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定睛望去。
原料仅仅是沙子，石灰，草木灰，仅此而已了。
首先，周牧枫先用一个筛子将沙子粗略筛选，祛除大颗粒的杂质，为了追求完美，他还筛了好几次。
然后，他将沙子放入坩埚。
别以为古代没有坩埚，实际上，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简单的坩埚了。
不然你以为青铜器的铜水怎么来的？
然后...火来！
反正就是一阵烧，将沙子融化。
期间，还不时投入其他“作料”。
看起来就像是在做菜。
但实际上，这锅菜足足有一千六百来度。
众人远远地看着红热的、熔融地沙子怔神。
看起来，好似能成？
周牧枫离得最近，他身着透气的麻布衣衫，晚冬未去，气温还有些寒冷，但周牧枫却是满身大汗，周围的温度足足有四十来度，热的不要不要的。
随着一些辅料投入，原本还算浑浊的熔融沙子变得清澈了许多。
此时，按照流程，周牧枫需要将它取出，倒入模具，冷却以后便是玻璃器具了。
但周牧枫选择随意倒出来。
毕竟这是个试验品。
而事实证明周牧枫没做错，待冷却以后，周牧枫拾起那一块像极了鹅卵石的粗糙玻璃。
不算太强烈的阳光下，这一块略微有些乌黑的玻璃透着些许的光。
在周牧枫的眼中，这是一块失败的作品，是拙劣的玻璃，放前世扔地上都没人捡的东西。
但是放在其他人的眼中，这一块鹅卵石形状、略微透着些玄色、手感有些温润的东西是一个宝贝。
虽然称不上无价之宝，但卖出一两贯钱稳妥的。
可周牧枫二话不说，直接将它拿过，顺手摔在了一块岩石上。
当啷一声脆响，四溅的玻璃碎片就像他们碎了一地的小心脏。
“二郎！”萧道云满脸悲愤：“你...你个败家仔儿，这可是十贯大钱啊。”
周牧枫撇撇嘴，不想看这个乡巴佬一眼。
看来石灰放少了点，杂质没祛干净。
毕竟沙子这东西也不纯粹。
周牧枫并没有气馁，他招呼众人放入燃料准备再来一次。
天色还早，还能再试一次。
还是刚才的流程，火焰升腾，照亮了周牧枫坚毅的脸庞。
这次，他辅料多了三成。
然后...还是失败了。
这回的玻璃挺像玻璃了，但是嘛，为什么满是裂纹啊喂！
就离谱，烧个玻璃那么难的吗？我怎么看那些某茄小说里的猪脚烧玻璃一烧一个准啊？
哦，看来辅料放多了，还有温度下降得也太快。
没事儿，整改整改再来过。
周牧枫兴致勃勃，差人继续烧炉。
......
这一试，就试了两天半。
期间，周牧枫尝试了多种配比，终于寻找到了一个最佳的配方，这种配方烧出的玻璃最为晶莹剔透。放在阳光下五彩斑斓，堪比稀世珍宝。
其实在昨日，周牧枫就拿出了在临安的气候他央求巧匠们给他打造的一套模具，将熔融的玻璃倒了进去。
但是因为这儿那儿的原因，效果总是不能让周牧枫满意。
但其他人却是满意至极，他们将这些周牧枫眼中的残次品收了起来，说是要分档次售卖。
不愧是商人，这方面给他玩明白了。
红热的玻璃倒入，这次周牧枫的手很稳很稳。
模具能够很好地保温，周牧枫只需要喝着茶，吹着牛逼等待就是。
一旁等候的陈薇薇小心翼翼地端来一杯清茶。周牧枫接过，很是自然地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唔...周二郎，奴家十七了。”陈薇薇不依地抗议，自己不是小孩子了。
周牧枫笑，然后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再比了比小丫头的身高。
结果显而易见，陈薇薇完败。
陈华平在一旁giegie地姨母笑，一点插嘴的意思都没。
看样子这个妹夫有戏。
“小弟！”远处传来一声母老虎啸：“你又欺负薇薇妹妹了？”
一道倩影拍马而至。周清璇一身劲装，手持滑轮弩，马背上还挂着一头猎物，看样子是一头不大的野鹿。
英姿飒爽，落落大方，颇有一股子女中豪杰之味。
一旁的萧道云瞬间看呆了。
周牧枫懒洋洋地啜饮着茶水：“有你周女侠在，谁敢欺负这小丫头啊。”
一旁的陈薇薇快要哭了，她急于证明自己的年龄：“奴家真的十七岁了。”
十七岁了，不是小孩子了，能嫁了。
周清璇柔声安慰：“是是是，你十七岁了。”
陈华平趁热打铁：“妹夫啊...”
周牧枫眼睛一瞪，轻声道：“别！事情真的成了再换称呼。”
陈华平听懂了他的话，眉开眼笑：“我懂我懂。”
时间过去，熔融的玻璃在模具里完成冷却，周牧枫小心翼翼的打开。
一枚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出现在周牧枫的手心。
周牧枫瞬间泪崩，娘了个西匹，终于造出一个能看的杯子了。
而其他人都惊呆了，他们目睹了神物的诞生。
不，不是神物，因为这东西...能量产！
接下来几天，周清璇又招到了许多的劳力，她完全不顾手中粮食够不够，直接就是一个来者不拒的态度，因为，周牧枫的玻璃器皿试验成功了。
马上就有很多的粮食了。
其实，在周牧枫实验烧制出那块黑色的玻璃的那一晚，陈华平立刻飞鸽传书回荆州分部，责令那里的人赶紧把粮食拉来，越多越好。
他知道，再多的粮食都买不到这些玻璃器物，于是他夜袭了周牧枫。
梦里与周公下棋的周牧枫被他拍醒，差点拔出枕头下的横刀给他来上一刀。
然后二人飞快的达成协议。
由冀州陈氏全权代理玻璃生意，而在售卖玻璃之前运抵平江县的粮食先记在账上，之后统一结算。
售卖玻璃的利润五五分成。能卖出多少都是陈华平的本事。
陈华平拿着契约满意而去，留下一脸绝望的周牧枫。
接着，周牧枫怒骂一声神经病后继续躺尸。
特么的这帮世家之人都是疯子，哪有特么子时时分跑来找人谈生意的？
翌日。
周牧枫和陈华平并肩而立。
“工匠带来了吗？”
陈华平点头：“他们上路了，都是我陈氏的巧匠。”
他转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周牧枫：“周兄，陈某小看你了。”
周牧枫笑：“那你这会儿呢？”
陈华平语气认真：“无比的高山仰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