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老狐狸
龙台宫中。
赵王迁正沉浸在醇香的酒液中,忽闻侍女轻步入内,跪于殿前,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大王,奴婢已将所有消息打听清楚。”
赵王迁放下酒杯,目光锐利:
“速速道来,是何情形?”
侍女低垂眼睑,恭谨回复:“艳茹宫的暗线侍卫来报,春平君赵佾已悄然进入多时,此等情景,每日至少两三次。”
赵王迁闻言,脸色阴沉,喃喃自语:
“可恶至极!
我早有疑虑,赵佾与我母后关系暧昧,想不到竟是真的,此番,我定要亲自前去一探究竟。”
近来,赵国因司马尚攻燕失利。
加上旱灾,陷入内外交困之境。
粮食危机愈发严重,财货更是捉襟见肘,赵王迁本就因母后的放荡不羁而心生不满,此刻更是怒不可遏,只欲找个出口发泄胸中郁闷。
艳茹宫内,赵佾紧紧拥抱着倡女,轻声呢喃:“太后,让臣细细品味您身上的芬芳。”
倡女娇笑:“你这冤家,真是讨厌。”
“大……大王,他来了!”
门外侍卫的惊呼声打破了二人的旖旎。
赵佾与倡女皆是一惊,连忙望向门外。
赵王迁推开侍卫,怒喝:
“让开,都给孤让开!”
踏入殿内,只见倡女刚刚整理好衣衫,赵王迁怒目而视:“人呢?他在哪里?”
倡女故作镇定:“迁儿,你指的是何人?”
赵王迁怒声道:“你还想欺瞒于我?
你以为我全然不知吗?
自父王仙逝之后,你便屡屡与春平君暗通款曲,只是我念及你是母亲,未曾与你计较罢了。
而今,赵国已陷入风雨飘摇之境,你们却仍在此苟且偷安,孤真是对你们失望透顶!”
倡女闻言,故作懵懂,轻声道:
“迁儿,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真的没有做什么。”
赵王迁冷笑一声,质问道:
“母后,你还要继续装吗
这里只有你的亲生儿子,这样说没意思。”
见四周无人,倡女终是卸下了伪装,坦言道:“不错,人确是刚刚离去。
但你也应体谅母后,你父王已逝。
我孤寂难耐,不得不寻些慰藉。”
赵王迁神色凝重,追问道:
“你如实告诉我,你到底养了多少面首?”
倡女淡淡道:“不多,也就二三十人罢了。”
赵王迁听后,嘴角不禁一阵抽搐,二三十人,竟还言不多?他宫中妃子亦不过如此。
他连忙追问:“那春平君,走了?”
倡女微微颔首,轻声道:“他方才离去。”
赵王迁痛心疾首道:“母后,你可知道,我大赵如今已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你不为孩儿分忧解难,却整日与男子厮混,如此下去,你的太后之位恐将难保!”
倡女却毫不在意,反问道:
“何危机之有?”
赵王迁急切道:“你难道不知?
我大赵此刻粮草匮乏,各国皆无援手之意。
一旦粮食告罄,百姓必将作乱。
届时该如何是好?”
倡女却忽然大笑,道:
“哈哈哈,儿啊,你莫要忧心,方才郭开前来禀报,齐国已愿借粮于我,危机已然化解。”
赵王迁听后,一时愣住,半晌方回:
“当真如此?”
倡女微微颔首,轻声说道:
“齐国已答应售予我们二十万石粮食。
足以支撑赵国度过眼前的难关。”
赵王迁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
“为何郭开未曾向我禀报此事?”
倡女微微一笑,提醒道:“大王莫非忘了?
自司马尚大败之后,您便日日借酒消愁,将自己深锁于龙台宫,拒人于宫门外。”
赵王迁闻言,恍然大悟,点头叹道:
“哎,确有此事,倒是孤疏忽了。”
倡女继续说道:“大王方才还责怪赵佾。
可他却在为赵国的前途出谋划策。”
赵王迁闻言,心中微动,连忙追问:“哦?
他有何良策?”
倡女缓缓说道:“这二十万石粮食,实乃天价,我们不惜倾尽国库,又向宗亲借贷,才勉强凑齐钱财,向齐国购得这批粮食。
这粮食,便是赵国的救命稻草,可万一有人在其中动手脚,后果不堪设想。”
赵王迁闻言,神色凝重,深以为然:
“如今邯郸城内,粮食价格飞涨。
派谁前去押运,都难免有监守自盗之嫌。”
倡女趁机进言:
“正因如此,春平君赵佾向我推荐了武安君。
他为人正直,定能不负所托。
完成运粮重任。”
赵王迁沉吟片刻,终是点头应允:
“嗯,武安君虽曾有过失。
但在这种大事上,想必不会胡来。”
然而,赵王迁心中仍存疑虑,赵国已无人可用,只能寄希望于李牧,他暗自祈愿,李牧切勿辜负他的信任,更勿忘先王遗训。
春平君府邸内。
赵佾方归,仆人匆匆来报:
“君上,丞相大人已至。”
赵佾面露疑惑,问道:“他来此何为?”
仆人摇头,答道:“不知,丞相大人抵达后便候于府中,言定要等到君上。”
赵佾闻言,缓步至堂中。
只见郭开转过身来,笑道:
“本相,终于候得春平君大驾。”
赵佾目光如炬,问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郭开面色凝重,缓缓道:
“那日,罗网之掩日,找上门来。”
赵佾闻言一惊,质问道:“罗网?
你竟与罗网有瓜葛?”
郭开冷笑一声,反问道:
“春平君,你还在故作不知吗?”
赵佾眉头紧锁,反驳道:“我故作不知?
此言何出?”
郭开目光如刀,说道:
“掩日离去后,我一直在思索一事。
我的亲信,掩日何以识得?
之前我曾派亲信给太后送过信,除了她,便无人知晓,亲信之貌,世上唯我与太后所知。
还要我挑明吗?”
赵佾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本君不明丞相之意。”
郭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道:“不明?
哼,我早有耳闻,说你与倡后关系匪浅。
如此看来,掩日能识得我的亲信,怕是与你有莫大的干系吧……”
赵佾沉声道:“郭丞相,倘若你此行仅为向本君陈述这些荒谬之言,那便请回吧。”
郭开步步紧逼,言辞恳切:
“我言及此事,并非欲归咎于春平君。
那日掩日之语,令我豁然开朗。
而今,我们彻底是同舟共济了。”
赵佾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够了,你的话已足够多,速速离去。”
郭开凝视着赵佾神色变幻,微微一笑:
“本相今日前来,只为求证此事真伪,如今看来,所言非虚,无需你驱赶,本相自会离去。”
赵佾望着郭开渐行渐远的背影,喃喃自语:
“真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