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他几路来,我自一路去!”
伍兴没有被敌军多路援军即将到来的庞大压力所震慑,反而迅速作出了主动迎击的战略决策,意图利用各路敌军到达的时间差,采取机动灵活的战术,对敌人实施各个击破。
汉军在伍兴的指挥下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明智地将围困山阴城的任务交给了人数已超过五万的义军,而加藤殷的部队,由于之前已被汉军打得心惊胆战,主动出击的可能性被评估为极低。
这样的部署既减轻了汉军正面战场的压力,又充分发挥了义军熟悉地形的优势。
而且,义军与汉军之间毕竟缺乏配合训练,贸然联手作战可能会暴露出破绽,增加战场上的不确定因素。
因此,伍兴在制定作战计划时,充分考虑到了这一点,力求在保持各自独立作战能力的同时,通过巧妙的战术协调,实现整体战力的最大化。
深秋的会稽山,夜色如墨,黏稠而沉重,连偶尔传来的蝉鸣都似乎带着一丝不安的躁动。
在这样一个寂静而又充满危机的夜晚,德川家康摘下他精致的金丝眼镜,用柔软的鹿皮细心擦拭着镜片。
镜片上倒映出的远处明军营地的篝火,宛如散落山野的猩红鬼眼,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腥战斗。
“井伊,你说伍兴小儿此刻在谋划什么?”
德川家康将眼镜重新架回鼻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柄陪伴他多年的太刀。
刀柄上缠绕的鲨鱼皮已被岁月盘得发亮,这是自关原合战以来就一直跟随着他的佩刀,见证了他无数的辉煌与荣耀。
井伊直政正要回答,突然,北麓传来一阵凄厉的狼嚎。
这声狼嚎让德川家康猛然起身,甲胄的鳞片在夜色中碰撞出细碎而清脆的声响。
他太熟悉这种声音了——当年小牧山合战的前夜,织田信长的斥候就是用狼嚎来传递紧急军情的。
“传令各营,箭楼增派双倍岗哨!”
德川家康的指尖在沙盘上划过陡峭的北坡,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尤其是这里,绝壁下方必须埋设铁蒺藜。”
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在害怕,但后背渗出的冷汗却正缓缓浸透他内衬的丝绸战袍,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与此同时,在绝壁下的沼泽深处,张议潮正忙碌地将最后一把淤泥抹在陌刀上。
腐臭的泥浆渗入铠甲的缝隙中,蛰得他的旧伤隐隐作痛。
然而,他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全神贯注地准备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将军,德川的箭楼比预计的多了五座。”
斥候队长王二狗匍匐而来,嘴里还叼着半截芦苇杆。
这个来自沧州的汉子曾在倭寇船上做过三年苦力,因此学得了一口流利的关西腔。
他的情报为张议潮提供了宝贵的战场信息。
张议潮眯着眼睛望着山腰上闪烁的火光,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按丙号方案执行。告诉弟兄们,子时三刻听我狼哨为号。”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铜制的机关——这是工部特制的“百狼啸”,能够模仿九种不同的狼嚎声,用于传递作战信号。
随着夜色渐深,沼泽中渐渐升起了一层薄雾。
八千名陌刀手像冬眠的鳄鱼一样静静地蛰伏在沼泽中。
他们有的人往嘴里塞着炒米充饥,有的人则用布条将陌刀紧紧缠在手上以增加握力。
参军张立之摸到张议潮身边,递来一块硬如铁石的肉脯。
“将军,这是最后的口粮了。”
子时刚过,德川本阵突然骚动起来。
十余个满身血污的武士跌跌撞撞地冲进辕门,为首者高举着断裂的德川葵纹旗高呼。
“明军夜袭!前哨全灭!”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军营陷入了混乱之中。
井伊直政按刀上前质问口令,那疤脸武士嘶声应答。
“杜鹃不鸣!”
这是德川军今日的口令无误。
然而井伊的瞳孔却突然收缩——他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沼泽气味,这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多年的战场经验告诉他,事情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杀!”
井伊的太刀刚出鞘半寸,那疤脸武士的肋差已经捅进了他的小腹。
伪装成溃兵的五百名明军同时暴起发难,藏在稻草捆中的连弩如暴雨般倾泻而出。
箭楼上的武士刚要敲钟报警,喉咙却已被弩箭洞穿。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突然响起了狼嚎声——不是一声两声,而是上百声此起彼伏。
连山风都似乎带着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德川家康冲出大帐正好看见最骇人的一幕:绝壁上垂下无数绳索,浑身淤泥的陌刀手如地狱恶鬼般顺着绳索滑降而下。
“放箭!快放箭!”德川家康的嘶吼声已经变了调。
然而箭雨落在陌刀手身上却被湿泥和汉军的双层甲化解了大半。
张议潮第一个落地陌刀横扫劈开三面盾牌断刃与碎骨在月光下纷飞宛如一场残酷的屠杀盛宴。
“结龟甲阵!”
德川亲卫队长嘶声呐喊。
训练有素的武士们立刻缩成铁刺猬一般长枪从盾隙中毒蛇般刺出企图抵挡住陌刀手的攻势。
然而张议潮却突然大笑起来。
“儿郎们,给倭奴看看真正的战阵!”
话音未落八千陌刀手瞬间变阵前排竖起包铁巨盾后排陌刀从盾隙中劈砍而出。
这不是普通的战法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沉重的陌刀一刀斩下,人盾俱碎,无可抵挡。
倭寇引以为傲的阵型反而成了困死他们自己的铁棺材。
德川家康在亲卫的簇拥下退往最后的安全区——粮草区。
然而当他看到粮垛上闪烁的磷光时终于明白自己落入了怎样的圈套之中。
他刚喊出“快救火!”数百支火箭已经划破夜空落在了粮垛之上。
王二狗率领的奇袭队早在混战时就已经将硫磺粉混入了粮垛之中。
此刻火势如毒龙翻身般迅速蔓延吞噬了整个营区的一半。
更致命的是藏在粮车中的猛火油罐接连爆炸飞溅的火焰沾上即燃。
德川家康亲眼看见最勇猛的旗本武士化成了人形火炬惨叫着冲入溪流却连溪水都被烧得沸腾起来。
当岳飞的背嵬军出现在北山口时德川家康终于崩溃了。
五千重甲骑兵呈雁形阵展开马槊上的小旗在火光中连成一道血线。
最前排的骑兵突然放下马槊擎出特制的重弩——这是工部为山地战专门改良的能够在五十步内射穿三层竹甲。
“突围!往海边突围!”
德川家康扯断头盔系带发髻散乱如疯魔一般。
残余的旗本武士用身体筑成肉墙护送主君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他们却不会知道戚继光的水师早已封锁了海湾,那些飘着德川葵纹的“援军”战船此刻正被火船团团围困动弹不得。
寅时三刻最后一队倭寇倒在了滩头之上。
张议潮的陌刀深深地插在德川本阵的废墟之上,刀身上还挂着半幅“厌离秽土”的旗幡。
就连老谋深算的德川家康也死于这场残酷的乱战之中。
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照见了漫山遍野的残甲断刃。
此役汉军歼敌六万缴获的粮草足以支撑半个月的作战需求。
但最珍贵的战利品却是从德川家康尸身上搜出的行军日志——上面详细记载着倭寇各部的联络暗号这对于后续的作战计划来说无疑是无价之宝。
当九盏孔明灯在晨雾中缓缓升起时远在百里之外的伍兴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他轻轻转动着沙盘上的德川军旗将染血的棋子重重地按在了武田军的方位上。
真正的杀局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