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5章 我也不亏
演讲结束，苏语回到后台，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可那颗心，还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像一只被困住的小鹿，撞得肋骨生疼。
刚才站在台上，聚光灯直直打下来，她拼命稳住颤抖的指尖，眼睛有意避开台下人群，尤其是穆承远的方向。即便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一道深邃炽热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紧紧追着她，目光所及之处，皮肤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好似有无数根芒刺扎在上面，浑身不自在。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抬手把耳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间，衣袖轻轻滑落。她伸手在挎包里摸索，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瞧见未接来电提示栏里，两个来自姑姑的未接来电，那数字像两道刺目红痕，灼得她心尖一颤，右眼眼皮也毫无征兆地狠狠跳了几下。
其实从今天一大早，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胸口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闷得喘不过气。眼皮也一直跳个不停，起初她只当是最近没休息好，又或是即将登台演讲，太过紧张焦虑导致的，便没放在心上。可此刻，看着姑姑的来电，那种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慌得厉害。
苏语下意识抬眼环顾四周，后台乱糟糟一片，工作人员抱着道具匆匆走过，人来人往，嘈杂又热闹。在这儿回拨电话，显然不合适。她咬了咬下唇，伸手攥紧挎包带子，将包背在肩上，抬脚朝着楼梯口方向快步走去。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清脆急促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忐忑不安的心上。
她脚步匆匆地来到楼梯口，原本满心都是回拨姑姑电话的念头，却在抬眼的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在原地。
昏黄的灯光在楼梯间投下斑驳的光影，穆承远修长的身影就隐匿在这片光影之中。他背靠着墙壁，身姿笔挺，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夹着香烟，一缕缕袅袅升腾的烟雾，将他笼罩其中，为他冷峻的面庞添了几分朦胧与疏离。
苏语的心跳陡然失了节奏，慌乱间，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像是想要逃离这个意外的碰面。可她的双脚却像沾到了胶水一样，挪不动半步。
她的目光落在穆承远紧抿的薄唇上，那微张的唇间，正缓缓吐出烟圈，一圈接着一圈，悠悠地飘散在空气中。
她攥紧了手里的包，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刚演讲时，那种被他目光紧紧追随的感觉。此刻，她的脸颊微微发烫，分不清是因为紧张，还是心底那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愫在作祟。
空气里弥漫着烟草的味道，苏语努力平复着呼吸，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口说话，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干涩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穆承远清冷的目光仿若一道寒光，轻飘飘地斜斜瞥了过来，那讳莫如深的眼神，像是一台精密的扫描仪，从苏语的头顶开始，一寸一寸地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这目光所到之处，苏语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被一层无形的薄膜包裹住，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
片刻后，他薄唇轻勾，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旋即，修长的手指动作干脆利落地掐灭手里那根已然燃至半截的香烟，抬手随意地将烟头丢进一旁的垃圾桶。紧接着，他长腿一迈，步伐急促而稳健，几步就走到了苏语身前，带起一阵裹挟着淡淡烟草味的微风。
“A大全能型的才女？男生中可望不可得的女神？美丽大方但很高冷？”穆承远微微眯起双眼，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不紧不慢地把刚刚坐在台下时，那些同学和领导对苏语的评价一一说了出来，每个字都像是带着别样的深意，在这略显昏暗的楼梯间里悠悠回荡。
苏语听到这些，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嘴角浮起一抹温婉的浅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谦逊与自谦。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诚恳：“那些都是别人说的，实在是太高估我了，其实我也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没那么好。”
穆承远闻言，笑意更浓，他又向前迈了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至极限，几乎已经贴合在一起，他微微低头，下巴几乎快要贴在苏语的额头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苏语的脸颊上，痒痒的。他压低声音，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苏语耳畔轻轻响起：“这么高冷的全能型女神，偏偏让我得到了，你说，我这是不是赚了？”
苏语脸颊微微泛红，心头像揣了只小鹿般乱撞，可她还是强装镇定，伸手轻轻推了推穆承远，语气里带着几分俏皮与洒脱，脆生生地说道：“穆总可是全北城女人遐想的对象，我也不亏呀。”
“伶牙俐齿啊！”穆承远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像是春日暖阳，瞬间点亮了他冷峻的眉眼。他的目光紧紧锁住苏语，下一瞬，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她的下巴，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迫使她直视着自己深邃如渊的眼眸，认真问道：“为什么拒绝我给你的东西？”
苏语被他这么近距离盯着，心跳陡然加快，像敲起了急促的战鼓。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嘴，那粉嫩的唇瓣被牙齿轻咬，泛出一抹嫣红，眼神里透着坚定，迎着穆承远的目光，缓缓说道：“都说了，能和你一起，我已经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所以你也不欠我什么，那些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闻言，穆承远微微挑了下眉，那眉梢上扬的弧度，透着几分不羁与随性。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苏语，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打量，像是要把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丝情绪都刻进心底。几秒后，他松开了手，双手随意地插在西裤口袋里，语气云淡风轻，却又带着十足的笃定：“没关系，反正早晚一切都是你的。”
“什么？”苏语满脸疑惑，眼眸睁得大大的，清澈的眼底写满了不解，她张了张嘴，还想要问些什么，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苏语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屏幕，只见那屏幕上闪烁着姑姑的号码，原本还带着些许红晕的脸瞬间变得有些苍白，神色也黯淡了几分。她略带歉意地看向穆承远，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丝焦急：“我接个电话，不好意思。”
穆承远点了点头，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转身迈开长腿，步伐稳健地离开了。他的背影挺拔而潇洒，在昏黄的灯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很快便消失在了转角处 。
而苏语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姑姑急促的声音；“小语，你怎么一直都不接电话，奶奶快不行了。”
闻言，苏语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原本还有些血色的嘴唇此刻也没了一丝红润，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她的眼睛瞪大，满是惊恐与担忧，鼻尖微微泛红。
“姑姑，奶奶怎么啦？”
她慌慌张张地转身，脚下的高跟鞋磕磕绊绊，险些让她摔倒。她顾不上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伸手胡乱抹了一把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一边下楼一边对着电话急切追问。
电话那头，苏姑姑的哭声愈发悲戚，抽抽噎噎地说道：“小语啊，你先别问那么多了，赶紧赶回来，奶奶现在在市医院，情况很不好。”那带着哭腔的催促，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苏语的心尖上。
苏语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她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几乎是连跑带跳地冲下楼梯，楼梯间回荡着她急促又杂乱的脚步声。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可她全然不顾，满心满眼都是奶奶的安危。
出了大楼，夜晚的冷风“唰”地一下扑面而来，冻得她打了个寒颤，可她丝毫没有在意，只是焦急地四处张望着，想要拦一辆出租车。
而她的双手因为紧张和害怕而微微颤抖，她紧紧攥着手机，仿佛那是和奶奶之间唯一的联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断掉。
好不容易等到一辆出租车，苏语迅速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声音带着哭腔对司机说道：“师傅，去机场，麻烦您快点，求求您了！”
车子启动后，苏语掏出手机订机票 ，幸运的是，通往潮市的班机刚好在一个半小时后有一班。苏语毫不犹豫地点击预订，支付成功的提示音响起，她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