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落花,零零碎碎。
潮生天水经历一场浩劫,却似又轻描淡写的恢复了平静。
秀宫之中,青山睡着,颜秀也就那么看着青山。
一夜过去,青山醒酒。
当青山酒醒过来,颜秀还在看着青山写的那些买卖之物,脸上的神情复杂,也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
青山看到颜秀在发呆,便出声问道。
颜秀回神有些慌乱,连忙找了一个理由道:“哦,是颜翰来说城外的尸体太多,不知怎么处理,我还在头痛呢。”
尸体!
青山瞬间就站了起来。
“多大点事儿,我去处理!”
青山挥了挥衣袖,义不容辞:“不要跟我抢,那些尸体都是我的!”
颜秀一脸的疑问。
还来不及问,就见青山一溜烟急匆匆的朝着城外去了。
仿佛城外的不是尸体,而是无数的财宝一般......
待到青山离开后,几个长老着急忙慌的冲进了秀宫殿中,神色显得慌乱无比。
“门主大事不好了!”
颜秀猛得站了起来,心中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怎么了?”
三长老脸色十分的惊恐:“宝库被盗了!”
颜秀又坐了下去:“那个......我用了。”
好在青山跟她说了是青山拿走了那些宝库一半的钱财,不然这个时候,恐怕商盟又会陷入大乱。
“用了?”几个长老茫然的望着颜秀。
颜秀神色躲闪,僵硬地点了点头。
回过神,颜秀看着面前的五个长老,疑惑地问道:“先别管宝库了,五长老呢?”
听到颜秀说起五长老,几个长老脸色一僵。
随即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的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
颜秀也反应了过来,没有再继续问什么。
五长老倾注毕身心血的亲传弟子,竟然是一个想要祸害商盟的‘脏东西’,此番打击对五长老来说不言而喻。
五长老本就性子慈穆,此刻怕是十分痛苦的。
......
青山着急出了城,一路之上遇见的人皆对他带有各种奇异的神色。
“见过师兄。”
“见过颜师兄!”
每一个遇上青山之人,皆对青山毕恭毕敬的行礼。
前几日的那一幕幕,潮生天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更何况潮生天水的弟子。
青山在比武之中,前两场以无上之姿碾压天下仙修。
最后一场虽未比上,可是青山以一件古道帝兵压制了四方仙修,而后展示出的逆天手段,皆让人骇然无比。
人心之中,总是带有慕强之意。
青山展露的文韬武略,让商盟弟子曾寄托于颜其泽身上的敬慕悄然便放到了青山的身上。
有人更是怀疑:“颜谨师兄恐怕不弱于门主!”
青山着急去往城外收尸,对遇到的商盟弟子皆只是微微点头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引得那些弟子更是感叹:
“颜谨师兄真是宠辱不惊,淡泊名利啊......”
“是啊,若无颜谨师兄,恐怕咱们那日都等不到老祖出关。”
“颜谨师兄便是我往后追寻的身影!”
一个个弟子看着青山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的议论着。
一些女弟子更是双目泛起桃红之色。
只不过一想起青山在比武之中力压群雄,而这场比武的真正目的是为门主寻姻,便只能叹了口气,不再多想。
青山一心只有城外的尸体,自然没有顾及到身后的议论。
他一路狂奔,直直的冲出了城外。
看着满地的尸体,以及那血流满江河的场景,青山喜极而泣。
“财爷我发了!”
血红十里,恰似花都的满山花开......
遍地尸体的惨烈模样,与青山的开心模样,仿佛一个诡异的画卷。
青山走到了一些尸体旁,正准备埋骨。
却又怔了怔。
“埋骨会带回尸体的残存神魂,可是这些人......”青山微微皱眉,不过想起埋骨的巨大报酬,还是咬了咬牙。
死在这一战之中的人,多是四方仙修。
自然也少不了商盟的弟子,只不过商盟弟子的尸体商盟皆已然带回去了,留下的都是四方仙修的。
而光是尸体就有上万。
哪怕每个人生前只有数十到一百的灵石余留,青山能赚到的埋骨钱也极为恐怖。
更不用说其中一些人自然是富裕无比。
四方仙修来商盟,除去那些已经走掉的,剩下的也足有十余个仙门都死在这里!
将所有人埋骨,等于将那十余个仙门抄家了!
“不敢想,究竟能有多少埋骨钱。”青山心潮澎湃。
青山想着,立刻开始了干活。
只不过青山还是觉得将这么多尸体都埋在潮生天水城外,太影响商盟的风水了。
于是青山便开始了埋骨天地间。
将尸体葬归于天地之间,就如殿前的那些尸体一般......
“埋骨天地!”
青山先试着埋尸一具。
叮叮当当~
青铜钱斗掉落钱财,残魂执念浮现在了青山的身后。
青山原以为会引来那残魂的咒骂或是声嘶力竭的愤恨,亦或是对他的满腔恨意与怨念。
可是,那缕残魂出现后,只是复杂的看着青山。
“谢谢......”
青山一僵,回头看去。
“你不恨我?”
这一道残魂执念的模样,似乎只是某个宗门的寻常弟子,此刻显得十分的疲惫,却似乎又放下了很多。
他缓缓的摇了摇头:“人死如灯灭,恨先生什么?”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更何况已经死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恶人,本来就是我们。”
青山点了点头,稍稍的放松了下来。
至少,没有听到那种咒骂或是怨语,让他能轻松一些。只不过青山看着面前的残魂,又想起了四方仙修向商盟发难时的嘴脸。
似乎与如今的残魂怎么都对不上。
“既然如今知道自己是恶人,先前为何又要作恶呢?”青山问。
残魂苦笑了一声:“大势如洪流,像我们这种人只不过是洪流之中微不足道的滴滴流水而已。”
“洪水涌向何方,又岂是我们这些水滴能够决定的?”
“堤往哪决,我们便只能往哪里去......”
“每一滴水构成洪流,却并不由哪一滴水自己决定去留......被推着走,便是这世间大多人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