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坐在屋内的徐晓棠听得一声轻呼,一转头见房门打开,待徐清澜走进来时,她眼里流露出惊喜。
“姑姑!”
“母妃!”
欧阳睿已经率先扎进她的怀里,似小鹿一样的眼睛蒙上水雾,看着她,紧紧将她的腰身抱住。
徐晓棠的欣喜在看到欧阳睿时被放到最大,她不住地抚摸着欧阳睿的头,声音哽咽:“睿儿,我的睿儿!你受苦了!”
徐清澜将欧阳睿被她救下的情况简单说明了一番,徐晓棠听着听着又要落泪,徐清茹连忙递上帕子:“姑姑,如今你和睿儿团聚,该高兴些才是啊!”
又将白芷和商七介绍给徐晓棠,她起身行了个礼:“多谢你们,一路照顾睿儿。”
谢扬单独将徐清澜喊了出来,屏退所有人之后才说道:“你姑姑完好无损,你见也见了,接下来就该答应我帮我办件事了。”
他虽不会武功,但这些年在寨子里混得久了,整个人的气场也有了变化,好似在无形之间便可定人生死。
“大当家的请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谢扬心情微妙地好了些许,道:“我要你姑姑留下来。”
徐清澜捏着衣角的手指攥紧,不动声色地回他:“大当家的,我们来此就是为了接姑姑回家的,这个要求恕难从命。”
谢扬啧了一声,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吧,当年若不是你爹横插一脚,逼你姑姑进宫,你现在的姑父可就是我了。”
他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徐清澜的反应,可她竟没几分惊讶的神色。
“你不惊讶?不好奇?”
“我曾听过,姑姑进宫前确实有个心上人,可即便当初你们是被他人拆散,如今也不该将我姑姑囚禁在此处,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物品,大当家的,更何况,她现在是徐太贵妃,是世人眼里盯着的先帝妃嫔。”
谢扬脸上的苦笑有些无力,说出的话也带着几分幽怨:“说到底,都是因为你爹!”
这些年他一直默默关注着宫里,可毕竟天高皇帝远,他所了解的也不能是全部。
好不容易让他有机会接她来身边,他的确怨过,怨恨她当年为何一走了之,也想过狠狠罚她,可话到了嘴边,又怕太过锋利伤了她的心。
“先帝已经死了!”
谢扬心里苦闷,徐清澜说道:“大当家的,这个忙,你不该来求我,你与姑姑的事情,需要你们二人自己解开,若是有什么误会,趁早把话说开吧。”
微风吹起她的裙摆,徐清澜颔首行礼之后离开,留下谢扬在原地呆愣了许久。
谢扬让焦齐山给她们安排了住处。
而他一人则偷摸来到了徐晓棠的房间外。
屋里,时不时传来徐晓棠和欧阳睿的欢声笑语,很是温馨。
他站在门外吹风,晚风吹散了他的几分醉意,又以燎原之势点燃暗藏多年的爱意。
他敲了敲门:“徐太贵妃,我有事要和你说。”
屋里的欢声停了,沉寂了一会儿,徐晓棠才缓缓说出一个字:“进。”
欧阳睿不放心地看着二人,徐晓棠摸了摸他的头:“去找澜姐姐和茹姐姐,顺便把你的课业都做了。”
欧阳睿耷拉着脑袋,但也不耽误他临走时警告地看了一眼谢扬。
屋子里就剩下两人,除了偶尔被风吹过,窗户发出的细微声响,再无动静。
“你...”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谢扬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你先说吧。”
徐晓棠当真率先开口:“谢扬,你还要关我关到什么时候?”
谢扬眼里有些委屈:“晓棠,我......”
徐晓棠移过身子,冷眸说道:“我如今是先帝妃嫔,小皇子生母,你还是叫我徐太贵妃吧。”
谢扬更委屈了。
“徐晓棠,你就这么稀罕你这个先帝妃嫔的身份吗?”
他紧握着拳头,势要问个说法出来。
徐晓棠眼眶忍不住湿润,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啊。
当年他们二人也曾花前月下地对月许誓,可后来他却莫名其妙地失踪,传来死讯。
“当年你不也是一走了之了吗?既然走远,为何还要回来呢?”
徐晓棠的冷声询问,让他后知后觉出不对劲来。
“晓棠,你信我,我当年绝对没有一走了之,我......是你兄长说,你要进宫,还给了我一封你亲手所写的信。”
他面露嘲讽,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叠了许多层的信纸,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但展开来,还是依稀可见里面的字迹。
徐晓棠接过那封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是一封以她的口吻所写的诀别信,让谢扬不必再来找她。
“我当时也是根本就不信的,就来徐府找你,可我见不到你,你大哥说,若是我能有一番作为,就求老国公将你许配给我。
他说他刚好有重要公务要出京,说带上我一起去,等事成之后,就举荐我,我信以为真,跟着他出去之后,却被他反杀,险些丢了性命。”
当年之事尘封已久,可再说起来,却依旧能体会到当时的绝望。
“我在悬崖底下被困了三日,高热不退,浑身无力,还要提防时不时窜出来吃人的野兽,好在遇到了黑水寨的老当家,他带着人外出打猎,无意间遇到了昏迷不醒的我,将我救了回去。
再后来,他好心替我请了大夫,可我醒来之后,就记不清自己姓甚名谁,也记不起自己为何会遇到那样的处境,老当家好心,就将我收留在寨子里。
直到三年后我才无意间恢复了所有记忆,而那时,你早已入宫。”
徐晓棠听得心惊,没想到当年还有这样的往事,她看着如今已不再意气风发的男子,心里有些酸涩。
“我当年也收到过你的书信,你说你在老家有个青梅竹马,是祖上定下的婚约,所以你一走了之后,我也恨了你一阵。”
两人说话间,将当年的往事串了一串,得出的结论就是,徐业成为了自己的前途,设计将亲妹妹与心上人拆开,将她送进宫好帮衬徐家。
徐晓棠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眼泪无声滑落,滴落在信纸上,将保存了多年的陈迹晕染成一团。
谢扬抬起手,想像当年那样替她抹去眼泪,却顿在了空中。
“谢扬,对不起。”
她一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将他推了出去,房门紧闭,她靠着门缓缓滑了下去,捂着嘴默默流泪。
而门外的谢扬也不好受,就跟刀子扎在心上一样疼。
若她真的是移情别恋,瞧不上他,倒也罢了,可偏偏有情人遭受这样的分离。
他心一横,推开了门,大手将蹲坐在地的徐晓棠捞了起来。
“晓棠,别哭了。”