城外圈,一处雅致的街道旁,李卯在一间稍显破落的门前停下。
这间房是储物的,但很早之前就没再用,因此有些灰尘。
李卯拿出钥匙插进铁销轻转,悄无声息的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入眼之处,一大片雪白。
柳冬儿正踮着脚跟搭衣服,上身只用白色绷带绑住,露出光滑如玉的小腹,以及被牢牢包裹的两座雪山。
一双长腿光滑圆润,臀儿挺翘弧度饱满,唯有一件没有丝毫情趣的白色贴身短裤遮羞。
细枝结硕果。
嘶~
李卯移开视线,轻咳一声。
柳冬儿听见男子的咳嗽,美目倒竖,连忙用手中的衣服遮住大片春光:“谁!”
只见一个风流公子哥正一脸坏笑的倚在门柱上看着天上的云彩。
待柳冬儿看清来人之后,这才长舒一口气,眸中的讶喜一闪而逝,但语气仍清冷无波:“世子殿下难道不知道这般偷偷摸摸是小人行径?”
“我本来就是小人,何用遮掩。”
李卯大大咧咧的拉过一方木凳坐下,打量着院内的景象。
绿藤爬满了楼房,院内虽然开阔但到处都是疯长的野草野花,点缀的事物不多,几张木凳和一张石桌。
“这里住得惯吗?”
李卯目不转睛的柳冬儿因搭衣服而舒展的婀娜身体说道。
柳冬儿将衣服挡在身前穿上,随后走向一旁的厨房:
“还好吧,有地方住就已经很知足了。”
“那就是条件不好。”
“我可没说。”
李卯耸耸鼻子:“什么味这么香?”
“午饭,白面条。”
柳冬儿说着捧出来一碗打着一颗荷包蛋的白面条,随后走进屋内,将原来洗干净的黑色劲装穿戴整齐。
李卯看着桌上热气腾腾撒着葱花的白面条喉头滚了滚。
吸溜——
柳冬儿正绾着头发,嘴里叼着一根头绳,走到门口就发现李卯在偷吃她的午饭,有些惊诧:“你怎么吃我的饭?”
李卯装傻充愣:“你把这面条放我面前不是给我吃的吗?”
“你还真别说,香的很。”
吸溜——
“有蒜吗?”
柳冬儿抿唇看着双腿大开,毫无风范可言的世子殿下,眼中闪过恍惚。
“你吃吧,我再下一碗,蒜在厨房里,自己去拿。”
柳冬儿无奈摇头,走进厨房准备做,反正刚刚的水还是热的,不会费太长时间。
李卯仰头将碗里的最后几根面条扒入嘴中,随后心满意足的端起碗往厨房走去。
厨房内,柳冬儿曼妙的背影在忙碌着,一旁的锅中热水咕嘟着。
“你怎么不吃肉,他们没给你送?”
柳冬儿摇摇头:“我师傅是尼姑,虽说我不是,但我从小被她养大,也有吃素的习惯,顶多吃些鸡蛋。”
李卯将碗放在一边,伸出两根手指笑道:“再给我下一碗,两颗荷包蛋。”
柳冬儿往李卯的碗里看去,发现其中光洁如新,登时挑起柳眉,新奇道:“你贵为世子也吃得下这种粗茶淡饭?”
“嗨,西北那边粮食短缺,能吃上这一碗白面条就是谢天谢地了,哪里像现在一样。”
柳冬儿却是不信:“西北那边再穷也不可能让肃武王饿着吧,你在骗我?”
毕竟肃武王那一片也有和外国番邦来往的贸易中心,并不是一穷二白,相反某些地方还繁华的很。
“肃武王是肃武王,关我李卯什么事,好了,做完端出来,我在外边等着。”
李卯说着啃了口蒜:“这蒜有点老啊,几天前了?”
刺啦——
鸡蛋下入了油锅。
柳冬儿专心煎蛋,不去和李卯插科打诨。
“啧,谁要是娶了你这个贤妻良母那可真就是赚大了。”
不觉间,李卯将手摸到了柳冬儿的腰间。
柳冬儿宛若受惊的小鹿,浑身一颤,柳眉竖起:“还请世子殿下...”
“伤好了吗?”
柳冬儿抬眸看去,却发现一双温柔中带着心疼的眸子正看着她那晚受伤的地方,登时心头一颤,将话咽了下去。
“……好了。”
“不要叫我世子,叫我李卯,一会吃完饭我给你些断玉膏,消疤很管用。”
柳冬儿将李卯的手拍掉,转头轻呼一声:“断玉膏?这么贵重你还是别用到我身上了。”
柳冬儿说完转过身去将鸡蛋翻了个面,只见原来那一面金黄流油,还有些微微的焦色。
断玉膏,号称可以让断玉无痕的上品伤药,专门给那些身上有疤的世家大小姐贵妇人使用,主要就是因为原料很贵重,有钱也买不来。
“断玉膏对于你们跑江湖的可能很贵重,但对我来说跟水没区别。”
李卯摆摆手,不容拒绝走出了厨房。
柳冬儿在李卯转身之后盯着他的背影,眸子百般复杂。
她听说过武王世子的恶劣行径,因此一开始对他没有任何的好脸色。
但随着相处下来,她又发现李卯和传言中截然不同,顶多算是洒脱不羁,颇有君子之风。
于是她又开始害怕这一切都是李卯装出来的。
可是在友达山庄的那一掌,则完全可以推翻这一假想。
她此刻有些混乱,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想要弄清什么。
柳冬儿晃了晃青丝,随后将面和鸡蛋呈进碗中,一同端了出去。
“哇,好香!”
吸溜——
柳冬儿刚刚慢条斯理的坐下,李卯就已经两口下去干完了半碗面条,一口面一口蒜,辣的嘶哈但还是不停的往嘴里塞。
柳冬儿看着狼吞虎咽的李卯,嘴角勾起一个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容。
“慢点吃,谁和你抢。”
柳冬儿低头将发丝往后勾去以防沾到了碗里。
“嗯?”
柳冬儿感受着脑后的大手,一时之间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吃饭就不要让额头旁披散着,要全都拉到后边,一个利落的马尾就解决了。”
李卯慢慢的将她的头绳打开,随后轻柔捋过柳冬儿额前的发丝,一同在后面挽了个马尾;“好了,吃吧。”
柳冬儿轻咬筷子,小口小口的吃着面条,脸低垂着,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孔。
李卯看着柳冬儿碗中的素面,蹙眉道:
“你碗里怎么没鸡蛋?”
柳冬儿将嘴中的面条咬断,低着眸子:
“就剩两个了。”
李卯将一枚油黄明亮的荷包蛋夹到了柳冬儿碗里。
“你一个,我一个。”
“正好。”
午间太阳正和煦,一对男女坐在一处稍显破落的小院中。
无言,吃面,听风声。
……
“给,我就先走了,这几天我会多来看看你。”
李卯拍拍手,将一个小瓷瓶放在桌子上,随后不等柳冬儿回话,大步离去。
“我——”
柳冬儿懵神的看着桌上的瓷瓶,话音刚落就发现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微风轻轻摇曳着绿藤,几根青丝飘起,一片宁静。
柳冬儿将瓷瓶握在手心慢慢摩挲,深吸一口气,失神的望向刚刚李卯坐过的地方。
她本来是等和他告别一声就要离去,但他不给这个机会,她也只好在这再待两天了。
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